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廊腰
楊綵衣驚魂未定，她萬萬沒想到在這天子腳下，繁華如此的地方竟然也有如此膽大包天的人。
白夫人扶楊綵衣坐下，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的背。細聲細氣的安慰道：「寬心！寬心！這京都人潮如織，不願操作勞苦的潑皮無賴大有人在不必生氣。」
楊綵衣本就覺得白夫人溫柔體貼，如今再一瞧只覺得白夫人是這世上難得的好女子了。心地善良，還有一般女子沒有的勇氣。面對那些潑皮的時候也不落下風，頗有邊疆兒女的颯爽英姿。
「姐姐雖不是將軍府的女兒，卻有將軍府女兒的英姿颯爽，真是俊極了！」
白夫人還從未被人這樣誇過，一時間都快忘記這一切本就是自己策劃的結果。忍不住心中竟得意起來，面上飄起羞澀的紅暈：「妹妹說笑了，不過是當時逼急了也就不管不顧了。我還要向妹妹致歉呢。若不是我妹妹也不會受此委屈。」
說著白夫人就要起身低眉頷首的行禮致歉。
「姐姐不可！」楊綵衣連忙扶起白夫人，眼神真摯，「姐姐替綵衣解圍，綵衣就就該謝謝姐姐的。怎麼到給我到起謙來了？」
白夫人看楊綵衣的眼神閃了閃，溫柔的假笑又掛在了臉上：「既然如此，你我姐妹之間也不必謝來謝去的客套了。到是今日妹妹也累了，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吧。」
楊綵衣點點頭與白夫人告別之後便回到了住處，直到被杜容催宣進宮。
碧磚飛瓦，朱紅的色彩如同江流緩緩流入宮牆之中。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楊綵衣在邊境哪裡有如此奢華富貴的建築，僅僅一處寢殿便讓她忍不住左右觀賞起來。
今日一早杜容催就派來宮人請她入宮，說是姐妹之間要敘敘。楊綵衣心眼直，並不明白表姐突然宣她的意思。但本就要進宮的楊綵衣也沒多想，直接坐上了宮裡來的馬車入了宮。
隨著一陣悅耳的叮咚聲，如鳴佩環。楊綵衣看到了在不遠處站在廊下賞花的杜容催。那悅耳的曲子便是從飛檐上的護花鈴發出來的。
「綵衣來得巧，宮人剛剛洗了水果。別國進貢的，一般人吃不到的，你嘗嘗。」說著杜容催就將桌上玲瓏剔透的赤果向楊綵衣推了推。
楊綵衣在杜容催的示意下坐到了對面，伸手從器皿中拿了一顆小小的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炸開，甜味兒充斥了整個口腔：「入味甘甜，好吃！」
杜容催勾唇一笑，看著楊綵衣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聽說你最近和白夫人相處得挺好的？」
楊綵衣並未看出杜容催的不同尋常。聽她這樣一說，於是也隨口將白夫人誇讚了一番。豈料這越誇楊綵衣就發現表姐的臉色也就越發不對，狐疑的閉了嘴。
杜容催心知白夫人討好人的本事確實不錯。沒想到自己一個不查她竟將自己直腸子的妹妹哄得服服帖帖了。
但也心知此時她也不能直白的給楊綵衣說白夫人心思不純叫她小心，免得倒使勁，反倒讓她與白夫人越走越近。
「綵衣，你與白夫人交好本宮不反對。但是她這人心思不純，幾次三番要害本宮的皇兒。所以與她相交不可交心，要處處小心明白嗎？」
楊綵衣愕然，平日在她面前的白夫人有京城女子沒有的堅韌，讓她對其頗有好感。雖不願相信那樣的女子竟是表姐口中的奸詐小人，但也不免心存戒備起來。畢竟楊綵衣也明白表姐也並非是一個會胡亂冤枉他人的人。
「不過表姐，白夫人也曾在集市上解我於危難之間。不像是心胸狹隘之人，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危難？」杜容催一下子就抓住了楊綵衣話語之中的重點。
楊綵衣見此便一字不漏的將在集市上受潑皮言語侮辱，後由白夫人解救的事告訴給了杜容催。
杜容催一聽就覺得這件事與自己母親遇害時遇到山賊的事簡直就是異曲同工。當即就喚來近侍吩咐將此事從頭到尾徹查一番。如果是真，那麼京城的治安確實有待整治了；如果是有人蓄意安排，那膽子還真是不小啊……
楊綵衣見這陣勢，就是再不工於心計也明白她表姐這是真的動怒了。當即就言笑晏晏的開口道：「表姐莫要再為那些煩人的事兒惱怒了，不如瞧瞧表妹我給你帶來了那些特產吧！保是你沒見過的。」
杜容催看著楊綵衣眉飛色舞的樣子忍不住嫣然一笑：「哦？那本宮要看看是什麼本宮沒見過的？」
楊綵衣朝身後的宮人點點頭，宮人會意一笑。轉身就繞過迴廊不知哪裡去了。
