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皇後言之有理
秋風掃過來,卻比冬日凌冽更深刻些,元驚鴻拂了下耳邊長發,坐在石榻上,在作綉。
「娘娘,風大,回屋吧。」
寒霜過來準備扶起元驚鴻,元驚鴻手上一頓,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南宮朱雀已去早朝了,散朝後,元葉就該出發了,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她看了眼手上的物品,是件披風,之前那件怕是穿不了了,況且那上面綉著麒麟牡丹,如今身在南照,再穿那件也不合適。
這次,元驚鴻繡的是一簇密密麻麻的藤葉,昂然恣意,綠意蓬勃。
「啟稟娘娘,定毓親王求見。」
門外的通傳宮女喚道。
元驚鴻面色微喜,吩咐道:「進來。」
「是。」
元驚鴻將手上純白色的披風一展,與元葉日漸頎長的身形應是能相配的。
「給母后請安。」
元葉進來,跪地請了個禮。
「快起來。」元驚鴻招呼他上前來,將披風給他身上一展,笑道:「還有些尾腳,沒有完工,只能等你凱旋再給你了。」
元葉笑笑,也不與她去論這個披風,而是說道:「快出發了,兒臣趕過來與母后道別。」
寒霜端了杯熱茶上來,遞給元葉,道:「親王殿下,喝杯熱茶吧,您可不知道,天沒亮娘娘就起身給您縫製披風了。」
「多嘴。」元驚鴻佯怒道。
「兒臣此次出征,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母後身邊來,母后要好好照顧自己。」少年眉眼鐫刻深切認真,緊張的盯著元驚鴻。
倒是元驚鴻,受用了元葉的殷殷囑咐,拍了拍他的肩頭,問道:「聽說皇上分了祥親王的五萬精兵給你?」
「是啊。」元葉嘆了口氣,道:「那南宮睿……額……兒臣是說那祥親王臉色都變了。」
元驚鴻淺淺一笑,千萬話語到口中,卻只好說出一句,「出門在外,一切小心。」
「是,兒臣知道。」
又簡短聊了些別的,元葉起身告退了。
「娘娘……」寒霜望著元葉漸行漸遠的背影,嘆了口氣,道:「您說,皇上這麼做,不是讓祥親王記恨上定毓親王了嗎?」
「哎喲。」
寒霜話音剛落,頭上就被不輕不重的敲打了下。
「妄議朝政,沒規矩。」
元驚鴻雖在責怪,臉上卻不見怒容。寒霜吐了吐舌頭,也不敢再多言了。
可是她的話卻正是元驚鴻心頭所想,她皺了皺眉頭,轉身進了內殿……
到了下午,元驚鴻草草的用了些點心,便吩咐了人去御書房問南宮朱雀安。
那宮女回來時喜笑顏開,像是得了什麼天大的好處。
「什麼事兒啊?笑的眼都彎了。」
「娘娘,寒霜姐,你們不知道,聽說早間送定毓親王出怔時,皇上可說了『吾兒勤勉』,這可是把定毓親王當親兒子了吧。」
小宮女喜滋滋的看著元驚鴻,元驚鴻也是怔住了,她手指有些不自在的頓住了,只一會兒,才又恢復了撥珠的動作。
「那……皇上說了什麼時候過來嗎?」元驚鴻問。
小宮女和寒霜相視一笑,自然是將元驚鴻此時的心態看做了與後宮女人無異的對盛寵的期盼。
她便答道:「皇上說了,忙過了就過來。」
可是,一直到了晚膳時間都過了半晌,卻不見南宮朱雀的身影,元驚鴻還是不慌不忙的看著書,撥珠子。
寒霜留了個心眼,打發了兩個小太監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結果,卻是……南宮朱雀被截胡了!往那菀妃那邊去了!
寒霜稟報給元驚鴻聽時,擠眉弄眼著,盡一切可能的手段極盡抹黑那陳莞兒,並且言語間都在蠱惑元驚鴻去將人截回來!
