第54章 (55)

第54章 (55)

「這個我知道,是他向父親推舉的這門親事,說你什麼都好,只是不是正事所出,父親說性格好,會得照顧人就好,我當時聽了在想,你會不會長得丑,才肯心甘情願地嫁給一個傻瓜,一輩子陪著個傻瓜是件十分無趣的事情。」霆嵐見她吞吞吐吐的,也就不為難她,替她說了下去,「拜堂的時候,我說了什麼話,你還記得嗎。」

「你問我長得什麼樣子,為什麼要用帕子將臉遮起來。」

「你都還記得。」

「不會忘記的。」九如想到當天的情景,臉上顯出柔軟的笑意來,「我們拜堂的事情,我怎麼會忘記。」

霆嵐湊過來,在她臉頰邊輕輕落了一吻,低聲道:「我也不會忘記的,九兒,那天的你真是好看,是最好看的新娘子,所以我們成親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既然已經是過往,又不是我們喜歡想起來的,我們都忘記就好了,你說呢。」

九如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情,我還是想說清楚的,事實上,我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的人是趙凌琪,他從第一次來沈家與我私下結識后,兩人相談頗歡,聽他話前話后的意思都是會上門來提親,那時候的我,被父親關在小院中,已經整整六年,以為這是唯一也是最好可以逃脫出沈家這個牢籠的方法。」

「他騙了你,結果頂替上來的那個人是我。」

「父親知道他提親的人是你時,說什麼都不肯答應,但是那時候,我已經鐵了心,哪怕是胡亂嫁一個人也比關在那種十天半月沒有一個人同你說句話的地方要好得多。」九如勉強地笑著道,「結果,遇到了你。」

雖然與父親解開了心結,說到那段日子的時候,九如心口依然是藏不住的酸澀,六年的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簡直不能回頭去看。

「遇到我怎麼樣。」霆嵐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福是禍,有些事兒還真的是說不準。」九如抬起手來,摸了摸霆嵐的臉,初初看到他時,已經有了好感,洞房的時候,雖然他是個陌生人,但是她沒有覺得害怕,沒有覺得討厭,兩個人並頭睡著,她只當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如今,孩子也已經長大成能夠擋風遮雨的男人,看著叫人安心。

霆嵐一把抓住她的手,壞笑道:「九兒,你再這樣摸下去,我要禮尚往來的。」

「什麼禮尚往來。」九如的話沒有問完,已經被霆嵐撲倒在床邊,細細的吻落下來,她笑著要躲,小小掙了兩下,雙臂不由自主的將霆嵐的身體給圈住,眼睛閉起來,心下念道,要是老天保佑,讓她和霆嵐太平相守到老就好。

###246:投鼠忌器

醒過來的時候,霆嵐下意識去摸身邊睡著的人,這個習慣不知道是從幾時養成的,摸到那個溫暖而柔軟的身體時,他安心地露出笑容,才捨得睜開眼。

九如比他醒的早,見他還在熟睡就沒有起來,這裡不比在王府,身邊沒有隨身伺候的人,要是她起來穿衣梳洗,霆嵐會被吵醒的,不如平平躺著等他自然醒。

「你等了很久?」

「不久,最多半柱香的時間,你已經睡不安穩。」九如抿著嘴笑,不知道他是什麼壞習慣,從自己枕頭摸到她的枕頭,又沿著被子一路摸下來。

「那時候,你每天一早要去大太太那裡,我醒來的時候,你總是不在的,做夢的時候,你明明還在身邊,眼睛一睜開,旁邊的被子就是空蕩蕩地。」霆嵐說得有些委屈,先起身將衣服都穿戴好,又去幫她從柜子里取出乾淨的衣裙。

九如邊穿邊用眼角去看昨晚那些凌亂散落一地的衫子,面孔微微泛紅。

「對了,九兒,還有件好消息要告訴你的。」

九如對著鏡子梳了個簡單的髮髻,樣樣事情自己動手的感覺,其實也不壞。

「那個朱燕明對薛家的事情,好像還真的知道不少,期間他問起了你的事情。」

「沈家的?」

「是,他問的很是詳細,我怕另有隱情不敢與他過多搭話,畢竟是才相識的人,猜不出他的用意來,不過聽他的意思,那件舊案確實是要重新徹查,卻不是要抓當年逃走的要犯,而是要沉冤昭雪,重新翻案。」

