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真靈

其時，黑暗的虛空中，數之不盡的似有似無的細絲蔓延而來，從林風的識海中，將他沉睡的神魂輕易拖出，而後無所顧忌的穿透了林風的神魂，奇怪的是，林風的神魂居然毫無察覺，毫無痛苦，任由對方為所欲為。

直至在最後一刻，他的神魂無聲崩潰，化作了無盡的發光顆粒，宛若一顆顆流螢漫空飛舞。

一具龐大的怪物身形出現在黑暗深處，它的身體之中突然張開一張大口，只一吸，便將那些飛舞的螢火全部吸入了肚腹之中。

那龐大身形打了一個習慣性的飽嗝，身體發出愉悅的震顫，而後懶洋洋的游向了它的巢穴之中。經過這一次捕食，尤其捕捉到的是如此強大的一個靈魂體，他必須要用很長時間來消化吸收，以期變得更強，這樣才可以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存活下去。

怪物進入它的巢穴之後，很快就進入了休眠狀態，只是它不知道的是，它吞噬掉的那些發光顆粒，竟然一粒粒鑽出了它的類似於靈魂的靈體之外，直至最後，居然將整個靈體全部包裹住，奇怪的是，休眠中的怪物依舊一無所知。

說是類似於靈魂，只是因為這怪物的靈體並不健全，不如靈魂那麼完美，毫無自覺，只憑本能活著。但這種靈體的神奇之處在於，它雖不如靈魂來得完美，卻視任何靈魂為養分，靈魂對於它們便是美味，它們天生便擁有摧毀一切靈魂的力量，可以將靈魂於無聲無息中擊潰。

但它的致命弱點卻是，每隔一段時間，便需要進食靈魂，否則便會失去反抗能力，墮入隕界深處，徹底化為虛無。

突然間，怪物的巨大透明軀殼開始劇烈顫抖起來，看似在拚命反抗，不過，終究在最激烈的掙扎之後，恢復了平靜。

不久之後，巨大的透明怪物不再深眠，懶洋洋的擺動一下身體，從巢穴之中遊了出來，向著這個未知世界的深處緩緩游去。

中途，凡是遇到一些弱小的對手，便會被怪物無情吞噬掉，每一次的吞噬，怪物的力量便會獲得增強，但它的軀體反而愈加縮小，甚至在體表還鍍上了幾條彩色的光紋。

這樣，使得那些在附近遊獵的大小怪物，往往望風而逃。

於是，怪物選擇繼續深入這個未知世界，以致於它碰到的強手越來越多，它並不畏懼強手，運用計謀引開更多的敵人，採取各個擊破策略，一個接一個戰勝了這些越來越強大的對手，使得它變得愈發強大，周身布滿了璀璨的光紋，往往只要它將光紋射出，對手的身軀和靈體便會自發破碎，而後被他逐一蠶食。

相對於那些弱智的怪物們，智慧的力量愈發熠熠生輝。

最後，它進入了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它看到漫空中漂浮著數之不盡的發光體，它們的外形便如同一隻只拖曳著無盡光尾的水母，正瞪著一隻只閃爍著星光的眼睛怒視著它。

在這些怪物們的中央，有一隻最為龐大的水母，顯然正是這個世界中的王，王一張一縮控制著自己龐大的透明軀殼，居然說出了類似人類的語言：「人，你為什麼要進入我們的世界，殘害我的族人？」

怪物也嘗試著收縮自己的軀殼，回應道：「是你們先要傷害我的，若然我不是僥倖覺悟，豈非早就落入了你們的毒手？何況，物競天擇不正是你們的法則嗎？只允許你們殺人，不允許別人殺你嗎？」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化幽螟，此為幽螟之界，凡降臨到這裡的靈魂，都是有罪的，我們幽螟族的使命，便是消滅他們！」幽螟之王振振有詞。

「誰賦予你們的使命？」

「當然是天！」幽螟之王冷笑。

「如此說來，是天讓你成為這裡的王嗎？」

「那......當然！」幽螟之王稍稍遲疑，固執道。

「你是從何而來的？」

怪物的這句話問得幽螟之王張口結舌，最後強自說道：「本王自然是天生的！」

怪物嗤的笑了一聲道：「其實你心裡自然明白，你們只是從那些腐爛靈魂中蛻變出的怪物，苟延殘喘，朝不保夕，竟敢妄自稱作是天命！如果沒有那些隕落者靈魂的供養，你們早已化作了烏有！」

「人，不要說了，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我們讓開道，放你走。二，本王會發動幽螟族所有的力量殺掉你！」幽螟之王威脅。

「走可以，之前，我想看看你的一顆心究竟長的什麼樣子！」

「大膽！」

幽螟之王的身體劇烈震顫，而後那些漫空中水母狀的幽螟齊齊投射出一道道光柱，擊中了怪物的身體，使得怪物感受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緊接著，怪物的身體驟然撕裂開來，露出了猶自昏睡著的林風的身體。

