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怎麼處置我哥哥?
她懂事之後,涉獵天下群書,見識之廣博,早已超出同齡人,外公又常常帶她出去見識各地風土人情,培養廣闊的視野,外公說,有些東西可以從書上得到,有的東西卻一定要親身去感受,去體會才能得到,她才能擁有不同尋常的見解和智慧!
在錦繡山莊的生意往來之中,她接觸了無數豪門大院,幾乎每家每戶都多妻多子,兒女成群,人丁興旺,而她們寧家,家大業大,卻人丁凋蔽,她有些奇怪,當年外公只有母親一個女兒,外公為什麼沒有納妾呢?以她們寧氏的財力,娶多少女人回府都不在話下。
她出生之時,外婆早已不在人世,年幼懵懂,並沒想那麼多,只知道外公對外婆情意深重,別的女子難入他法眼,他們是寧氏的人,幾乎個個都是情痴,奉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執念!
寧靜琬知道,女孩過了及笄之年,就可以嫁人了,若是她嫁了人,那外公的產業又由誰來繼承?外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嗎?外公雖然想過給她召女婿入贅,不過願望並不是很強烈,還是尊重她的意見,寧靜琬隱隱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終於有一天,外公告訴她,他們靈氏的人之所以只能代代單傳,是因為受了詛咒!
那個時候的寧靜琬早已懂了世事,異常奇怪,緊緊追問,「什麼詛咒?」
外公嘆息一聲,「樓蘭靈氏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家族除了擁有音控術和星相術這兩項絕技之外,還有一項秘而不宣的秘術!」
「是什麼?」
外公正色看著她,一字一頓道:「起死回生之術!」
任是寧靜琬這種從小就接觸自己家族秘密的人也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起死回生之術是什麼東西?既然靈氏有起死回生之術這種神奇的東西,為什麼當年外公不救活母親呢?
寧靜琬既好奇又疑惑的目光落在歷經滄桑的智者眼中,淡淡一笑,「琬兒,這世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起死回生之術,說到底不過是一命換一命而已!」
寧靜琬吃驚地張大嘴巴,一命換一命?這世上真有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了,不過很快就釋然了,也是,這種東西也只有她們靈氏家族的人才會創造出來!
「那一命換一命和我們家代代單傳有什麼關係?」寧靜琬見外公陷入沉默,沒有說下去,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聲問道。
「琬兒,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生命,就如同花一樣,每一朵,只能開一次,只能享受一個季節的熱烈或者溫柔,人的生與死是一對矛盾,一個人出生,就一定會死,沒有死,就沒有生,生與死是天道,非人力可違,靈氏先祖的智慧超出了世人能夠想象的範圍,所以才會擁有這些世人無法解釋的神奇秘術!」
寧靜琬單手托腮,眼眸純澈,陷入沉思,「外公的意思是說起死回生是逆天而行的事情?」
外公輕輕頷首,「扭轉命運,違背天道,必遭天譴,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寧靜琬恍然大悟,驚異道:「難道就是因為我們家族有人啟用了起死回生之術,遭了天譴,所以我們只能代代單傳,子嗣綿薄,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我們就全完了?」
外公輕輕頷首,「是啊,可上天還是待靈氏不薄,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一線生機,雖然只有一個人,可每一個都聰穎過人,自那以後,靈氏先祖便將起死回生之術列為禁術,嚴令任何後世子孫皆不得啟用,因為若是再啟用,恐會給靈氏帶來滅族之禍!」
寧靜琬有些不明白,「外公,靈氏就我們兩個人了,無所謂滅族不滅族了,琬兒不明白的是,既然先祖害怕再有人再啟用禁術,又為什麼不直接讓起死回生之術失傳呢?這樣就可以一勞永逸了,先祖也就不用擔心了!」
外公淡淡笑道:「樓蘭靈氏輝煌了上千年,不是沒有道理的,所有家族秘術都是集結了無數先祖嘔心瀝血的智慧,在歷史的長河中閃耀著最動人的光澤,豈能輕易失傳,讓他們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你記著,只要靈氏還有一人存在,就要將先祖的東西傳承下去!」
再聰慧的寧靜琬此刻也有著無法解釋的迷茫,外公看在眼裡,笑道:「人生無常,天道變幻多端,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以後你會明白的!」
寧靜琬陷入沉思,歷代靈氏先人沒有做到的東西,不代表她也做不到,家族便是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之中前行,若是僅僅停留在前人創下的輝煌之中,又如何超越?
