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王欽若去世,王曾加門下侍郎、兼戶部尚書、昭文館大學士,成為左相,即大宋新一任首相;樞密副使、尚書右丞張知白加工部尚書、平章事,成為右相;集賢殿大學士、樞密使曹利用加司空;樞密副使張士遜加左丞;參知政事呂夷簡加禮部侍郎;參知政事魯宗道加給事中;樞密副使晏殊加刑部侍郎。
眾人加官,按照慣例自然要進宮謝恩。劉娥聽說進他們進宮了,便與趙禎來到承明殿中,他們坐在簾幕後面左等右等,等了很久可就是不見眾人的身影。
劉娥眉頭不禁微微一皺,對押班江德明說道:「你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江德明心裡也正在暗自納悶,這些大臣們瘋了不成?竟然敢讓皇太后和皇上坐在這裡等這麼久!
江德明走出承明殿,徑直來到閣門處,看到王曾和曹利用兩個人都堵在門口,他們後面的人都集體無語,靜觀事態發展。
閣門使見江德明來了,惶惑不安地看著他,因為樞密使曹利用和宰相王曾正在爭論次序,還沒有定下來到底誰排在最前面!
按照大宋的規章制度,百官敘班以宰相為首,親王次之,使相又次之,樞密使雖然檢校三師、兼侍中、尚書、中書令,但是排班猶在宰相之下。
咸平初年,趙恆晉封開國元勛曹彬為樞密使兼侍中,排班亦在戶部侍郎、平章事李沆之下。乾興初年,王曾由次相領會靈觀使,曹利用由樞密使領景靈宮使,宮使與觀使重複,趙恆欲提升武人地位,便下詔讓曹利用排班在王曾之上,打破了大宋列班的順序,這也是因為曹利用在澶淵之盟中立下大功,給予的特殊回報。
於是,曹利用就開始居功自傲,日益驕橫,他雖然勇悍,但是缺少圓通,只覺得他以前排在王曾的前面,現在依然也要排在王曾的前面。
王曾雖然比曹利用年輕,但是他畢竟已經成為大宋的首相,首相乃是群臣之首,上朝要統領文武百官,豈會由曹利用亂來?看到他這樣明目張胆地欺負自己,自然是奮起反抗,當仁不讓。
曹利用與王曾爭執不休,王曾雖然是文狀元,但是也有一身好武功,曹利用終究沒有敢和他動手打架。
閣門使的眼睛不時地看看王曾,再看看曹利用,哪個他都得罪不起,不敢擅自裁判究竟是誰排在第一位。
今天這個次序定下來,以後百官上朝的時候自然也會按照這個次序,一個小小的閣門使可沒有權利決定宰相和樞密使的地位,他這條小命還挺珍貴,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把自己的腦袋給擰下來。
江德明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也看明白了,這二位橫眉怒目地杠在這裡,都想爭第一!他也沒有權利決定究竟誰高誰低。
王曾到底是年輕聰明,比曹利用的眼睛好使腦袋反應的快,他看到江德明來了,心知他也不能裁決,便沖著他大聲說道:「只奏宰相王曾等人告謝。」
王曾到底是棋高一著,曹利用聽到他那高亢嘹亮的聲音,再看到江德明聽了王曾的話轉身就走,就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便也不再爭執,靜靜地等待著宣召。
江德明回到殿中,將二人爭執之事告訴劉娥和趙恆,劉娥聽了不禁微微一笑,便讓江德明傳召王曾等人覲見。
王曾聽到傳召,得意地沖著曹利用拋了一個勝利的眼神兒,曹利用見王曾第一個走入殿中,心裡憤憤不平。
張知白是右相,自然要排在第二位,曹利用還在為自己屈居第二煩惱,就見張知白又邁開步子要踏入門檻,於是就猛然一閃身,插在了張知白的前面,把所有人都擋在了身後。
第一保不住,第二也要丟么?他丟不起這個人!
張知白正直無私,不畏權貴,但覺得曹利用畢竟有大功於社稷,便微微一笑,讓了曹利用一步,不讓他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無法下台。
眾人拜謝劉娥和趙禎,曹利用憋著一肚子火氣,劉娥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他們走出承明殿之後,劉娥便對趙禎說道:「派個人去安撫一下曹利用。」
趙禎便讓樞密副使張士遜去撫慰曹利用。
次日上朝,便下詔讓宰相、樞密使敘班如前,依然還是由宰相統領文武百官,但是曹利用卻依然站在張知白的前面,把上朝列班的次序完全打亂
劉娥坐在簾幕後面靜靜地看著曹利用,心想他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啊?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如此放肆?!
江德明看見氣氛如此緊張,便大聲喊道:「有事奏事,無事退朝!——退朝!」
眾人都陸續退出去,趙禎一擺手,令侍衛和內侍、侍女們也全部都退了出去。
「大娘娘,曹利用怎麼敢這樣?莫非他瘋了不成?」趙禎輕輕地吐出來一句,
劉娥道:「先讓他張狂兩天,他倒行逆施,無異於自掘墳墓,這樣的人,我們不怕。」
龜茲國王、甘州可汗、于闐和罕王派遣使者來進貢,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都發著璀璨的光芒,五光十色,煞是好看,還有各地的特產方物,也一箱一箱的堆滿了屋子。
趙禎屏退眾人,先讓劉娥挑選,琳琅滿目的寶物已經吸引不了劉娥的目光,從寵妃到皇后,再到垂簾聽政的皇太后,她這一生已經擁有過太多美好的東西,早就對這些所謂的奇珍異寶不感興趣了。
趙禎見劉娥的目光不在寶物上,便用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問道:「大娘娘,您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們現在應該讓張耆回京了。」劉娥沖著他微微一笑。
「讓張耆回京?」趙禎一時沒有明白過來,納悶地看著她。
劉娥點頭道:「嗯,我們讓張耆做樞密使,看曹利用還怎麼張狂?」
趙禎嘴角一翹,劉娥又柔聲說道:「這些東西你賞賜給皇后和張美人她們吧,我已經老了,在我手裡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