九如聽得他的話,手一抖道:「你聽得可清楚。」

「我是拐彎抹角地問了,他的意思十分明白,還替我可惜,說是小王妃怎麼沒有撐到翻案之後,否則一定是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九如壓抑不住心裡的激動:「朱燕明幾時還會再來,你們有沒有確定。」

「說了,我回莊子,第二天就請他過來,既然他請客吃飯,我還禮相邀也是應該的。」

「第二天,便是今日了。」

「確切的說,應該是今晚。」霆嵐見她神情激動,大致已經猜到,「你是想替你母親伸冤。」

「如果母親的事情可以昭雪,那麼我以後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不怕府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又拿這件事情來威脅你。」九如早就盤算過,霆嵐當日不戰而退直接避讓到莊子里,一方面是為了想近距離照顧著她,另一方面已經知道,九如的家事會成為他最大的軟肋,大太太拿捏著這一條,霆嵐投鼠忌器,就不敢反抗,失去了所有可以抗衡的力量。

說到底,霆嵐雖然迫不得己安排了一場讓她留下創傷和遺憾的戲份,她卻是那個罪魁禍首,怨不得別人的,否則固然是大太太真的與趙凌琪聯手,固然是老王爺正好疾病上身,要這麼快擊潰他們兩個,也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如果朱燕明今晚要來,我想同你一起去。」

「你不是要避著外人。」

「如果這次不避,或許以後都可以不避了。」九如深深吸了一口氣,堅定說道。

###247:昭雪

朱燕明帶著兩個家僕興沖沖地前來赴宴,不過才相識幾天,已經把霆嵐當成是自家兄弟一般,連聲誇讚莊子上的廚子手藝一流,要將自家的那幾個送來好好學師。

霆嵐端著酒杯,但笑不語,朱燕明酒過三巡以後,話更加多起來:「那日我與你在莊子上初初碰面,,遠遠見你身後坐了個女子,紗帽蒙面,看不清長相,不過諸人似乎很維護著她,不知是府上的什麼人。」

霆嵐見他對九如的事情很是好奇,當下也不點破,起身又給朱燕明斟滿了酒。

「聽聞你的妻子疾病才過世,難不成這個是續弦?」朱燕明一副瞭然的神情。

九如坐在帘子後面,聽他們對話,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又好氣又好笑。

「上一回,哥哥說的那件事情,如今可有眉目了?」

「哪件事情。」

「二十年前,內府的庫銀被盜,主管大人全家被問斬的舊案。」

「你說的是那件啊,是機緣巧合,都二十年了,居然抓到當年的真正要犯,再順藤摸瓜找上前去,確定那位主管是蒙冤下獄,案卷翻出來的時候,紙卷都泛黃了,一定沒有想到還有再見天日的這一天,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

霆嵐放下酒杯,眼睛眯了一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對,對,就是這句。」朱燕明重重一拍大腿,「可惜的是那些怨死的人命。」

「如果說,那一家還留有遺孤血脈,會怎樣處置。」

朱燕明瞪了他一眼:「別人家的事情,你管這麼多作甚,自家的家當還捏在別人手裡沒拿回來呢,都沒見你著急。」

霆嵐訕訕一笑道:「不是哥哥才長吁短嘆的說可惜那些人命,我才順風順水的問起來。」

「滿門抄斬啊,要是有人命大沒有死,這些年一定也活得很辛苦,朝廷的死犯逃出生天,整天里提心弔膽的,還要擔心連累身邊的人,我覺得這樣子二十年都未必能夠熬得下來。」

「如果真的有呢。」

「按理說是可以沉冤昭雪的,但是勢必要牽扯出當年是怎麼逃過一劫的,這裡面的事情可就複雜了,一個罪名掩蓋了,另一個罪名又起來了,當年怎麼說都算是欺君之罪,那又是個大罪要記,兩廂比較,還不知道是哪個罪名更大。」

「按照哥哥的說法,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朱燕明被他問得有些不耐煩,將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磕道:「今天,我人在這裡,你也不用瞞我,也不用再多問,真當我是做哥哥的,就把你家裡的事情說出來,是不是你們薛家就藏著那個大難不死的人,如果是同你要好的,哥哥自然會幫你一把,要是是那邊搶你家業的,哥哥也會得替你出頭,你儘管說便是了。」

霆嵐見他不是糊塗人,知道錯過這個機會又不知道要等到幾時,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道:「九兒出來見見我新認的兄長,他答應幫我們了。」

朱燕明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門帘掀起,走出來的正是那日戴著紗帽的女子,略微不滿地抗議道:「已經說了是自家人,怎麼還戴著這個,是防賊呢還是防盜呢。」

