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瀚小時候的事

第68章 小瀚小時候的事

筷子也脫了手。

千夏知他是碰了傷處,一時間有點兒擔心了。陳波說:「鍾哥,你沒事吧?」

鍾離岳臉色有點兒發白,此刻一手捂著肩膀,搖了搖頭。千夏想起他那觸目驚心的一片淤青,心裡頭抖了一下。

「鍾哥,去醫院處理一下吧!」陳波說。

鍾離岳又搖了搖頭:「過來給我抹點兒藥油吧!」

他起身回了房。陳波也跟著過去了。千夏一個人還坐在餐廳里,其實,她的心也跟著去了。

正在她心神不寧的時候,陳波又跑了回來,「千夏小姐,還是您去吧,我……我手勁兒重,鍾哥傷口疼。」

千夏遲疑了一下,起身去了鍾離岳的房間。

她推開房門,看到鍾離岳就坐在旅館的床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脫掉了,身上緊實的肌理呈現在她眼前。他扭著身子,一隻手臂費力地伸到背後去塗抹藥油。

千夏看到他胸口隱隱的疤痕,那定是為小瀚換肝留下的。這是千夏第一次看到他這片傷疤,不由心頭一顫。

她走了過去,「我來吧。」

她用鑷子拾起一片藥棉,沾了藥油,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塗抹。清清涼涼的感覺從他後背的皮膚滲進去,鍾離岳感到一種淡淡的舒適。千夏邊給他抹著藥油,邊輕輕按摩著,忽然聽見他哎呀了一聲,千夏驚了一下。

「碰疼你了?」

鍾離岳嗯了一聲。

千夏說:「我會小心點兒。」

她又加了幾分小心在給他輕輕塗抹。

鍾離岳卻說道:「你想不想聽聽小瀚小時候的事?」

千夏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鍾離岳的眉眼漸漸舒緩,好像陷進了回憶里。

「那時候,我不敢面對他,總覺得是這個小東西害死了你。或者說,他的身上有太多你的影子,看見了他,我就會想起你,那會讓我痛苦,所以,我從來不敢走到他身邊太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去看他,我就可以麻痹自己,好像你還活著。可是有時候,我也會忍不住遠遠地看著他。

他和陳波比較親近,每次陳波抱著他出去曬太陽,我都遠遠地看著。他裹在小棉被裡,小腦袋晃來晃去,又慵懶地閉上眼睛,很愜意地享受那暖暖的太陽光。」

千夏靜靜地聽著,手裡的動作早就停住了,他嘴裡所講的,那是她親生骨肉的一點一滴,她一直以為,他不會去留意那孩子的一舉一動,卻原來,他也會在暗地裡,觀注著他的兒子。

「後來,他長牙齒了,先長的下面兩顆,接著是旁邊兩顆,再然後是上面的兩顆門牙,再然後能夠清晰地喊爸爸了。」

鍾離岳陷進了回憶里,眼光里流淌著濃濃的父愛。

小瀚長牙齒的事情都是陳波對他彙報的,那時候的他,從不敢近距離地去觀注他的兒子,只敢遠遠地看著,所以長了幾顆牙,這樣的事情都是陳波跟他彙報的。

陳波這人,悶悶的,但是心地是極好的,他知道鍾離岳的心結是什麼,更知道他心裡,其實也愛那個孩子,所以,他每天都會不經意似地跟鍾離岳念叨他的兒子,今天做了什麼,學會說哪句話了,又會跟著念哪句兒歌了。

鍾離岳其實都有聽。

雖然面上是漫不經心,可是陳波的話,在他的耳邊迴響了一遍又一遍,又默默地滲透進他的心裡。在一個人的夜裡,他會反覆回味。

頭兩年,他從沒有跟雲熙同過床,後來,心裡那念頭漸漸地淡了,知道她,是真的死了。小瀚和他換肝期間,是雲熙在衣不解帶地伺候,不管她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他鐘離岳,都需要一個妻子,所以,他讓雲熙搬過來與他同床。

鍾離岳輕輕地睜開了眼,回憶在眼前慢慢消散,千夏站在他的身後,還獃獃地沒有從他的敘述中回過神來。

原來,他也那麼關注過小瀚的成長。

「夏夏。」

他回了身,忽然間,攥住了她的手臂。

千夏回過神來,茫然地望著他。鍾離岳卻將她往懷裡輕輕一帶,她便以一種極親密的姿勢坐在了他的膝上。

「夏夏,其實,我從沒有忘記過你。」他的額頭,輕抵她的,「原諒我,我犯了很嚴重的錯,可是我願意用我的後半生來彌補你們母子。」

千夏的額頭,與他的額頭相貼,他暖暖的熱度讓她一陣陣心神恍惚。

他的話似一種魔咒,引著她一步一步地掉進他事先設置好的『陷阱』。

「不。」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然後,頭都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背後,傳來鍾離岳的一聲輕嘆。

