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門測命
「嗯?」高老頭子回過神,若無其事的說,「沒啥…對了,我問你,你是哪年生的?」
「1935年。」
「哦哦…」高老頭兒掐了掐手指頭。
「沒事兒吧?」這老頭兒惴惴的問。
「沒事兒沒事兒,那啥,你歇著吧。冷雨,晨妮兒,咱出去,別打擾老兄弟休息…」
來到外面,聶晨問,「大爺,我二爺爺的問題,是不是很嚴重?」
「你看出來哩?」
聶晨搖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你好像對他隱瞞了什麼…」
高老頭兒嘆了口氣,「是很嚴重哩,他看起來不是被煞氣纏住那麼簡單哩…」
「那是什麼?」我問。
「你倆等下別吵吵…」
我們跟著高老頭子往南走,一直來到這四合院院子的正中,老頭兒停住腳步,抬頭往天上看了看,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裡念叨著,1935年,農曆乙亥年…老頭兒抬起右手,嘴裡嘟嘟囔囔,拇指在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的九個指節上,來回掐來掐去。掐了有一會兒,老頭兒停住手,從他那花布包袱里抽了一道符出來,用手蘸硃砂,在符紙的背面寫了一個『乙』字…
「大爺,這個『乙』是什麼意思?」
高老頭兒說,聶晨的二爺爺,是農曆乙亥年生的,『乙』是他的年命。
老頭兒把那符紙遞給我,說,「申時哩時候,他的年命落在『震宮』裡頭,震是東邊,你兩個孩子等下出了這院子,去我們過來的那大路上,往東估摸著走三里半,那裡會有個沽酒的地方。他哩年命,就在那裡。你們倆哩,站在距那沽酒的地方七步的位置,一到申時,就把這符哩,往天上甩出去…」
我跟聶晨兩個都聽呆了。
「然後呢?」我出神的問。
「甩出去之後哩,你們就跟著這符走,它落去哪裡,你們就走去哪裡。站在這符落地的那位置,你倆就等…」
「等什麼?」聶晨問。
「等第一個朝你們過去的女哩。」
「女的?」
「對嘍…等到那女哩,她往哪裡走,你們就跟著她往哪裡走,看她去啥地方,等她從那地方出來以後,你們讓她在這道符哩背後那啥…」
「那啥?」我問。
「寫一個數。」
「數?」
「對嘍,隨便寫一個數,她想寫啥哩,就寫啥,想寫在符背面哪個位置哩,就寫在哪個位置。」
「要是她那啥,回家,回到家以後就不出來了,咋辦哩?」聶晨問。
「你這小妮兒,咋老學大爺我說話哩?」
「嘿嘿…」
「要是她回家那啥,不出來了,申時過了還不出來,你們就不用等了,就回來。」
我眼前忽然一亮,「大爺,這該不會就是你們高家的那什麼奇門遁甲吧?」
「對嘍…現在幾點啦?」
我看了看錶,「兩點。」
「就剩半個時辰了,抓緊去吧。」
半個時辰是一個小時,申時是下午三點之後到五點之前,這一個時間段。
我跟聶晨兩個離開這四合院子,順著深巷一直走。
「哎?對了…」
「什麼?」聶晨問。
「老頭兒說往東三里半有一個沽酒的地方,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還有什麼沽酒的地方?」
聶晨想了想說,「走走看吧。」
出了巷口,我們來到大路,往東走去。算算走了差不多有三里了,我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忽然,聶晨推了我一下。
「看,是不是那裡!」
我看過去,只見前面不遠的路口,有一家煙酒店,招牌上的『高檔名酒』四個字,看著十分醒目。來到跟前,我往四處望了一圈,沒見有其它賣酒的店鋪。
「是不是就它了…」
從這煙酒店門口起步,我數著步子,走了七步停下來。把表拿在手裡,看著上面的時間。終於,三點了。
我問聶晨,「你甩還是我甩?」
「你甩吧。」聶晨說。
我把兩腿叉開,深吸了口氣,猛把符往上一甩,胳膊『咯叭』一下子差點脫臼了,疼的我眼淚差點沒掉下來。我顧不得揉胳膊,抬頭仰望那符,就在這時候,一輛大貨車『嗚』一下子過去了,捲起漫天的塵埃…當我跟聶晨兩個咳嗽著睜開眼睛,發現那符不見了…
「符呢?」
「那車往東開,符肯定被刮到東邊去了…」聶晨說。
我跟聶晨往東走去,果然看到了那符,正在一個路口躺著。把符撿起來,兩人站在那路口,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見到什麼女人。下午的太陽還是挺烈的,這路口也沒個遮擋物,把我跟聶晨兩個曬出了一身的汗。
我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蹲下,正不耐煩著。忽然間,右邊一棟樓的樓門『吱呀』一下子開了,走出來一個長發披肩,身材苗條的人。隨後,我便聞到一股香水味兒。
我一下子蹦了起來,「女人出現了!」
那人抬頭看了看我,「喊誰女人呢?」
居然是一男的!