杜容催沒想到楊綵衣也會有這麼神秘的時候，饒有興趣的盯著那宮人消失的地方。定要看看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不一會兒，那宮人又出現在迴廊盡頭。手裡端著一個木盒，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宮人拖著一隻看起來體積不小的箱子。
杜容催越來越有興趣，楊綵衣到是賣起了關子，笑道：「表姐千萬莫要眨眼。」說著就從領頭的宮人手裡接過來箱子，推到杜容催面前笑眼看著。
杜容催瞧她一眼，伸手就打開了雕花並不精細的木箱。箱子才一打開，離得最近的杜容催便聞到了一股清神的樹脂香味。
「這和本宮見過的安息香確實不同。」
楊綵衣略微得意的揚了楊眉，道：「自然不同，這個安息香與宮裡的採取地不同功效卻更好。」
杜容催笑著合上箱子遞給身後的大宮女：「好有些什麼？」
楊綵衣揶揄一笑：「表姐莫心急！」說著楊綵衣伸手從那隻大箱子里拿出了一隻雕工精美的木盒。這在一群粗糙的木箱裡面也算得上是鶴立雞群了。
「表姐你瞧。」盒子裡面是一顆顆色澤銀白的小珍珠，圓潤可愛卻並不稀奇。
杜容催剛要開口只見楊綵衣蓋子又合上，拇指肌肉一緊。再打開時，裡面的珍珠已經成了雪一樣的粉末，細膩如綢。
「我瞧那些女子用了珍珠粉膚白如雪。本想表姐是不許用的，但到底買了些。希望表姐莫要嫌棄！」
杜容催覆上楊綵衣的手，笑道：「你有心就好了。」
之後楊綵衣又陸陸續續的擺上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大抵認得的就有竹筒茶、青稞酒、高山米酒和一些不認識的擺滿了一桌。
送過禮物之後兩人就聊了起來，杜容催被楊綵衣逗得咯咯直笑。
「娘娘。」兩人正聊著一名宮人就領了小皇子過來，行禮過後又道，「皇上命人將小皇子送過來了。」
杜容催點點頭，熟練的摘了手上的手鐲和戒指將小皇子摟進懷裡憐愛得吻了吻小皇子的額頭。
小皇子生的玉雪可愛，一雙圓圓的眼兒里盛滿了不諳世事。楊綵衣對這種軟乎乎的小包子最是喜愛，看見小皇子時就忍不住想上前去抱抱。
「表姐，讓我和小皇子玩一會吧！」楊綵衣的眼裡充滿了期待。逗得杜容催噗嗤一笑，連連擺手道：「去吧，去吧！就在園子里，不要跑遠了。」
楊綵衣興奮的點點頭，向小皇子伸出了手。可小皇子卻沒有楊綵衣那麼開心，甚至還往母親懷裡縮了縮。楊綵衣求助的望向了表姐。
杜容催失笑，牽起小皇子的手：「皇兒莫怕，這是母后的妹妹。你該喚作表姨，可以信任。」說著又親自將小皇子的小手放到了楊綵衣的手裡。
得到了母親的確認，小皇子最終還是選擇信任楊綵衣。
楊綵衣也不負小皇子的信任，帶他在花園裡玩得開心極了。杜容催很久沒聽見兒子這麼開懷的笑聲了，不由得有些淚目。
身後的大宮女也聽見了花園裡你追我趕的嬉戲聲，笑道：「看起來小皇子確實是缺個玩伴了。」
杜容催目光溫柔的看著花園裡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笑而不語。
楊綵衣也看著小皇子從帶站著不動，最後慢慢奔跑起來。不知疲憊的陪他玩一些有趣的遊戲，笑得開懷。
只道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小皇子跑得累了。被宮人抱回去休息了，楊綵衣還意猶未盡的感嘆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時光過得真快呀。
適時杜容催道：「皇兒很喜歡你，綵衣不如在宮中多留幾日照看皇兒。如何？」
楊綵衣道：「多謝表姐！」
楊綵衣留在宮中照顧小皇子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白夫人耳中。
白夫人看著眼前開得嬌艷的花，手一使勁便捏碎了花瓣，鮮紅的花汁從指縫中溢出來。
身後的婢子看著白夫人，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白夫人輕蔑一笑，好似勝券在握。
楊綵衣留在小皇子身邊對她來說莫不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機會。楊綵衣蠢笨，只有她多加利用楊綵衣對她的信任，讓杜容催誤會她對小皇子有謀害之心。到時候自己在表露想要照看小皇子的意圖，杜容催一定會答應的。到時候楊綵衣就會是她進宮，甚至接近小皇子的最有力的助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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