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余諤還未到王欽若的宰相府,吳植卻已經等不及了,又讓管家去王欽若的府第詢問消息,結果他的管家直接就進了宰相府,也不管王欽若正在笑意盈盈地招待滿室的賓客,就直接說道:「王相公,小人是吳植的管家。他讓俺給您帶來了二十兩黃金,希望您能幫他把邵武軍那個差使留住!」
他的話太快太出人意料,王欽若想喝止也來不及,滿屋子的人正在談笑風生,聞言忽然全部都閉上了嘴巴,目光如箭一般嗖嗖地射到了王欽若的身上。
王欽若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憤怒和尷尬,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射滿了箭的刺蝟,頓時惱怒交加。
滿屋子的賓客都已經變成了人證,想遮掩也遮掩不了,王欽若不禁大喊一聲:「來人,把他抓起來!」
見過愚蠢的,沒見過這麼愚蠢的,還管家?這樣的人管什麼家啊?此時此刻,他真有一種罵人的衝動,恨不得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管家覺得自己被這個癭相鄙視了,見兩個人過來抓住了自己,把胳膊扭到後面就像逮犯人一樣,便著急地解釋道:「王相公,小人真的是吳植的管家!不信您問余諤余大人,那二十兩黃金也在余大人那裡,他馬上就給您送來了……」
王欽若氣的臉都綠了,他現在想殺人的心都有了,真恨不得一腳把這個大管家踹出去,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什麼都不能做,只好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此人企圖賄賂朝廷命官,把他押送開封府,嚴加審問!」
案件牽涉到宰相,開封府不敢直接受理,稟報朝廷,劉娥便下詔改由御史台審理,由王旦的女婿、御史台侍御史韓億主審,讓羅崇勛去監劾。
吳植起初不承認自己行賄,反而誣陷他的管家自作聰明,誤把他問余諤的話去問了王欽若。韓億追根究底,終於查出了真相,二十兩黃金還在余諤的家裡,想抵賴都抵賴不了。
人證物證俱在,吳植只好如實交待。
很多人都希望王欽若就此倒台,只是可惜,行賄的人是吳植,買官的黃金在余諤那裡,王欽若在知道自己將被行賄的第一時間就把人抓捕起來,押送進了開封府,並沒有犯錯。
劉娥下詔,判知邵武軍、職方員外郎吳植以行賄罪除命(此次任命作廢);余諤追一官,勒令停職,派右侍禁鄭斌押送吳植進監獄。
吳植又犯了老毛病,向鄭斌行賄,結果鄭斌就沒有經得住誘惑,收受賄賂以後不立刻起程,被人告發了,劉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於是又下令貶鄭斌,令衙前編管。
劉娥下詔撫慰王欽若,但是韓億卻就此案上報,說王欽若雖然沒有收受賄賂,但是卻有繆舉之罪,繆舉之人應該和犯罪之人一起被貶官或者罷職。
劉娥知道他們的心思,但卻依舊詔釋不問,王欽若不管怎麼樣,都始終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一邊,是自己有力的幫手,她才不會自斷手臂。
王欽若安然無恙,很多人心裡都不舒服。這一天上早朝,宰相們都齊集待漏院,參知政事魯宗道一臉怒氣,見了王欽若獨不與他打招呼,也不與他說話,始終都對他不理不睬。
天剛亮的時候,眾人想要上馬進宮上早朝,忽然有一隻老鼠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在眾人面前驚惶地東跑西竄,魯宗道突然無比嚴肅地大喝一聲:「你還敢出頭!」
眾人對魯宗道這句話心知肚明,於是便爆發出來一陣心照不宣的哄堂大笑。
王欽若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不用說他是堂堂大宋朝的首相,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也經受不起這樣被人當眾羞辱,他竟然被魯宗道當成了過街的老鼠!
王欽若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和他們一起去上早朝,但他終究是被氣病了。
文武百官如儀叩拜端坐在簾幕後的皇帝與皇太后,呼喊萬歲之聲震耳欲聾,呼喊千歲之聲也震天動地。
趙禎淡淡地說了一句:「眾卿平身。」
「謝陛下!謝皇太后!」眾人都站起身來,自動分成兩列。
樞密院曹利用出列,說道:「啟稟陛下、皇太后,王懷信上書,說蕃部嵬逋等族有九百三十五戶內附,這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眾人臉上都露出來欣喜的模樣,劉娥一聽他說王懷信,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是英雄好漢還是孬種王八蛋,一場戰爭打完,高下立見。
王懷信手握重兵卻貪生怕死,現在看到別人打勝了,還妄圖爭功?簡直是厚顏無恥,可惡至極!
思及此處,劉娥便緩緩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王懷信與周文質手握重兵,關鍵時刻卻貪生怕死,貽誤戰機,這樣的人要來何用?吾和皇上已經派遣張仲宣和丁保衡去陝州鞫捕他們,待審判結果下來,自有公斷。」
張仲宣是太常博士,丁保衡是右侍禁、合門祗候。眾人都沒有想到劉娥會派這兩個人去,不禁都面面相覷。
劉娥又說道:「這次平定叛亂,環州洪德寨主趙振厥功甚偉,可晉陞為內殿崇班,即刻擬旨。」
下面便有人答道:「臣遵命。」
趙禎接著又說道:「西部羌寇叛亂,朝廷發兵撫遏,趙德明恐怕會心生疑慮,要擬詔對他進行安撫。」
曹利用又說道:「陛下,環州蕃部內附的人,前後已經數以萬計,要如何安置他們?」
趙禎一聽有數以萬計的人需要安置,這個情況有點複雜,便扭過頭來望著劉娥。
劉娥開口說道:「若要妥善安置,最好的辦法就是分給他們土地,但是仍然要告誡邊疆官吏,從今以後,毋妄納降者。」
「是,皇太后聖明。」曹利用退下。
王欽若又出列奏道:「啟稟皇上、太后,荊湖北路轉運使孫沖說,下溪州刺史彭儒猛攻殺知忠彭州彭文綰,其子彭儒素率其黨九十二人來歸。他想補彭儒素為復州都知兵馬使,其餘的官吏每個月發給他們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