琬兒眼中的希翼之光盡數落入外公眼中,外公只是微笑,琬兒是上天賜給靈氏的禮物,琬兒的聰慧穎悟甚至超出了心顏,將來的成就也必定在外公之上,或許琬兒真的可以破解困擾靈氏幾百年的詛咒!寧靜琬回憶起靈氏,自然而然想到玉真人,想到玉真人,就不得不想到當初接自己下山之後,陪伴自己三年的哥哥,心頭不覺掠過一絲黯然,哥哥現在一定比誰都要痛苦,致力於追求的愛情求之不得,青年男兒的大好前程也沒有了,她僅憑想象就可以想象得出來哥哥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鳳君寒看在眼裡,柔聲道:「怎麼了?」
寧靜琬眼眸暗沉,卻不知怎麼開口,事到如今,她怎麼會不明白哥哥的心思?哥哥風華正茂前途無量之際,斷然辭官遠遊,或許像鳳長歡這樣大大咧咧的人雖覺奇怪,但是並不會往別的方面去想,但是伴隨哥哥此舉,他深藏心底的秘密心事便徹底暴露在鳳君寒鳳傾城這樣絕頂聰明的男子眼前。
寧靜琬不知道鳳君寒是怎麼想的,他到底打算怎麼處置江南雁,江南雁畢竟不是秦弈風,他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就算她從未嫁人,也沒有愛人,哥哥心中的夢想也註定永遠只能是夢想!
江南雁,她生父長子,名義上的哥哥,以前她不是不知道江南雁對她的關心,甚至超出了對他親妹妹江心月的好,可她從不感動,一方面是因為在她心中,江南雁始終是外人,她的心扉從來不對外人開啟,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江南雁是鳳君寒的人,沉穩機敏,多年來深得鳳君寒的信任。
她和鳳君寒雖是夫妻,可因為鳳君寒如狼似虎,對錦繡山莊始終志在必得,他們是亦敵亦友的關係,若是哪一天和鳳君寒翻臉了,江南雁如此聰明的人,當然會捨棄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妹妹,全力輔助鳳君寒來對付她,在利益爭奪面前,從來沒有什麼兄妹情深,她自然不能不防著他,所以無論江南雁怎麼關心她,她對他一直若即若離,不反感,也不親近!
她第一次見到江南雁的時候,就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不一般,深沉冷然,眼底雖有對自己淡淡的不屑和鄙夷,可是也有世家公子的高貴與氣度,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連皺眉的時候都好看得令人咋舌,她三年都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只知道哥哥的高雅,哥哥的風儀,哥哥的才華,卻從不知道哥哥是如此玉樹臨風,美如冠玉!
過去的三年裡,她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一直很快樂,哥哥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帶她聽清風入夢,明月入懷,牽著她的手,讓她感受這個世界的萬物生息!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哥哥與她朝夕相伴,一起走過那麼多地方,春花秋月,似水年華,雙方都已經深深沁入彼此的生命里,過往的痕迹,此刻想起,心靈一片清澈透明!
只是誰也想不到,哥哥那樣深沉自製的男子,也會失去自己的清醒與曠達,在迷離的歲月中聽從自己心跳的聲音,世間的事情充滿了未知與迷茫,有些事不是親身經歷過,誰也不敢相信!
寧靜琬抬眸看他,「你準備怎麼處置…」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哥哥,以前都是理所當然地叫他江南雁,後來叫他哥哥也是順理成章,可是現在當一切清明澄澈的時候,突然不知道該叫他什麼了!
鳳君寒聞言,眼眸中掠過一絲快得不易察覺的冷意,意味深長道:「琬兒說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到底是你哥哥,我自然都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要不是顧忌到琬兒,以他的手段,自然不會讓有江南雁有今日這般安寧的日子!
可是寧靜琬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眼中的冷意,知道這次哥哥是真的觸怒他了,可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要不是他,自己何以會歷經這些苦痛?現在還假惺惺地說什麼聽自己的?
寧靜琬不怒反笑,沖他語笑嫣然,「真的?什麼都聽我的?」她就不信他心底沒計劃,他這樣的人,只怕是抓到哥哥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該怎麼處置!
見琬兒如此,鳳君寒無奈一笑,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妥協,才會放棄堅守多年的原則和立場,他忽然俯身貼在她耳邊,「你一定想不到,我其實是在嫉妒!」
嫉妒?寧靜琬狐疑地看著他,他這樣君臨天下的人還會嫉妒別人?還需要去嫉妒別人?江南雁雖然極為出色,可畢竟是他旗下之臣,還沒到讓他嫉妒的程度。
琬兒的疑惑被他看在眼裡,淡淡一笑,聲音低沉,「你可知道你離開這三年來,我是怎麼過的嗎?」
寧靜琬明白了,原來他是說自己和哥哥在一起,忘卻紅塵煩憂,世間繁雜,生活雖然簡單平凡,卻鮮妍明媚,而他卻在思念和痛苦的煎熬中度過,兩相對比之下,他才嫉妒江南雁擁有自己三年明媚如花的歲月!
寧靜琬心下有些甜蜜,嘴上卻嗔道:「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過的?我又沒日日夜夜派人監視著你,在我離開之前,你府中又多了好多新的漂亮妹妹,我記得你說過,男人從來都不會拒絕送上門的女人,你當然是來者不拒,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我看你應該過得比誰都舒心,連我這個善妒的正妻都沒有來妨礙你了…」
話還未說完,鳳君寒臉色一沉,深深看她,目光繾綣柔和,「你這丫頭,只顧自己逍遙快活,哪管別人相思之苦?那些什麼漂亮妹妹連我的面都沒見到就被遣送出府了,我日日在對你的思念和悔恨中度過,經常夜不能寐,你倒是能說出這樣沒心沒肺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