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怪老頭兒
豬哥愣愣的看向老頭兒,嘴一咧,哭了起來,「中醫爺爺,我是不是快…快死了?」
「別怕…」老頭兒拍了拍他的背,「爺爺到時候會把你治好,我問你,現在感覺咋樣了,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豬哥一邊哭,一邊點了點頭。
「那躺下睡會吧快點…」
高老頭兒剛才把我給震住了,張叔說的對,高人都在民間隱藏著,只看外表,誰能想到這個乾瘦邋遢,土得掉渣的老頭子,居然有這種本事?
從寢室出來,老頭兒點上煙鍋,『啪嗒啪嗒』吸了幾口。
「大爺,我那豬哥是不是沒事啦?」
「哪有那麼容易哩?」老頭兒說,「他被那陰靈吸走了陰氣,身子裡面陽火越來越旺,再過幾天,他就會發燒燒死,我剛才施術只是把他的陽火給壓住了…」
「那要怎麼樣才能徹底救他?」我問。
「要給他補陰,拔火…」
「啊!」我兩手一拍,「拔火我知道,拔火罐,是吧?我在廣東見過!」
老頭兒被一口煙給嗆到了,『吭吭咔咔』的咳嗽,我趕緊給他捶背。
終於,老頭兒止住咳,看了看我,「我真想拿煙鍋子敲你
。」「怎麼了?」我不解的問。
「你怎麼笨的跟豬似哩?」
我臉一熱,「怎麼笨了?」
「那個姓張的真是你叔?」
「是啊,我父親的結拜兄弟。」
「那怎麼他那麼厲害,你狗屁不會?」
「我…」
我想說,他沒教過我,被老頭兒給打斷了。
「你啥呀你?」老頭兒上下看了看我,「十五歲長你這樣,基本也就廢了…」
老頭兒是說我個子矮,我最恨別人說我矮,火一下子上來了,氣乎乎的說,「是,我是矮,但我最起碼年輕乾淨啊,不像有的人,又老又臟又臭,噁心的別人飯都吃不下。」
老頭兒又被煙給嗆到了,這次我沒給他捶背。
「你…咳咳…你小子還挺有脾氣啊,居然敢說大爺我臟!」
我索性硬到底,「對,我就是說你臟,怎麼啦?身上老泥那麼厚,也不洗個澡!」
「這是大爺我的那個啥,護身軟甲,怎麼能洗呢?洗了就跟烏龜扒了殼一樣,大爺我就廢了…」
我一下子樂了,心說這老頭兒真有意思,把自己比作王八。
忽然,老頭兒用煙鍋碰了碰我,「別吵吵了,小涼來了。」
我抬眼一看,高涼走了過來。
「涼啊,那保安咋沒攔你哩?」
我想說,因為人家乾淨,你老人家臟,老頭兒好像有預知一樣,用煙鍋戳了我一下。
「門衛室這會兒沒人。」高涼說。
「哦哦,昨晚咋回事?給爹我好好講講吧…」
高涼把他施法的過程講了一遍。
「爹,為什麼找不到那些殘靈?」高涼問。
老頭兒磕了磕煙袋鍋,想了想說,「因為它們有預知哩。」
「預知?」
「是啊,你一心想除掉它們,心裏面裝著,腦子裡想著,身上就有那個殺戮氣場。它們能感應到你身上那種對它們不利的氣場,怎麼會讓你找到哩?」
「那怎麼辦?」高涼皺眉問。
老頭兒正要回答,上方的樹葉『嘩啦啦』響了起來。老頭兒一愣,抬頭往上看去…
我跟高涼兩個也隨著老頭兒往上看,只見上方的樹葉正在搖晃。我這才發現起風了。
被風吹起的塵埃,垃圾,落進南邊施工工地的建材堆里,『刷刷啦啦』的響。高老頭兒在支撐寢室屋檐的木柱上磕了磕煙袋,往南走了幾步,手伸向天空,也不知在感應什麼。
片刻,那風就停了,老頭兒把手收回來,扭頭看了看我跟高涼說,「今兒黑會下雨哩。」
我看老頭兒神秘兮兮的,還以為他在感應那些殘靈呢,結果他來了個今晚會下雨。
「爹,那怎麼辦?」高涼問。
「怎麼了?」我疑惑的問,「下雨就沒法抓那些日本鬼嗎?」
高涼搖了搖頭。
老頭兒沖高涼說,沒啥。然後他把煙袋往褲腰裡一別,沖我說道,「那個誰…冷雨啊,你們住的那屋裡頭有雨衣沒?」
「有。」
「拿一件給大爺我,我老毛病剛好,不能淋雨…」
豬哥的雨衣比較大,我把他的拿了給了老頭兒。老頭兒往東指了指,「那裡就是那個啥,城牆吧?」
「嗯。」我說。
「走,過去瞧瞧…」
來到城牆上,老頭兒東看西瞧的,也不說話。順著城牆來回走了一遭,老頭兒停住腳,往東看去,指著學校東牆外的那片樹林子,沖我說,「那些樹是誰家的?」
「公家的。」我說。
老頭兒朝那林子望了一會兒,說,「小涼啊,走,跟爹去那林子里弄點樹骨枝(樹枝),十一點以後咱再過這學校來。」
「十一點以後,學校就鎖門了。」我說。
「鎖門不會跳牆啊,木腦瓜子。」老頭兒說。
我朝牆頭看了看,嘟囔說,「這麼高怎麼跳?」
「又沒讓你跳。」老頭兒說,「你在學校待著吧。」
「哦,那十一點,我去哪兒跟你們碰頭?」
「碰頭幹嘛?」
