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除夕宴上(一)
即使太后在旁干預,也擋不住皇帝對湘妃的寵愛。
寧楚楚因為顧寒生的事兒,有些鬱鬱寡歡,精神不佳,每回趴在窗台上,一個不留神便思緒亂飄,呆住了。等聽見窗外傳來些許聲音越來越近,她才緩過神來。
目光聚焦在踏入院子的一男一女身上。
小蓮走在前頭,後面跟著的是李達,李達手中似乎還捧著一個匣子。
寧楚楚愣了愣,把窗子放下,轉頭見兩人已經進了屋了。
李達率先迎上來,遞給她一個匣子,「小蓮說近日,你心緒不佳,我便挑了件東西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
寧楚楚耷拉著眼皮,對李達的匣子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扭頭道:「這些日子內務府的妝品又斷了吧?」
「不礙事。」李達擺手,「皇上和娘娘們也知道妝品這東西急不來。又是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花料甚少,不必著急。你儘管養好身子便是。」
寧楚楚扯了扯嘴角,乍一轉頭,卻又瞧見站在院子門口的顧寒生,她頓了頓,一個晃神,那人卻又不見了。
是自己的錯覺吧?
寧楚楚覺得索然無味,隨即打發了李達走了。
這一轉眼,便到除夕的日子裡。
大年三十的天,還是下著雪。
宮裡不放假,不過賞賜倒是多的很。那些個平日里得寵的主子都會趁著這個時候到外頭走走,借著賞雪的名義,給路過的奴才們發點小錢,算是拉攏。
早早的,那些個奴才們便等候在坤縈宮和煙雨樓外面,等著兩位主子出來打賞。
聽說煙雨樓那邊,湘妃出手甚是大方,幾乎沒人都能得個一二兩銀子,好的,也有七八兩。
雲向巧將此事告知惠妃時,惠妃擰眉,「這湘妃剛抄了家財,才升妃位不久,怎的還出手這樣大方……難不成是在打臉充胖子?」
雲向巧道:「照著往常,打賞的事兒也便是意思意思,若是要想比過她,也不是比不了……」
惠妃皺眉,轉頭看向寧楚楚,「翹楚,你的意思呢?」
她知道寧楚楚一向聰明,又不與這宮中陋習同流合污,總能有獨到見解。
寧楚楚想了想,福身說道:「娘娘,這錢,總歸是要出的。不過,不是出在打賞這些奴才身上。」
「哦?」惠妃揚眉。
「這冬日裡天寒地凍的,今年又因為胡國進犯,不少流民顛沛流離。這筆錢,不應出在已經衣食無憂的宮人身上,而應該捐出去,置辦衣食物什,會來得更有意義。這也是體現您作為一宮之主、一國之母的最好體現。」
惠妃聞言,點了點頭,道:「這不失為一個好的提議。」既而,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歷來所有捐獻出去的物資,總要被剋扣掉一半,該尋哪位大臣為本宮捐這些物什?」
「該為太子。」
如此,惠妃面前露出一股子笑意。
當天,惠妃便命雲向巧整理了坤縈宮上下所有值錢的物什,交給太子秦嶺漠。而秦嶺漠自然也沒讓惠妃失望,不僅將惠妃所捐之物用自己的親兵發派出去,還增添了一些東宮的物什,一直忙到皇宮除夕宴上,他還沒回來。
金碧輝煌的皇城,因著煙火的點綴,顯得更加璀璨美麗。
太極宮殿上,觥籌交錯,琉璃燈盞的光芒照映在杯盞之上,絢麗無比。而皇帝和眾親臣們也是笑聲不斷。
這會兒宴上都行至一半了,貼身太監弓著腰湊了身子過來,說道:「皇上,即將過亥時了。」
只要亥時一過,到了子時,那便是第二天、第二年了。
由此,皇帝舉起酒杯,站了起來,朝著底下眾臣歡喜道:「眾位愛卿,我們大鳳朝又迎來新的一年。過去的一年多虧眾愛卿一同努力,才能夠平安度過。往後,朕還要仰賴眾愛卿的支持——「
眾臣感動不已,皆舉起酒杯回敬,齊刷刷地起身,「皇上聖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眾后妃也跟著站了起來,舉杯敬酒,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見人群中有人「咦「了一聲,「太子殿下呢?」
太子——
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裡,竟然不見太子蹤影?
皇帝猛地反應過來,四下瞧了瞧,果然不見秦嶺漠的身影,皺眉問道:「這樣重要的除夕家宴,竟然不見蹤影?是什麼樣的大事要忙,竟然不赴宴?」
貼身太監心裡有些打鼓,走上前來說道:「今兒太子去了一趟坤縈宮,便出宮了,至今還沒回來……」
「哦?」皇帝挑眉冷笑一聲,看向惠妃,「太子去了何處?」
惠妃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回答呢,便聽見邊上的湘妃說道:「許是惠娘娘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吩咐太子殿下去做的吧?這事兒,也怪不得太子……」
這下好了!
聽著像是在幫太子求情,實際上是將過錯全部推到惠妃身上去。
本來皇帝就有些不悅,聽湘妃這麼一說,更是有些生氣,「惠妃,這麼多年,你也該知道不少皇家禮儀!這除夕之夜是何等重要的日子,你怎的還派太子外出?」
惠妃定定地看著皇帝,抿唇。
她本能解釋,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全然不想多說。
眼前那個男人,自從上位做了皇帝之後,便對自己沒有半分情意。她知道他怕自己在朝中勢力太大,會左右他的行為,她一次次避其鋒芒,就算他提了一個慶妃、提了一個湘妃來打壓自己,也毫無怨言。可這一刻,她是徹底感覺到他不相信她了。
她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朝服的男子匆匆從殿外趕來,披著一身風雪,卻格外瀟洒,定定地在眾人面前跪倒下去,「兒臣來遲,還請父皇責罰!」
眾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還好,趕回來了。
那匆匆趕來的那人,便是秦嶺漠。
見狀,太后連忙做一副和事佬的樣子,朝著秦嶺漠招了招手,「哎喲我的孫兒,這一路趕的,肩上都是白霜。你去了哪裡?怎的現在才回來?可是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