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夜如畫
北宮羽推來了白澤,裝作失神的樣子,連連後退了幾步,回過神的白澤知道自己失態趕緊坐正,也不敢看皇帝,只能猛地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藉此壯膽。
見他這般模樣北宮羽很是滿意,皇帝已經看上自己,蕭羋又早就對自己表面心意,白澤這個樣子倒正中自己下懷,現在她已經成功挑起兩位男子的嫉妒心,白澤一向謹慎現在也露出把柄了,還是被皇帝和皇子抓在手裡。
皇帝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白澤,白澤深吸幾口氣緩了過來,知道中了北宮羽的計,抱拳輕聲說道,「末將不勝酒力,單杯獨飲,感時傷懷,想起少時家中賢妻,一時認錯,還望陛下恕罪。」
「你好生坐著吧,你為朕盡心儘力無心顧忌家中妻子,朕怎能怪你,應該向你賠不是才對。」皇帝雖這麼說還是對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
北宮羽趁白澤與皇帝耗著的時候,偷偷塞給蕭羋一朵曼珠沙華,「去我廂房等我,明珠在弦音閣外,把花交給她,她會幫你躲開眾人,記住出去的時候不要看我。」
蕭羋雖然不悅但還是點頭答應,他的告辭恰好好處,皇帝正想身邊所有人都散了,見他走的很乾脆,皇帝很是滿意,看著白澤還低著頭放緩了神色,「隨朕把表演看完,朕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快起來吧。」
北宮羽還是佯裝受驚,縮在一旁不敢說話,皇帝見了憐香惜玉之情暴增,趕緊喊來了媽媽讓她扶著北宮羽回房歇息,皇帝望著北宮羽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肯回神,只是想起白澤方才的樣子有些犯難。
白澤是自己的忠臣,又手握重兵為自己立下赫赫戰功,他若是真的看上那名舞女,自己向納她為妾恐怕不妥,可自己又不忍割愛,思來想去還是按兵不動,讓北宮羽在再這裡待上一段時日。
歌舞昇平乃是一大樂事,對皇帝更是如此。
北宮羽被媽媽扶回廂房時笑得合不攏嘴,「小羽啊,喝你那杯酒的,就是當朝最出名的白澤,白將軍,他身邊那個穿黃袍的人,就是當今聖上,我瞧他們看你的眼色想來是看上你了,你又是書寓,今朝是准許書寓以尋常女子一樣出嫁,你啊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才一推門一股龍涎香入鼻,自古只有皇帝才用這香,北宮羽一驚準備後退卻被一把抓住,那人力道很大,抱起她就一把關上了房門。
北宮羽抬頭對上一雙眼睛,眉眼間一縷愁絲,接下來就是一吻,生生落在她的唇間,北宮羽瞪大了眼睛準備反抗卻被壓在了床榻上。
北宮羽左手攥拳提氣,血劍順氣而出,就在她想動手時,那人把頭埋進了她的發間,溫柔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聲音略微沙啞,「羽兒,若父皇看上你,把你選進宮,本王該怎麼辦。」
「殿下?」北宮羽驚呼,趕緊收了劍準備推開蕭羋,卻被越抱越緊,北宮羽沒辦法任由他鬧脾氣,「請殿下安心。」
「羽兒認識白將軍。」蕭羋起了身定神看著北宮羽,柔聲問道,從他眼中北宮羽分明看到了不安。
北宮羽嘆了口氣實話實說,「殿下若想奪得皇位,還需藉助白將軍之手,小女子接近白將軍自然是為了助殿下早成霸業,殿下若信我,只需全力協助我,其他事情我會幫你處理,我北宮羽一向一諾千金,答應殿下的事一定能做到,三年為期,請殿下自重。」
「好,我信你。」
蕭羋一身才氣,能文能武,又精通樂器,自小通讀詩書,又與文人能將結交甚廣,只是自古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他只能屈於大皇子之下,有如此賢能的子嗣卻無法發現,當今皇帝也不過如此。
還沒等北宮羽回話,一把長劍貫穿月色,穿透窗戶筆直向北宮羽刺來,她一驚一把推倒蕭羋,躲開了長劍。
那柄長劍生生扎進了木質地面,擊起無數碎屑,北宮羽反應極快把蕭羋從床榻上拉起,攔在了他身前,寒風從屋外穿透而來,帶著冷澀的劍氣蕩漾在屋內。
插進地面的劍受內功前置劇烈震動飛出了窗外,下一刻一人一劍破窗而入,劍鋒所指北宮羽眉心,北宮羽還沒看清來者的面容,一隻長劍擦臉而過。
「羽兒!」蕭羋手中沒有武器,抓起桌上的蔬果,一把抓住北宮羽的手拉到了自己身後,長劍直逼,他將蘋果拍在了劍鋒上,抱著北宮羽繞到了窗邊。
「何人,敢刺殺本王?」蕭羋死死拉著北宮羽的手不捨得鬆開,生怕她出一點意外。