「抓鬼啊。」
老頭兒看了看我,「你啥狗屁不會,抓啥鬼哩?」
「我…」當著高涼的面,我不願頂撞他爹,「我想跟著看看。」
「爹…」高涼說,「他想跟就跟吧。」
「那行吧。」老頭兒說,「那你就過城牆這裡來,跟我們碰頭。」
從城牆上下來,高涼和老頭兒走後,我回了寢室。八點半下晚自習,我們班男生都回來了。吵吵鬧鬧半個小時,九點熄燈鈴響後,一個個爬上床,整個學校都安靜了下來。
十點多鐘的時候,外面果然下起了雨。雨很小,雷也不怎麼響,室長睡的跟死豬一樣,沒起來安排人守夜。我感覺時間過的極慢,不時便看看錶。終於十一點了,我輕手輕腳的從床上溜了下來。
剛來到外面,一個黑影就從柱子后跳了出來,把我嚇得魂差點沒飛了,仔細一看,是聶晨,穿著黑雨衣,像個夜行人一樣。
「你跑這兒幹嘛?」我小聲問。
「要你管。」聶晨說。
「嘿…」
「嘿什麼嘿?」聶晨往四處看了看,「那高粱杆子呢?我在學校轉了一圈,沒找到你們,就跑你寢室這裡來了…對了,你不是跑去喊他爹了么?喊來沒?」
「來了。」
「人呢?」
「我正要去找他們。」
「走,我也去。」
我無可奈何,只得帶她同去。雨淅淅瀝瀝的,校園裡水氣蒙蒙,比昨晚感覺詭異了很多。
我帶著聶晨,來到城牆上,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那兩父子。
「他們是不是不會來了?」聶晨問。
我想了想說,「走,去牆根那裡等等。」
下了城牆,來到學校東牆的牆根底下,等沒一會兒,距我們不遠的牆頭上,便伸出一個人的腦袋,聶晨被嚇一跳,躲在了我身後。我定神一看,是那高老頭子。
「高大爺。」我喊了他一聲。
「唔…」
老頭兒扒上牆,長出一口氣。
「高涼呢?」我問。
「找到那陰靈啦…」老頭兒說。
「在哪兒?」我忙問。
「沒捉住,讓它跑了,小涼去攆了…」
「這就是那高粱杆子的爹?」聶晨小聲問。
老頭兒這才注意到聶晨,問我道,「你旁邊這小妮兒是誰?」
「她是…我同學。」
「這麼小你就搞對象啦?」
老頭兒吃驚的問,忽然腳下一滑,從牆頭上掉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跟聶晨趕緊過去,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來。
「大爺你沒事吧?」聶晨問。
老頭兒看起來很不自然,連連說,沒事沒事,不用扶我,這點高度算個球…
我鬆開手,老頭兒看了看我,「你笑個啥哩?啥球不會,搞對象你倒挺有本事…」仔細看了看聶晨,「哎呦,這小妮兒還挺俊。」
「哎呀!大爺,我是他同學…」聶晨說。
「就是她問的她爺爺,我們才知道學校這裡以前炸死過一幫日本鬼子。」我說。
「那她跑這兒來幹啥?」老頭兒問。
「看你抓日本鬼。」聶晨說。
「你個小妮兒看啥哩?回去。」
「哎呀我不…」
這聶晨頭一次見這高老頭兒,也不怯生,把對付她爺爺那一套用在老頭兒身上了,又是撒嬌,又是拍老頭兒馬屁。高老頭子居然也吃這一套,眨眼就笑出了一臉褶子,慈愛的看著聶晨。
「這小妮兒真不是你對象?」老頭兒問我。
「不是。」
老頭兒一樂,「又乖又俊,以後給我小涼當對象吧…」
「你老人家到底抓不抓鬼?」我問。
「哦對,正事兒要緊,跟大爺我來…」
路上,我問老頭兒要怎麼抓。老頭兒說,他跟高涼兩個折了些樹枝,削尖以後刻上符咒,釘在了學校外圍,把七關八門都給封住了,這麼一來,學校里的陰氣就不會外泄…
「然後呢?」我問。
「你們學校那啥,不是白虎高青龍低嗎?」
「對呀。」
老頭兒板著張臉,牛逼兮兮的說,「把青龍拔高,好幾百個白虎那麼高,青龍哩陽氣,就會把學校的陰氣,還有那陰性的『殘靈』,往白虎那裡攆,攆進那聚陰池裡。我在那池子口設一個局,只准陰氣進,不準陰物進…」
「啊,我明白了,這麼一來,那些殘靈就會被擋在聚陰池那裡,只要守在那裡,就能捉住它們了。」
「對嘍。」
「可是…」我撓了撓頭,「把青龍拔到幾百個白虎那麼高,那豈不就是,要在我們學校操場那裡,建一個比這城牆高几百倍的城牆?」
「唉…」老頭兒嘆了口氣,「說你笨的跟豬似哩,你就笨的跟豬似哩…」
「大爺,是不是要用那個啥,法術,把青龍拔高哩?」聶晨學老頭兒說話。
「對嘍…」老頭兒指指聶晨,「看看人家小妮兒,多聰明…」
聶晨沖我一揚下巴,「看看,本小妮兒多聰明,你笨的跟豬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