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囚天

誰知林風只是看了老頭一眼，回身便走，如春風化雨，消失在蒼茫的天地之間。

「臭小子，你以為你覺悟了我的囚天之道了嗎？還差的遠哩！我知道你在吸引我出手，你以為我出手你就能看出究竟嗎？處身囚天法籠，你只是羔羊，一切有為法，便如夢幻泡影，信手拈來，你卻能看出個什麼？老夫不會留情，對任何人，闖不過，是你命，闖得過，是我幸！」

老頭冷笑著，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領悟了春風化雨，林風很自然融入了天地之中，何況他證悟了虛靈，看去幾乎天衣無縫。

然而就在剎那間，天地間頓時變得陰暗無比，天與地的距離驟然變得無限接近，使得林風的周身承受了近乎無限的壓力，若非他證悟了春風化雨，現在早已被壓成了碎渣。

饒是如此，他也無法支撐十息間隔，他的形體被法則力量震出天地，被無限壓扁，已然瀕臨崩潰的邊緣，於是乎他化入芥子之態，發動了時光逆轉的力量，向著那遙遠的天地一線間閃電飛去。

「有點意思，居然稍稍擾亂了我的法則秩序，不過還差的遠哩，若然只有這些手段，你可以結束了，天地合璧！」

轟——

磅礴絕倫的轟鳴聲中，天與地只在一息的間隔內強勢合攏！

只是這一息，便決定了生死！

這一刻，林風發動了日月逆轉，以無限想象的精神張力，將無盡的祝福之力召喚而來，周身拖曳著萬道璀璨光華，向著那一線生機飈射而去！

轟！

第九層白骨先靈殿內發出宏大的回鳴聲，因此帶動起整座殿堂齊齊震撼。

殿堂之外，劍浮屠的臉上浮現起怪異的笑容。

不遠處的伊爾蘭德更是一臉自豪，卻被劍浮屠瞅見，臉一板道：「為時尚早，小子，有你哭的時候！」

「哭又何妨？死又何懼？倘若能以我的死，成就我主之大道，伊爾蘭德死得其所！」

劍浮屠哼了一聲，再度閉目入定。

白骨先靈殿第九層世界，突然響起一聲冷笑道：「小子，你以為引起一殿共鳴便能逃出生天么？這劍道爆發我喜歡，只不過最美好的東西，都是剎那光華，可惜！」

剎那間，天地驟合，而此刻的林風，仍舊沒有逃出去。

然而，一路向前的林風，卻突然間變向前為向後，藉助剎那的時光逆轉，一劍回頭！

「黑夜——沉淪！」

在這極為狹隘的天地間隙中，無盡的暗夜降臨，暗夜之中，無盡的魔身拔地而起，紛紛仰天嘶吼，而後，這些強悍的魔身齊齊引爆，魔的力量，居然如春風化雨般匯聚到中央的一柄隕罪巨劍之上，被林風發動詛咒劍道，斬入天地！

春風化雨入魔天！

砰——

一瞬間，天地驟然合攏。

然而那一道令天地膽寒的劍光兀自令那幕後者張口結舌，味同嚼蠟，一股苦澀的味道溢滿胸膛，古往今來，還從未有人能讓他的一顆道心如此震撼。

「我錯了嗎？......或許真錯了...我又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又該向哪裡去？這天太黑，討厭，老頭子不要！」

一聲近乎瘋狂的怒吼傳來，撕碎了合璧的天地，驟然回歸了那一片本有的清明。

天地滄桑，江河流轉，一條游魚在水天一色中自如遊動，呼吸著天地的精華，吞吐著歲月氣息，直至圓滿一刻，這條魚在水中自如一翻，無盡的波紋從天地間聚合而來，轉眼間，這頭魚便再度恢復為林風的身體。

想著那彷彿剛剛結束的生死一戰，便如做了一場噩夢，若非那最後覺悟的一劍破開一道法則間隙，若非祖魘道人的暗魘輪迴渡，或許他真的已然被那天地合璧的法則力量抹滅！

然而，踏過絕峰，自然風光無限。

當下，林風恍若無事般盤膝而坐，嘴角泛起輕蔑笑意，以心觀天，旁若無人。

不過，下一刻，林風卻變得一臉肅然，因為，他突然間發現自己被囚禁在一座小小的水晶金字塔中央，這座金字塔乃是由無盡法則結印堆砌而成，牢不可破。

「小子，大戰逢敵，來不得半點僥倖，你落到這般田地，純屬咎由自取！你已然進入了我的無垢結界，除非我願意，否則你必死無疑！你還有什麼遺言，可以告訴老頭我，你也不必心存僥倖，因為凡是入了我的囚天之牢的人，都是我的死敵，老頭子絕不會容情！」

林風面色驟變，隕罪巨劍立時喚出，轟然斬入水晶結界上，震得這座水晶結界漫空亂飛。

「困獸猶鬥，囚——滅！」

無盡的光芒從水晶結界之內瘋狂爆發，面對毀滅，林風全然不顧，他的身體和神魂雖然被困，但仍舊可以藉助春風化雨的力量，將道心力量宣洩而出，天地間一陣轟鳴，一幕宏大的太極圖冉冉出現，磅礴逆旋。

