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秘人現身
屋檐上的雪化了，順著瓦楞連著串的滴了下來，許是春天快到了，這日子一天天地暖了起來。下人也開始商量著給主子們裁製新衣，都想出些新花樣，好討了歡心去。
如今天下戰亂，縱使是中原王朝的主國也陷於內亂，只有大同在趙氏小朝廷的統治下是方凈土。大同王趙鈺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民生富足。
這年月也就是不愁吃穿，再加上織造業興盛，人們才有心思琢磨穿戴。不僅要穿得好，還要穿得巧，心思獨特。
許嘉彤天還沒亮就醒了，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住過這麼暖和的屋子，沒有睡過這麼軟和的床榻了。她竟然覺得很不習慣，翻騰了半個時辰才入睡，沒多久就醒了。
本來守夜的雙綉迷迷糊糊地看見屋裡有了亮，就想進去服侍，可就是那會兒碧水披著衣裳進去了，她就識趣兒地沒動。
許嘉彤睡不著索性起來畫衣裙樣子，碧水在一旁看著，笑道：「姑娘是該為自己打算了，想必老爺和三夫人這邊都難上心，要是自己不張羅，到了西都恐怕是要被笑話的。奴婢手笨，只能靠姑娘自己勞心了。」
「的確不能指望他們，好在我看阿湘老實、本分，手藝也不錯，日後能幫上忙。不過，你看看，這樣子不是給我自己畫的。」許嘉彤抬起頭。
碧水這才留意到這樣子適合體態更豐腴的人，她輕聲問：「是給太夫人的？」
「是給這位老太太的，有用沒用的話說得再多也比不得讓她得些好處，如今我少不得要討她的好。祖母養我成人，我若是不孝順是要遭報應的，可是眼光要放遠一些，現在還遠不是時候，一切都要從長計議。」許嘉彤重新提筆，又加了幾筆上去。
「太夫人一定會體諒姑娘的。」碧水嘆了一聲，有些話想了一晚，還是決定問她，「奴婢覺著您既然和五姑娘要好，將來一起去了西都又少不得往來，要不要想法子和三夫人走得近些？三老爺是不能指望了，如果能拉攏三夫人，以後行事總會好些。」
「老太太容得下我，是因為父親和三叔都是她的親生兒子，我和嘉晴都是她血脈相連的孫女。可三夫人不同，只有嘉晴是她的親生女兒，何況她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就等著嘉晴嫁入高門，尋個出路。縱使她面上對我好了，也不會幫我。」許嘉彤道。
碧水道：「是奴婢唐突了，這還是祖宅，等回了西都，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境況。」
「先不想了，一會兒跟老太太說一聲，咱們去趟錦繡坊。我聽說今天戴家會派人過去，談錦繡坊在西都開分號的事，我想求師父讓我見見。戴家需要了解錦繡坊的人，或許我能插進去。既幫了師父，也能幫咱們快一點在西都站住腳。」許嘉彤放下筆，滿意地看了看描畫的衣裙樣子。
「是……天下第一富的那個戴家？」碧水反應過來。
「正是，也是巧了，興許這一回老天爺都要幫咱們一把。」許嘉彤喚了雙綉進來伺候梳洗，開始盤算如何同戴家的大管事周旋了。
到了西都之後若想過得平順些，手裡決不能少了銀錢，那就必須得有點營生。她上了戴家這條船，就是上了東宮王世子殿下的船，縱使她嫁不得高門，日後有了本事和自己的產業，她、曹氏還有碧水一樣能過得下去。
何況嫁高門？她從來沒把希望寄託於此，先不說她如今的嫡母、嫡姐還有庶妹都不是省油的燈，就算是嫁了進去，也未必就過得安穩、舒心。這世上，只有自己是最靠的住的。
在仔細的抽籌謀中，她忽然對戴家這位傳聞中的家主產生了好奇。並非對他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手段和家業，而是純粹地為了這個人。
市井傳言，此人行事剛毅果決，頗有謀略與心胸，年少時白手起家，十年間整個大同及遍布了他的產業，到了而立之年又結交上皇親國戚里最有可能成為王世子的那一位，頗有讓整個家族更上一層樓的架勢。
可惜天妒英才，多年前他就患了重病，很少見人，他給見過他的人留下的最深印象是那特殊而久久縈繞鼻間的藥草香氣。
這或許就上天給予的公平，讓他擁有了這世間令人艷羨的財富和只有少數人能夠企及的權力，卻註定了不是多壽之人。
很快她就可以見到了這個人了，許嘉彤望著帳頂露出一絲苦笑，這樣的人哪裡是她能輕易應付的。她也會成為戴家登上青雲路的墊腳石之一，可是她不會像那些只會仰望、只會服從他的芸芸眾生，她要想法子讓他也成為她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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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的，時不時的響起叫賣聲。許嘉彤在馬車裡輕輕地掀開窗幕一角，
因為從前很少在這個高度看外面的街景，目光中帶了些新奇。
水色裙下動了幾下，一個毛茸茸地白團鑽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兩隻小爪子使勁搓著小胖臉。
「你一天到底要洗幾次臉？」許嘉彤湊過去，與那比尋常兔子大了許多的兔眼對視著。
糖寶寶放下小爪子，歪這頭使勁兒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呼呼」地朝她噴氣。
「給它背上。」許嘉彤吩咐碧水給它掛上一個特殊的綉袋。
「好嘞。」碧水興奮地抓起拚命掙脫的胖兔子，故意揉亂了它的毛，給它掛上后還捏了捏它的胖臉。
許嘉彤吩咐車夫停下，只說是鐲子掉在座位下面了要撿。她拎過那團亂毛，那肥肉應景地顫了顫，直接從小窗往高出一送。糖寶寶瞬間變得身手矯健，穩穩地蹲在了旁邊民宅的牆頭上。許嘉彤朝它打了兩下響指，節奏緊湊，對著它用唇語道：「回來晚了就把你的蜂蜜草餅給耗子吃。」
牆頭的白影嗖的一下消失了，碧水吩咐車夫重新起行，掩著嘴笑道：「還是姑娘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