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誰勝一籌
蕭煜目光一動,已揚聲報出:「開門見山!」
幾乎與此同時,台上坐著的那名黑衣男子也猜題而出,卻是比蕭煜將將晚了一步。
台下煙雨樓主雙袖一拱,「有請樓上的朋友台上一現!」
雲鏡再度乍舌。
好在她沒出面,不然這下面人山人海的,她可不會飛!
誰知身邊的男子卻歡快一笑,不經她同意便一手扣住她的腰身,朗應一聲「好」,便帶著她雙雙飛落台上。
這一來,坐在台上的雲天傲便傻了眼了。
意外地喚了一聲「笑笑」,雲鏡心裡已苦笑一聲,果然被蕭煜害死了。
好在這在大庭廣眾之上,雲鏡又跟著蕭煜一同出現,雲天傲心裡固然有疑問,也未曾當眾問詢。
不過蕭煜卻注意到,坐於對面的那個黑衣男子卻抬眸淡淡看了他與二嫂一眼,卻僅是一掃而過,並未久留。
與方才那人一樣,蕭煜報上名號,便舒舒服服地坐在台上,愜意萬分地側頭對雲鏡低語一句:「怎樣二嫂,這兒可比樓上還要方便賞燈吧!」
「猜你的謎吧,廢話真多!」
雲鏡一臉傻笑,卻讓蕭煜看得清楚,她的眼神想殺了他。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猜,一字!」
下一個燈謎很快報出,底下一片猜測紛紛,有人猜是「咣」,有人猜是「聾」,也有人猜成了「問」。
蕭煜猜不出便過來問雲鏡,雲鏡卻哼了一聲,沒有答理。
而對面的男子不知何故也向她投來淡淡一瞥,似乎對蕭煜不時偏頭與她低語感到好奇。
「祈。」正抬眸回打量他,卻見他身邊的女子微微湊近他,張口低低報出一字。
因為離得不近的原故,雲鏡並未聽清那女子聲音,只是從她的口型,辯出了字。
黑衣男子似乎怔住,又似乎在思考這個字是否正確,卻未等報出,底下一個聲音突然高喊:「祈!祈福的祈!」
雲鏡順目看去,只見一人蹦跳在人群中間,因為被人群遮擋的原故,他無法擠得上前,只不住揮舞著手中物件,大聲地報喊。
煙雨樓主點點頭,揚手示意將人請上來。
那人卻是不會輕功,一路說著「對不起,請讓一讓」,則無比艱辛地終於擠了上台。
雲鏡一見那人,目光便不自覺地跳了跳,轉而忍不住地搖搖頭,感嘆這世界真小。
原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幫雲鏡畫像的那名無良秀才。
三題一出,底下的人便失去了再參予的機會。
雲鏡不知道那個書生擠上來幹嗎?就算燈謎得勝,他看著也全沒武功的樣子啊,不還是白忙乎一場。
那書生對雲鏡印象頗深,此刻再見,忍不住對著她微一抱袖,點頭招呼。
看得雲鏡對面那黑衣男子又是目光一斂,再度落至她身上。
人群中,姚婧一臉嫉妒地盯著台上看起來舉止還算正常的清麗女子,跺跺被擠得發麻的雙腳,偏頭對跟邊的凌錦如抱怨道:「大嫂,早知道也讓大哥帶我們來就好了,大哥才華橫溢,怎麼也要比遊手好閒的四哥強!」
凌錦如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對身邊擠得緊緊的人群極是厭惡。
原本她只打算上街看看花燈、小玩一會兒便回去,卻被玩心重的姚婧拉著隨了人群一起涌至了此處,當真是後悔都要來不及了。
往年她就嫌街上人擠得太累,卻好歹有相公陪著,夫妻二人尋些偏靜處觀觀花賞賞燈、閑適散步,到也別有一番悠閑浪漫。
今日相公有事不能陪她,她經不住姚婧纏乎只帶了一個丫鬟跟小廝上了街,這會兒便是有他倆個在跟邊擋著,也明顯被擠得慌。
最難忍受的,是身邊好些販夫走卒與一些粗莽漢子身上的怪味兒大,因著擁擠不少人這大冷天的都已擠出了汗,別提四周的空氣有多難聞了。
「你大哥可與你四哥不同,他是極少湊這些熱鬧的。那花燈雖美,卻豈是人人都可拿的?贏盞花燈最後還要簽什麼生死書,便是你大哥有心湊這個熱鬧,我也是要攔著。」掃了掃台上,凌錦如對老四帶著那傻子上台到沒多少在意。
心知姚婧是為了老二對那傻子有成見,卻悔在不該與她一道,平白連累自己在此受這些罪。
姚婧心中一堵,後面的話便沒有再出來。
她本想誇誇蕭炫以順道讓凌錦如也譏諷那傻子兩句,卻平白討了個無趣。
只免強笑了笑,應和道:「大嫂說得也是,不過是湊湊熱鬧,太認真了就沒意思了。」
言下之意,反正都是湊熱鬧,站在台下受擠與坐到台上參予,還數後者更自在。
不過凌錦如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看她滿臉厭色,姚婧也不再多話,只徑將頭一轉,繼續盯著台上看去。
此刻猜謎活動已有公示:
下面所出的燈謎將由台上參予的三人共同競猜,謎題共十道,每題限半柱香之內答出,猜中最多者獲勝。
而台下的看客則不可再透露謎底,倘若有人不尊重活動私自搗亂,煙雨樓將會命人現場清理,禁止搗亂者再踏足活動的範圍之內。