元驚鴻愣愣的看著寒霜,有些好笑,道:「你是讓我去把皇上搶回來?」
「是啊,是啊,皇上本來就是打算來咱們玉啟殿的,是那菀妃不要臉!」寒霜說的理所當然,抱著手臂梗著脖子,一副忠心護住的狗腿樣。
那麼一瞬間,元驚鴻透過寒霜竟然看見了敏敏的身影。
那少女身姿颯爽,眉頭一揚,黑亮大眼散發著狡黠的光芒,對元驚鴻說道『姑姑,敏敏抄傢伙,跟您一切去砸場子好不好!』
『好,本姑娘今日就讓咱們太子爺知道出牆的後果!』
元驚鴻目光獃滯,似在想什麼事兒。寒霜噤了聲,輕輕喚了一聲兒,「娘娘?」
元驚鴻回神過來,咯噔一下,淡淡回道:「我沒事兒。」
當初她想與南宮朱雀一生一世一雙人,想與他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是,中間種種,如隔千山萬海,如今,她也已學會了平靜,不去奢想那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產物。
寒霜還沒來得及安慰她幾句,殿外帶來了南宮朱雀的口諭。
『宣皇後娘娘去妍秀宮。』
陳莞兒那裡……
「娘娘,您說皇上為什麼在那菀妃那邊宣您啊?她一個妃子,宣一個皇後去見她,皇上也太給她臉了。」
相對於寒霜的憤懣不平,當事人則冷靜多了,她擺擺手,「去了就知道了。」
妍秀宮比玉啟殿顯的華麗不少,單是那院門的幾株盆景便是難得一見的冰曇花,曇花只一現,這冰曇花則是經久不衰,故而可謂千金難求。
再說那被陳莞兒放在殿正中的珊瑚紅玉盤更是熠熠生輝,亮麗晶瑩,襯的整間屋子都亮堂堂的。
果真是盛寵啊。
元驚鴻將一切收入眼中,不緊不慢的走在正中,向高座上的男人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屋內也跪滿了一地,「參見皇後娘娘。」
「不知皇上將臣妾召在此處,所謂何事?」
元驚鴻一眼便將南宮朱雀臉上的玩味捕捉進了眼底,這男人在做什麼妖!
果然,他眉頭一撇,故作苦惱道:「菀妃說喝了你賞賜的蓮心湯,便一直腹痛不止,皇后,你有何話說?」
元驚鴻側目,掃了一眼那站在南宮朱雀身旁的女人,之前就沒給自己行禮,這會兒仗著在南宮朱雀身後,更是故作驕矜!
「既然腹痛,就該宣太醫,臣妾又不是太醫,找臣妾有什麼用?」元驚鴻眨了眨眼,滿是不屑。
「皇後娘娘,您怎麼可以這般無德!不過妾身在您宮裡發了點小脾氣,您就給妾身下這樣的毒手!」
陳莞兒哭啼啼的跪下去,對南宮朱雀哭嚎道:「皇上,您可給妾身做主啊。」
南宮朱雀任由女人抱著自己腿哭,笑吟吟的去看元驚鴻。
後者則是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喜,捏了捏拳頭,腔調也有些僵硬,說道:「既然菀妃篤定是喝了本宮的湯才遭了罪,那必然要本宮來解決了。」
陳莞兒一聽,立即不哭了,哼哼兩聲,「當然。」
「好吧。」元驚鴻吩咐寒霜道:「去將霍貴妃請來。」
「是。」
陳莞兒不樂意了,「你找霍貴妃來做什麼?」
「霍貴妃的醫術可比本宮好了不知多少,太醫不知疾,貴妃也能解。你這腹痛的毛病,她一定能治。」
元驚鴻雙手合攏,站在那殿中就如高嶺之花,她美目微凜,斜著上方造作的女人,冷哼一聲,道:「順便再讓貴妃瞧瞧你那腿軟的毛病,怎的動不動就往皇上身上撲?」
說完,元驚鴻的餘光施捨性的給了一些到南宮朱雀臉上。
「皇上,您看皇后她……作踐妾身……」陳莞兒扭著腰撒嬌。
南宮朱雀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樂了,面上卻端著一副正派,輕輕推開了陳莞兒,目視元驚鴻,正色道:「朕以為,皇後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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