林風的雙眼驟然睜開，一座透明的光輝金字塔倒立出現，將他的身體籠罩其中，使得那周邊怪物發出的攻擊，全部被擋在了外面。

幽螟之王不由得瞪大了一顆閃爍著幽幽綠光的眼睛，因為它看到了那座金字塔內的海量的靈魂身影，倘若能佔有這座金字塔，是否可以說自己近乎永生了？

「或許這世間的一切罪惡都源自貪念，如此，就讓我為你們超度吧！」

說話間，一柄暗淡的隕罪之劍橫空出世，剎那間凝滯了時空，而後幽螟之王的身體喀嚓破碎，一張手臂驀然探出，便將那具破碎身體中正欲蠢蠢逃走的靈體抓在了手中，與此同時，那些周邊的大小幽螟，一起被隕罪的力量蒸發為虛無。

看著在手中拚命掙扎中的幽螟之王的靈體，林風感受到了一種從未見過的靈魂存在方式，它雖不如靈魂完美，卻比靈魂更為強悍，拚命的在這個殘酷世界中爭取自己生的權力。

林風的神識反覆穿透了這個靈體的內外，在覺得毫無秘密之後，嘆息一聲，放走了幽螟之王的靈體。

對方憑頑強成就為這片貧瘠之地中的王者，這便值得尊重。

下一刻，林風的神魂轟然破碎，一步步分解，直至分解為那種最微小的靈之顆粒，而後以幽螟族的靈之規則，試圖重新組合自己的靈魂。

然而，靈魂乃世界法則所生，卻天然排斥這種聻化幽螟的規則氣息，使得林風遭受了一次次的失敗，然而他卻毫不氣餒，通過一次次的覺悟和完善，不斷打破和推翻自己的固有認知，穩步推進自己的最終構想。

一方面，他通過平衡規則，將這種從未有過的覺悟共享給了鏡花，以期通過平衡規則的完美製約，去蕪存菁，使得自己對於靈魂的認知趨於盡善盡美。

黑暗的虛空中，林風盤膝而坐，物我兩忘，一面巨大的太極圖浮現身後，緩緩逆旋。

這種靈魂的重組卻是基於對現有法則的否定，其中之難，不足盡言。

其時，林風的雙眼突然睜開，一道祝福的光芒從體內噴薄而出，照徹了黑暗的虛空，無盡的心夢顆粒漂浮而出，自然而然和那些靈之顆粒糾纏在了一起，在虛空中不停堆砌組合，究極那最完美的架構，一點點打磨。

祝福源自無盡蒼生之願，它的指向，自然是盡善盡美。

而太極之道，道法自然，再藉由林風和鏡花之間靈魂天秤的平衡偉力，終於使得這項看去不可能完成的使命，一點點走向完美，趨於實現。

終於，在那趨於完成的一刻，林風和鏡花的心中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他們的目光瞬間穿透了無窮的時空壁障，飛越了那片光明海，進入了諸神國度，他們看到了那一張張黃金面具般的木然面孔，看到那一顆顆金色眼瞳中噴薄出的金色怒火，於是，只在短短一刻，便迅速切斷了彼此間的連接。

與此同時，一道史無前例的黃金劫龍從蒼穹之巔飛劈而下，所落下的位置，正是那條蒼劫地獄之河，頓時將這道地獄之河徹底撕裂，短短一刻，便化作了一道無法穿越的毀滅深淵，使得蒼穹世界，徹底一分為二。

這一刻，鏡花和林風的口鼻中俱皆溢出了鮮血，然而他們的臉上毫無一絲沮喪，嘴角微微翹起，因為他們覺悟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完美的一種生命形式——真靈！

這絕對是諸神最不願看到的，否則他們不會破天荒降下如此慘烈的雷罰。

覺悟出的真靈甫一合入本體之中，便使得這尊肉身發生了相應的規則改變，最完美的比例，最暢通的脈絡，最強大的臟器，最純粹的氣血，催生出至強的力量，旨在和那尊真靈能達到完美契合。

良久之後，林風一躍而起，身形一晃，便走出了這片幽螟界。

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牽引著他，向著那未知的前方飛馳而去。

感受到一股從未遇見的危險氣息，林風用盡全力停住了自己的身體。因為在他前方正橫亘著一條近乎無窮的毀滅之河，若非他覺悟了真靈，他或許早就被那種打破了固有法則和規則的力量，拖入了這條毀滅的深淵之中，生死難測。

這條毀滅之河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過強烈，在它面前，一切固有認知都被徹底打破。

他猜測，這條河的存在只為毀滅萬物。

如此，他冥冥之中來到這裡，還能找到什麼？

隕界之內，歸墟之地。

墨道人留下的話到底包含著什麼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