這樣的要求合理卻不免霸氣。
雲鏡聽了忍不住暗暗稱奇。
這位丹城的煙雨樓主年紀看也不過二十五六,又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想不到行事卻是如此的有條不紊、雷厲風行。
從他每一次的言行都能看出,此人每樁事竟都做得安排合理、面面俱到,當真是個辦事能力極強的管理者。
只不知此人是不是真有那麼大能耐,竟能將這露天的免費場地都列劃出範圍,到想看看待會兒若真有些個不識相者,他要如何做到於人山人海中揪其出列、遣其出圍。
鼓聲三響,出題開始。
除方才三題是那位煙雨樓主親自出題外,後面的這十題,將由台上在座的受邀貴客每人出一題。
雲天傲作為本城郡王,則由他第一個出面,出了一道極雅的字謎――「孔雀東南飛,打一字!」
此謎看似簡單,統共才五字的謎題,只打一字便可。
可台上的三人卻同時限入了沉靜,眼看案台沉香冉冉,卻無人能夠很快答出。
底下的人群又開始竊竊低語,不過俱都自覺地與身邊人相互揣磨,到無人似方才那般肆無忌憚地大聲嚷叫。
雲鏡微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
見蕭煜正眉心深擰地單手於一旁的桌几上不斷比劃,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拉了他的手,掩著衣袖於他掌心輕畫一字。
蕭煜目色一訝,很是吃驚竟會是這個字。
剛剛張口卻聽對面的黑衣男子已搶先一步,朗聲報道:「孫!」
蕭煜心中便立時懊惱萬分,悔不該遲疑半拍,平白落了人後,錯失了大好時機。
雲鏡白他一眼,氣悶地用力一掐他的指背,便欲抽手懶得再幫他。
哪知才抽出一半手卻又被蕭煜捉住,抬目看時,那廝正一臉討好地對她直擠眼,俯耳低氣湊了過來:「好嫂嫂別生氣,下一題我定不再慢了,還請嫂嫂繼續幫我過難關呀!」
「笨死你得了。」雲鏡低哼一聲,手卻是未再回抽。
轉頭卻覺一道冷厲視線直直射在自己身上,下意識循目看去,卻是對面那名面色清冷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時正盯了自己與蕭煜袖下相握的手,顯然是看出了這邊的小動作。
目光一閃,雲鏡先是不自在地微微坐正身子,裝作無事的樣子以忽視掉那人視線。誰知見他竟一度還在盯著自己看,不覺有點惱了。
擦,看什麼看,許你們私下搞小動作,她們便不行啊!
哼,有本事搶過她了再說啊,拿眼睛瞪什麼瞪,還能揭發她不成啊!
想到這兒,她到是不尷尬了。
乾脆回眸大方地回瞪了那人一眼,便見對方神色微微一變,卻是就此收回了目光靜然端坐一方。
下一個燈謎是由丹城的知州大人宣出――
此謎則是雅趣橫生,意境深濃,直聽得眾人暗暗生嘆。
底下已有人連連搖頭,甚是感嘆:「舍南舍北皆春水!還須打一成語,真是一題更比一題難了。猜不透,猜不透。」
有又人很快介面:「是啊,當真是難。不怪你我只能站在這兒看看熱鬧,非那文人雅士,這等雅謎,哪是我等猜得到的!」……
雲鏡歪頭,思忖這謎當真有些難度。
根據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推斷,舍南舍北則剩左右;春水,春水……
目光微一飄忽,雲鏡見到對面的那對男女也正沉眸思索,再看蕭煜,則是一臉苦惱,乾脆不去猜想了,只把求知的目光投在雲鏡身上,似她定能猜得出來一般。
真是的,這傢伙未免也太懶了。
她只是幫忙,怎麼倒似全變成她一個人的事了!
瞪了瞪眼,她又繼續埋頭苦想。
春,初雪逢春即融,枯木逢春則生……逢,左右逢……左右逢源!
是了,水乃生命之源泉,舍南舍北皆春水,不就是左右逢源嗎!
雲鏡腦中靈光一現,便思忖出謎底的成語來。
興奮地趕忙攤開蕭煜的手在他掌心比劃,對面那名黑衣男子竟又先了她一步,張口道出了謎底――「左右逢源!」
雲鏡不覺泄氣。
真小瞧了那傢伙,思維竟是這麼敏捷。
再看上台來便跟蕭煜一樣未曾有機會答出一題的那個秀才,雲鏡見其正一臉激動地連聲說對,顯然也是已經想到,卻與她一樣略略慢了那人一步。
趁著四下有人鼓掌叫好,雲鏡湊近蕭煜道:「我看我們還是下去吧,你不是那人對手,再比下去,也就是個早退晚退的事兒。」
「二嫂你能不能有點志氣?這才出了兩題你就想打退堂鼓,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蕭煜詫異地睇她一眼,一點不覺是他的笨打擊了雲鏡,反瞧不起雲鏡的沒志氣來。
氣得雲鏡呼吸一促,直想一腳把這廝踢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