北宮羽目光冷靜,宛若皎月,審視著眼前人,蒙面劍客也死死盯著自己,目露凶光,「殿下,此人是來刺殺我的。」
蕭羋有些吃驚,片刻后這種驚訝轉變成怒火,北宮羽沒想到一向溫婉的二皇子竟然會如此震怒,「想殺羽兒,先過我這關。」
蒙面人哪管蕭羋,只顧著沖向北宮羽,一揮一劈都想置她於死地,北宮羽每一次都躲避的恰到好處,她沒有急著出手,一點點試探來者的功力。
底下的歌舞宴會還沒結束,樓上的打鬥聲被琵琶合奏掩蓋,這刺客倒是選的一個好時候,蕭羋不知從哪找到一把掃帚,單手抓起就與刺客過招。
刺客的身法不錯,對付蕭羋的同時還有精力向北宮羽出招,見刺客下一招是朝蕭羋去的,北宮羽淺笑拉開了他,一腳踹在刺客小腹上,這一腳力道很足,生生把刺客踹出好幾米,撞在桌上打翻了滿桌的蔬果,乒乒乓乓的落下來。
「羽兒?」
北宮羽心想,師傅的教誨不能忘,自己當初就是太相信白澤才落到這個地步,蕭羋才剛相識短短兩年,自己會武功的事還是瞞著比較好。
「哎呦~」北宮羽身子一軟倒在蕭羋懷裡,假裝受了傷捂著腳踝,柔柔弱弱地爬在蕭羋的懷裡,「殿下,我的腳……」
蕭羋抱起北宮羽,眉頭微皺,好不心疼,北宮羽看著刺客還倒地不起,暗笑道,敢暗算我,不讓你吃點苦頭怎麼行,回頭對上蕭羋一臉擔憂的表情,有些動心。
這張俊秀的臉上分明寫滿了愁字,濃密的黑眉早就揪在了一起,眉眼幾處好不容易被掩住的怒氣卻被北宮羽發覺。
刺客此時已經站了起來,提劍瘋砍,被北宮羽踹了一腳刺客疼得失去理智,見到東西就砍,北宮羽抱著蕭羋在床上翻滾躲過攻擊,這一連串的攻擊可真的把蕭羋激怒了。
蕭羋翻身而起,一把拽起棉被蓋在刺客身上,沒有視野的刺客瘋了似的到處亂撞,蕭羋也趁這個機會把刺客一舉拿下,北宮羽很是滿意,這樣一來就用不著自己動手了,這個蕭羋看來是真心待自己好,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當年的白澤不也對自己體貼入微。
「說,你是誰派來的!」蕭羋一把扯下他的面紗,雙腳將他扣住,用從他手中奪來的劍抵住他的脖子。
蒙面人這才冷靜下來,自知無法全身而退,戰戰兢兢說道,「是白澤派我來的!」
北宮羽鎮定的看著蒙面人的眼睛,見他眼神躲閃必有古怪,自己身為劍客自然知道身為劍客的榮耀,因劍而生也應為劍而死,此人稍稍受迫就供出自己的主子,白澤也是越來越不會用人了,不過他怎麼會派刺客來殺自己。
「白澤?」蕭羋還想問什麼,突然身下冒出黑煙。
北宮羽反應過來把他拉走,只見刺客的身體迅速乾癟,皺紋爬上他年輕的臉龐,健康的古銅色肌膚被枯黃所替代,眼神漸漸暗淡,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沒了氣息,他那雙怨毒的眼睛還是死死盯著北宮羽。
這是破血散,北宮羽在劍宗待了這麼多年自然認得,所謂毀屍滅跡,這個樣子自然無法調查刺客的身份,看來這刺客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既然只求一死為何出賣白澤,還有一點,哪有下人直呼主子名諱的,此事定有古怪。
可蕭羋並不這麼想,從心裡恨透了白澤,急切想叫他從現在的位置上滾下台來,北宮羽拉著蕭羋勸說好久,一說他對殿下今後有幫助,二說殿下急於出手會對殿下不利,不過只有北宮羽自己知道,自己哪肯讓白澤沒了官位這般輕鬆。
命明珠送走了蕭羋,北宮羽和明慧開始整理,廂房被刺客這麼一攪和今晚怕是睡不成了,連棉被都給劈的稀巴爛。
整理完內務底下人早就散了,明慧一聲不吭,想必是在怪小姐不讓她們動手,刺客衝進來的那一霎她和明珠早就發覺了,北宮羽一直暗示她們不要輕舉妄動,她們這才沒進來救駕。
「明慧,你的傷怎麼樣了,若好了幫我跑個腿。」北宮羽提筆隨意寫了書信交給明慧,回到床榻上小憩。
「你去為難月兒了?」白澤端坐在桌前冷眼看著眼前的女子。
「白將軍,哪裡是我為難她啊,分明是她為難我,你不是說她功力盡失嗎,怎麼還有這氣勢,你看看我脖子上的紅印子,就是給她手上的血簪劃破的。」木門凝撲向白澤卻落了空,生氣的甩袖依在一旁。
白澤一把抓過木門凝的衣領按在桌上,眼中的怒氣難掩,「木門凝,月兒豈是你能比的,你若再敢為難她,我就要你狗命。」
「將軍當日那番話早就讓北宮羽對你心生怨恨,如今你又這麼護著她,凝兒不懂!」木門凝眼中含淚,惹人憐愛,「凝兒如此愛慕將軍,為何將軍待我如此。」
「我和月兒的事豈容你多問,你只用好好做自己分內的事!」白澤放開木門凝甩袖而去。
月光冷澀,照著歸人的身影,顯得如此凄涼蕭瑟,一席白衣與雪色融為一體,若有一抹紅在他身旁是否能成就更美的畫卷,可這抹紅被他親手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