林風以劍道力量推動水晶結界，猶如一顆彈丸般射向了那一幕太極圖中央的大道鴻溝之中。

「老頭子的無垢結界若然被你擊破那還叫什麼法則？若然你在結界之外，似乎還有可能，結界之內，你只是刀下魚肉，囚——滅！」

老頭子的話音還沒有結束，這座結界已然勢不可擋撞入了太極圖之上，喀嚓嚓，清脆的破裂聲接連不斷，隨之，一面巨大的破碎鏡面出現在了天地之間，那座水晶結界在撞向鏡面的同時，也撞向了它自己的影子！

藉由安提納穆的鏡面力量，雙重明夷劍道爆發，擊碎了鏡面，也擊碎了老頭子自以為是的水晶結界。

老頭子張口結舌，如何不明白那小子看似人畜無害，卻布下了圈套等他來鑽，而他偏偏又鑽了進來，這讓他情何以堪？

然而，在那團破碎的光影中，林風的影子已然不翼而飛。

「臭小子，毀了老頭子的結界，我如何能放過你，休走！」

一次次的戰鬥，一次次的覺悟，再藉助靈魂天秤的力量，和鏡花相互映證，彼此取長補短，剔除瑕疵，愈見完美，使得林風對這座囚天之牢越來越心知肚明。

起初他還逃跑，到後來他索性走到那老頭子的面前，直接挑戰，打輸了，就從容躲起來獨自覺悟。他本證就了虛靈，固有涵納太虛的宏大精神境界，從無饜足，孜孜以求，充分領悟那囚天法則世界的無窮奧妙，日復一日，便如水漲船高，與往昔自不可同日而語。

直至後來，他再也不用逃跑，因那老頭子的力量已然不能對他造成致命威脅。

「沒用的，臭小子，老頭子雖然殺不了你，但這是老頭子布下的畫地為牢，連老頭子都走不出去，更何況你？老頭子孤苦無依，來了你和老頭子說說話，倒也不錯！」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林風提議。

「怎麼賭？」老頭子來了精神。

「我們比競速，倘若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若是你輸了呢？」

「我林風任由前輩裁處！」

「好！」

於是乎，一老一少擊掌為證，只聽老頭子一聲令下，兩個人便同時飛了出去，起初還堪堪並駕齊驅，直至林風發動了時光逆流的力量，竟然將老頭子漸漸甩在了身後。

「老頭子不會輸，這是老頭子定下的天，老頭子言出法隨，老頭子天下無敵！」

老頭子大吼一聲，氣勢磅礴，身影化作了萬道流光，瞬間就超越了林風，飛馳而去。

「鏡花，發動吧！」

兩個人雖在不同地方，但隨著兩個人的修為暴漲，藉由靈魂天秤的力量，瞬間便撼動了整個蒼穹世界，使得那面龐大的時光之輪突然停頓，與此同時，林風的身影再度超越了老頭子，沖入一口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不要走！」

老頭子怒不可遏，不假思索便追了進去，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那逝去的光影便如一幅幅畫面紛至沓來，那流逝的記憶潮水瞬間開始回溯，他感到天回地轉，那曾經的青春氣息再度復甦，他看到那成千上萬的隕落者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笑著看著他，便不由自主，眼中有淚，他瞬間明白，自己真的迷失了，倘若不是那小子暫時逆轉了日月長河，帶他追憶其中，或許自己永世也不會覺醒。

若然自己不能覺醒，那些人的犧牲無非白費，世界進入末法，真的還有希望嗎？

「臭小子，無論如何，我要謝謝你。」

「不用，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林風一笑。

「你是怎麼看懂了老頭子的世界，說來聽聽。」

林風沉吟了一下，說道：「小子所言，不當處還請前輩海涵。」

「有屁就放，不要羅唣！」

林風不以為意，緩緩道：「法是什麼？在我看來，無非是規矩。此規矩乃定規矩的人所定，既是人所定，則法無完美，所以總有生克之法。萬事萬物總有它的對立面，你看不到，是因為你的覺悟沒有達到。有恆心和毅力，加上智慧，或遲或早，便有機會看到終點。」

「你營造的世界乃是囚籠。處身囚籠，便很難看到囚籠的壁障，也沖不出去。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吸引你出手，只要你出手，多多少少都會顯現一絲跡象，我說過，萬物固有源頭，我便追本溯源，從千絲萬縷的亂麻中追尋那最終的因果。所以，一次次的戰鬥，我故意激怒前輩，你也將計就計，卻終究給了我了解你的機會。你恨天地，故而自創囚天之法，你期待此法臻於完美，期待挑戰者能夠找出紕漏，這樣就可以完善你之法，或許就能幫助你自己真正走出這座畫地之牢。」

「你以心為牢，卻無意中，也如春風化雨一般，和這牢獄融為了一體。你恨透了天，故而將這囚天之法弄得尤其殘酷，但你又期待有人來打破，因為這才是你設此囚籠的真正目的。你困守囚牢，因無盡時光流逝，渴極成痴，雖自覺清醒，其實早就迷失了自我，導致你與你的囚天之法完美一統，本來卻是毫無破綻，而在最終，我只是稍稍動了點手腳，讓你想起真正的從前，回本溯源之餘，故而也就露出了瑕疵。謝謝你，前輩，謝謝你讓我能夠看到如此宏大無邊的囚天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