「他媽的,你喊誰女人呢!啊?」
這人氣勢洶洶過來,要揍我。聶晨趕緊挽住了我胳膊,「別衝動,你別衝動,他喊我呢!」
「喊你?」
「是呀。」聶晨笑道,「他是我男朋友,我是他女人…」
那人看看聶晨,然後看了看我,肩膀往上一聳,撇嘴說,「這麼小就談戀愛,沒救了…」
那人走後,聶晨使勁擰了我一下。
「哎呦,你幹嘛?」
「你真是笨的跟豬似哩!」聶晨咬牙切齒說。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留那麼長頭髮,還噴香水,這能怪我么?」
「你…」
兩人正在爭執,一個女人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我先是撇了一眼,沒在意。忽然間反應了過來,趕緊拍了拍聶晨。
「別鬧了,別鬧了,快看…」
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走,跟上她。」聶晨小聲說。
我跟著前面的女人,走上一條小馬路。那路拐了個彎,女人不見了。
「人呢?」我茫然說。
「會不會進了這裡面?」聶晨說。
我看過去,只見那是一個殯葬用品店…
那殯葬用品店門很小,敞開著,門上方釘著一塊黑色的牌匾,上面用白字寫著『壽衣花圈』四個大字,黑匾白字,十分醒目。門兩邊飄著兩條髒兮兮的空白輓聯。太陽沒那麼烈了,這條街很冷清,往那門裡望進去,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清楚。那輓聯在微風中搖搖顫顫的,讓人覺得瘮得慌…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四點多了,我跟聶晨兩個一邊等待,一邊不時看一眼對方。終於,那女人出來了,胳膊底下夾著一把香,手裡還拿著什麼,耷拉著頭往我們這邊走。我急忙迎了上去。
「阿姨你好…」
那女人差點沒收住腳撞我身上,她上下看看我,問,「有事嗎?」
「啊…」
我張開嘴巴,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這樣的阿姨…」聶晨碰了我一下,咬牙小聲說,「那紙呢?」
「哦哦…」
我趕緊把那道符掏出來,遞給聶晨。
「我們是××中學的學生…」聶晨笑道,「老師安排給了我們一個暑假任務,讓我們在街上隨機調查一百個人,讓每個人隨便寫一個數字。一方面呢,是鍛煉我們在社會上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人在隨機反應下,都是會寫些什麼數字…」
聶晨說話像連珠炮一樣,這女人好一會兒才弄明白意思,又把我們打量了一番。
「要寫什麼數字?」女人問。
聶晨把那符遞給她,然後又遞給她一隻筆,「您隨便寫,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對,就寫這背面,想寫哪個位置就寫哪個位置…」
那女人抬頭朝天上望了一眼,然後低頭在符紙背面寫了個『2』…
女人走後,我沖聶晨傻笑了一下,「你還真行啊。」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那麼笨?走了。」
「去哪兒?」我茫然看看四周。
「回去呀!」聶晨在我腳背上踩了一下。
「哦哦,對…」
當我們趕回那四合院子的時候,剛剛好五點。高老頭兒正蹲在院子正中抽旱煙,屋子裡,聶晨的二爺爺還沒醒,仍然靠著沙發睡覺。
「怎麼樣哩,你們碰到的那第一個女哩,去了啥地方?」高老頭兒劈頭就問。
「去了花圈壽衣店。」我說。
高老頭子的腦門兒一下擰成了疙瘩,嘟囔說,「壞了,壞了…」
「大爺,什麼壞了?」聶晨小心翼翼問。
老頭兒不答,而是問我道,「那女哩那啥,穿啥樣的衣服?」
「啊?」
老頭兒把我問住了,我連那女人長什麼樣都沒記住,哪還記得她穿什麼衣服?
「白衣服。」聶晨說。
「你確定哩?」
「嗯,確定!」
老頭兒喃喃的說,「白衣服女哩,進壽衣店裡頭…這是要死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