雲熙把那個孩子流掉了。

她忍著腹疼,慘白著臉回到家,才進大廳,就倒在了地上。傭人把她扶了進去,又慌忙打電話通知了雲父。

雲父從公司匆匆而來,「丫頭你怎麼了,這是?」

雲熙慘白著臉,說:「爸爸,我把孩子流掉了。」

雲父驚問:「誰?誰的孩子?鍾離岳的?」

「鍾離岳的……」

雲熙虛弱地回答。

雲父的臉上青筋跳起,手捏成了拳狠狠地捏住,「鍾離岳,你竟然這樣對待我的女兒!」

雲父並不知道鍾離岳做過絕育手術的事,更不知道,他的女兒借了別人的種,他們的離婚事件,本就已經讓雲家丟盡臉面,只是因為鍾離岳所給予的補償還算可以接受,所以才忍著這股火沒發,眼下,見女兒如此難受,他心裡便對鍾離岳是越發惱恨了。

他轉過身去,面向著窗外,心裡暗暗打定了一個主意。

沈清平沒有接到過千夏一個電話,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有點兒黯然神傷。從小到大,她就最最忠愛她的鐘哥哥,鍾離岳,是她的青梅竹馬,而他從來,只是她的哥哥。

沈清平捏緊了杯子,默默地喝了一杯。

他的助理走了過來,「沈先生,雲氏的雲先生,約您明天晚上,見個面,您看要不要見?」

沈清平知道,那個雲先生,就是雲熙的父親,老謀深算,很精明。

「見。」他淡淡地說。

轉天的晚上,沈清平驅車來到雲父約定的飯店,很豪華很上檔次的地方,可是所談的事情,卻很陰暗,很陰毒。

雲父說:「沈先生,我知道,你和鍾離岳有宿仇在身,雲某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願不願意奪回他手裡全部的股份,成為鍾氏真正的掌門人?」

沈清平看了看他,「您想說什麼?」

「如果你想拿到那剩餘的股份,雲某願助你一臂之力!」雲父說。

「哦?」沈清平輕蹙眉尖。

雲父又說:「鍾離岳受我女兒救命之恩,可是最後卻把她無情地拋棄,害得她不得不打胎,我真恨不得親手捏死他!沈先生,如果你願意,我們就聯手……「

他的手指捏緊,根根用力,臉上更是露出無比陰狠的神情。

沈清平卻輕蔑地一笑,「沒錯,我跟鍾離岳是有仇,我也想把他手裡那剩餘的股份拿到手,但我還沒想過跟你合作。雲先生,你女兒有些手段也並不高明,所以,你還是先從你女兒身上找找原因。」

沈清平站了起來說:「抱歉,失陪了,雲先生。」

他竟然顧自離開了。

雲父生生地僵在那裡,直氣得七竅生煙。

沈清平回了自己的寓所,他撥打千夏的電話。千夏才剛剛從醫院回來,母親看起來安靜多了,醫生說,可以回去繼續治療了。千夏聽見包里的手機在響,她掏出來接聽。

「夏夏?」沈清平溫和的聲音傳過來。

千夏喊了一聲,「小平子。」

沈清平道:「什麼時候回來?我還等著見伯母呢!」

「快了,媽媽的病有了好轉,拿齊了證件,很快就回去。」千夏說。

「嗯,我等著你們回來。」

沈清平掛斷了電話。

鍾離岳坐在副駕駛位,聽著後面傳來的聲音,王素夢的證件已經都被自己的下屬送了過來,其實,他即刻就可以帶著她們母女回程,但他卻想,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

回到D城,他們可能,又沒有機會相處了。

到了旅館,千夏下車的時候,鍾離岳說:「幫我抹一下藥油吧!」

他說完,就轉身往旅館裡面走去。

千夏跟著他進了屋,看著他把外衣脫下,露出那肌理緊實的上身,千夏又看到了他胸前的疤痕。

她的眸光滯了一下,他恰已轉身,後背對著她,她看到那淤青著的後背,好幾天了,竟然還沒有轉好的跡象。

她洗乾淨了手,用藥棉一點點地給他塗抹著,可是卻不由問了一句:「雲熙當初,是怎麼樣照顧你的?」

「哪次?」鍾離岳問。

「法國那次。」

「哦。」

鍾離岳似是陷入沉思里。

「我才到法國,就遇到了歹徒,身上所有的錢,都被搶得一乾二淨,還被砍了一刀,胳膊差點就斷了。我一個人在夜裡艱難地行走,血在滴滴嗒嗒地流,我感到身體里的血液都快要流光了,越來越沒有力氣,天很冷,我已經快要沒有知覺了,後來,就趴在了地上,怎麼都起不來了……」

千夏默默地聽著,手下的動作時停時續。

鍾離岳仍然陷在悠長的回憶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到身體漸漸暖了,慢慢就有了知覺,我看到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胳膊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再一轉頭,我就看到了雲熙。

她微笑地看著我。

夏夏,你能體會嗎?

那時,我真的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暖意。

從父母離世到那個時候,已經小半年的時間了,我嘗遍了人情冷暖,那些父親從前的故舊,他們在我父母離世后,都變得那麼冷漠,沒有人肯幫我一把。後來,我到了法國,一個人在街頭流浪。

你可以想象,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他要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討生活,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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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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