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風起
「臣弟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南宮睿打袍行禮，起身時瞥見旁邊座位端坐著一人，才笑了笑，拱手道：「皇嫂也在。」
元驚鴻抿唇一笑，點點頭，算是應答了。
南宮朱雀端坐案上，神情不明，只淡淡問了句。
「聽說你三哥送了個女人給你？」
剛剛端起茶杯的元驚鴻一愣，隨即便笑道：「有這等事？祥親王也十六了吧，該是我這做嫂嫂的不妥帖，都未為王爺考慮到。」
「嫂嫂說笑了。」南宮睿側頭，回了元驚鴻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心頭卻是驚濤駭浪，心道回去就得告知三皇兄，攝政王府有南宮朱雀的人！如此，卻不知當晚的談話被南宮朱雀知道了多少。
他面上平靜許多，拱手只答：「回皇上，臣弟也是回了京都才開了竅，難怪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建功立業太苦，哪有溫香軟玉在懷舒坦？」
「哼。」南宮朱雀哼笑一聲，倒聽不出喜怒來。
「一個親王，說這種話，成何體統。」
「臣弟惶恐。」
那方元驚鴻看著他們兄弟打太極，互相試探，兀自喝了口茶，適時的插了句嘴，問：「是哪家姑娘？若親王喜歡，便奏請你皇兄賜婚吧。」
是個像你模樣的女人，能賜嗎？
南宮睿心頭冷笑，面上卻乖巧一派，答道：「弟弟不想娶妻，此時要多為皇兄開疆拓土，守好南照河山才是。」
南宮朱雀嗤笑一聲，面上表情也生動了兩分，他往後靠一靠，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道：「方才還說建功立業不如美人在懷，這一下又要為朕開拓疆土了。」
估摸著客套話差不多了，該進入正題了
南宮朱雀清了清嗓子，盯著南宮睿，一字一頓道：「老九，回去吧。」
「恩？」南宮睿抬頭，面似不解。
「回東域去。你不是希著守河山拓疆土嗎？」南宮朱雀雙手交握，似笑非笑道：「莫非回來一趟，不想走了？」
「怎麼會……」南宮睿強笑。
話沒出口幾個字，卻又聽南宮朱雀說道：「之前朕派趙晉傳旨於你，並未要他隨你一道。」
南宮睿後背驀的一涼，怎的把這茬忘了。
「你回東域去，趙晉應已將你三哥的人清的差不多了。此事朕誰都未講，連老四都不曾得知，你只消回去，守好東域就行，朕會派遣兩名得力的副將給你同行。」
今日的茶水是用的明前龍井，入口平澀回甘，可元驚鴻抿著唇，舌尖清點迴轉，卻也沒品出個甜來。
南宮睿低下頭，嘴裡泄出冷笑連連。
「大哥……」
少年幽幽昂首，沒喊皇上，而是喚了一聲大哥。
南宮朱雀聞言看他，眉眼無波，帝王之心從來不可揣測。
「你從來就沒放心過東域？你一直知道我和三哥走的近？」
「自家兄弟走得近沒什麼不好。」南宮朱雀答道，伸手一拂，御案上奏摺橫陳，硃砂竟沾了些在桌面上。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突然動東域！做你的傀儡與做三哥的傀儡有何不同嗎！」
南宮睿突然嘶吼出聲，他抬著頭，怒氣沖沖的直視南宮朱雀。
兄弟二人隔的不遠，可就那麼一人在上，一人在下的局面俱是已定。
茶沒喝兩口，怎就涼了……元驚鴻望著茶碗里，碧湯印著自己眉眼，蕩漾著卻看不真切，只有額間那點紅痕越發顯眼了些。
她就著湯麵轉了轉臉，耳邊依舊是南宮睿的聲聲質問。
「當初東域在三哥手上，你還是太子就能將他拉下馬來，如今你當了皇帝，排了三哥的人，難道東域就真是我的了嗎！」
原來，這人什麼都知道，根本就是自願與南宮璟沆瀣一氣的。
元驚鴻心中嘆息一口，先前一直以為，他只是被南宮璟利用了罷了。
「砰」
茶盞直直照著南宮睿面上砸過來，元驚鴻本就在思想其他，當時便被嚇了一跳，輕呼了一聲，見南宮睿偏著頭，臉上被劃破了一條口，元驚鴻提了口氣，當即便喚道：「皇上息怒！親王年輕氣盛，應無惡意！」
「先帝留有遺命，命你永駐東域，無詔不得入京，這回若不是玉兒有難，朕不會讓你回來，所以你不必猜忌，既然先帝將東域給了你，你好好守著便是大孝大忠！」
南宮睿梗手不言。
「若再執迷不悟夥同你那好三哥給朕使絆子，朕便親到漠都皇陵，向先帝叩頭謝罪！」
南宮朱雀一語一言，擲地有聲，壓迫感撲面直來，一雙凌厲深眸剮在他身上不亞於刀隔劍刺。
南宮睿紅了眼眶，緩緩抬手抱拳，道：「臣奉詔遵令！」
元驚鴻悄然看他一眼，今上又講，「將你帶回的大軍再餘五萬出來。留以京都守備。」
此時便像是有萬千毒蟻啃食臟腑，南宮睿心中端是掀起了滔天浪水，只覺再不能忍，他上前一步，開口便要一席狂悖之言。
衣袖被一人拉住，他一偏頭，見元驚鴻對他輕輕搖頭，眉眼間染有擔憂之色。
時間如靜止一般，直到元驚鴻收回手，南宮睿復才抬頭，咬牙切齒道：「臣弟遵旨。」……
元驚鴻回了玉啟殿，抄了兩卷佛經，夜已深透了。
「幾時了？」
「寅時了，娘娘，皇上估摸不會過來了，歇了吧。」寒霜披著衣裳，舉著燭火走進了裡間。
她搖搖頭，道：「我心裡有些不安寧。」
今日南宮朱雀所為，她便明白，南宮朱雀要向南宮璟下手了。許是忍不住了。
她不在南照的時日自不得知兄弟二人如何，只是才回來不久，莫非真就要見他們你死我活嗎？
「可需為娘娘喚太醫？」寒霜又問。
「不必。」
元驚鴻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且去探探皇上此時在何處，再派個信得過的，去攝政王走一遭，要悄悄的，看了回來報我便是。」
「奴婢遵旨。」
與元驚鴻料想無差，南宮璟得了休沐令后，回攝政王府後，見到一屋膽怯恐懼的下人，和被賜了毒藥的林睿。
宣旨帶頭的人正等著南宮璟。
是霍起，他一板一眼道：「此人心機叵測，屢進讒言，皇上此舉實為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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