##輕舟已過萬重山

###248:心病

九如聽得他的話,大大方方地將紗帽取下來,朱燕明多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個標緻的女子,難怪會讓你這麼快忘了亡妻。」

霆嵐臉上有些尷尬,偷偷去看九如,不知道她會怎麼應對,九如將紗帽放置在身旁,已經恭恭敬敬對準朱燕明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一個頭,咚地一聲,朱燕明完全被嚇到了,連退兩步道:「這,這是擺的什麼門道,怎麼上來就磕頭,是老王爺不同意你們的親事,還是其他的,這樣的美人,連頭都給我磕了,不如乾乾脆脆都與我說了吧。」

「我不是他的新歡,不瞞兄長的話,我正是兄長說的,他的亡妻沈九如。」

朱燕明倒吸一口氣:「你們夫妻兩個人和我玩詐屍的把戲對不對,等一下再說,你先起來。」

九如不再言語,跪著不動,朱燕明不方便伸手去扶她,又見不得她嬌怯怯地跪在自己面前:「我明白了,你起來,起來,只要是能夠幫忙的,我一定出手。」

九如這才單身撐地,慢慢站起來,跪得有些急,一下子沒有站穩,搖搖晃晃地差些摔倒,霆嵐趕緊到她身邊扶穩了她,解釋道:「她大病初癒,身體狀況不太好,望哥哥見諒。」

朱燕明趕緊讓霆嵐將九如扶到一邊坐下,心裡暗暗道,才從鬼門關轉一圈回來,身體會好才怪,等九如坐了片刻,臉色稍微好看些,才敢發問:「外面都說弟妹得了疾病而亡,難道都是障眼法。」

霆嵐見九如出現,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沒有絲毫隱瞞的,將九如從被發現身世開始,到被逼喝下毒藥,原原本本都告訴了朱燕明,他聽得一驚一乍,事情峰迴路轉地比他從酒肆茶館聽來的傳奇故事還要驚險,幸而霆嵐說得有條有理,讓人一聽就能明白其中緣由。

「令堂才是當年留下的倖存之人?」

「正是。」

「令堂是否還健在。」

「已經故世了。」九如方才在帘子後面聽得朱燕明一席話,覺得母親早故怕是真的與他說得那般,近二十年裡,整日里提心弔膽,非但怕別人認出她的真實身份,還會牽連到傾盡所有救她回來的父親,乃至整個沈家,最後心力交瘁,才會走得這樣早。

「那麼就是說,整件案子里留下來的人只有你。」

「應該是這樣。」

「還有當年偷天換日將你母親揪出來的那個人。」

「那是我父親。」

朱燕明點點頭:「若是這般,倒不算難辦了,有情之人所做之事,便是當年一些衝動,犯了點錯誤,也是情有可原,於情於禮都有個說法,呈報上去為了彌補當年的冤情,應該也就不會太過於追究了。」

霆嵐與九如聽得他這樣一說,知道事情成了大半,不由得面露喜色。

「你的身份還是先藏匿起來,難怪你要戴著那個紗帽,是防著有認識的人見到一個本該死去的人還在莊子里走動,傳揚開來就難以收拾好。」朱燕明的笑容有些安撫作用,「既然你們倆口子都這般相信我,又喊我一聲哥哥,我怎麼也要幫忙幫到底,必然替你們打點好,去了這個心病才是。」

九如站起身,又要下跪行禮。

朱燕明連連搖手道:「事情未成,受不得禮。」

霆嵐按住九如的肩膀,低聲道:「待哥哥帶回來好消息,我們再重重謝他。」

###249:憂思

朱燕明顯然是在心裡已經將事情理順又細想了一次,覺得實施起來不算十分艱難,臉上也微微露出笑容來:「我有一事不解,不知道弟妹能夠解釋給我聽嗎。」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既然令堂嫁給令尊後足不出戶,你嫁進薛家也沒有拋頭露面在外,是誰知道了這樁舊事,將其捅破的呢,怎麼都應該找到這個人才是。」朱燕明留意看了九如片刻,「如果我猜的不錯,你與令堂一定長得十分相似,否則廿年後,誰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九如與霆嵐的目光在半空中,匆匆一碰,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道:「方御醫。」

「方御醫,難不成是方連海。」

「正是這位宮中的御醫。」霆嵐補上話,將方御醫為了給趙凌琪治療腿傷,來到薛府時,見到九如后的種種古怪行徑,還有老王爺叮囑不要在方御醫面前再出現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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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一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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