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立家威
果然,一度默不作聲似與外界脫離了的雲鏡,這會兒眼見丫環們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姚婧說笑著而去,心底不由冷聲出笑。
而後但見她眸子驟然一冷,人已突然抬目定定望著丫環春喜手上的那隻蝴蝶風箏,高聲道:「那個好看,黑米,去幫我把那隻花蝴蝶抓來。」
「哦。」黑米聞聲而動,聽話地點頭髮出一個音,便依著雲鏡手指的方向風速沖了上前。
隨後只聽丫環們一聲尖叫,負責拿著蝴蝶紙鳶的春喜便被覺人猛然一撞,整個人便重重摔到地上;跟著手中的紙鳶便又「哧啦」一聲,眨眼已被一道利落的黑影突然搶了過去。
這一突髮狀況嚇得所有人大驚失色,逃竄的逃竄,跌倒的跌倒,個個狼狽不堪。
李婆子也微微變色,不懂二奶奶這是要做什麼?
正疑惑,又聽二奶奶那邊正極不開心地重新叫喚黑米:「啊呀,都弄壞了,一點也不好看。不要了,我要那一個……黑米,把那隻老鷹給我拿來,我要拿老鷹的翅膀做燈籠。」
黑米再度「哦」了聲,儘管他不認識蝴蝶是什麼,老鷹又是什麼,但主人的手指方向他卻看得準確無誤。
是而雲鏡只要一開聲,他便很快在她的吩咐下按照要求把東西拿回。
如此又是一片驚慌尖叫,好端端的紙鳶還沒來得及放上天空,便出師未捷身先死。
姚婧又驚又氣,見著少年雖是動作粗魯得令人髮指,卻似乎只聽那傻子的吩咐,並未傷人。
不覺壯了膽子,大叫道:「二嫂你瘋了,還不趕緊叫那個畜生住手。萬一傷到人,姑媽知道了定不會饒你!」
雲鏡聞聲望了她一眼,卻是壓根不理會姚婧的話,只靜靜看了她半晌,忽然雙目放光道:「這翅膀太薄了,一戳就破,我也不喜歡。黑米,她那件衣裳很好看,有花有蝶的,我就要那個了!」
所有人聽得又是一驚,姚婧則是面色一白,尖聲叫罵了一聲「瘋子」,便不顧一切地往苑門外奔逃。
可她的速度又豈是黑米的對手,不過將將才跑了兩步,便有一道黑影如風一般剎那捲至,當著所有人的面伸出修長的指骨直入姚婧頸項,直嚇得姚婧尖叫不止,雙腿一軟便坐跌了下去。
「二奶奶,快叫黑米住手,不可亂來呀!」
李婆子何曾見過這等場面,眼見得黑米當眾便要扯撕表小姐衣裳,不由得匆匆奔了上前試圖攔阻黑米。
雲鏡卻快步擋在了她的前面,低語一句:「奶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而後就在李婆子以為她聽進了自己的話會喚黑米住手之際,卻聽身前的女子面帶微笑,揚聲誇道:「做得好黑米,這回可要小心別再給我把衣裳弄破了,不然又不好看了。」
「走開,不要碰我!啊啊啊,救命啊,姑媽救命!」
姚婧嚇得身體直抖,雙手不停胡亂地揮抓伸手來扯衣服的少年,尖著嗓子又哭又叫。
一眾丫環臉色蒼白地縮在一邊不敢上前幫忙,後院已有幾個僕婦、下人聞聲湧出,卻眼見得這等情形,俱是畏怕那少年的蠻性,誰也不敢靠近。
黑米因著雲鏡的吩咐,想要完整地幫她拿到衣服,卻又實在不會解女人的衣扣,一時只是拎了姚婧的領口不住地上下左右提晃,試圖把人從衣服裡面倒出去……
直勒得姚婧呼吸困難,臉色已如白紙一般蒼白嚇人。
冬竹先時被這情形嚇呆,此刻不由隱隱想到了什麼,轉頭看著正興高采烈叫「黑米加油」的二奶奶,一臉畏色地吞了吞口水,恭聲道:「二奶奶想要那衣裳,冬竹幫您去要來便是。黑米一介少年,哪懂女人家的衣裳繁複,有多難解?要是不小心傷到表小姐,老夫人雷霆震怒自不必說,二爺回來也不好對老夫人交待。這樣吧二奶奶,讓黑米回來,奴婢去跟表小姐討那身衣裳,您說好不好?」
她一連用了幾個敬稱,到讓雲鏡心中暗賞。
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經此一事,想是已經有所察覺。
歪歪頭,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冬竹半晌,這才揚唇道:「這樣啊,好像說得也對呢。喔,那你去幫我取那衣裳好了,要你拿不到,我再讓黑米幫忙。」
說著,她讓黑米站到一邊,看著冬竹一臉蒼白地小心上前扶起地上的姚婧,低勸道:「表小姐,真是對不住了,二奶奶她神智不清,您便依了她,讓奴婢幫您脫了這衣裳給她吧!」
「憑什麼?她一個瘋子你們也跟著她瘋嗎?嗚嗚嗚,我要去告訴姑媽,我要姑媽把那畜生宰了,剝他的皮、抽他的筋,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我,嗚嗚……」
姚婧受到這麼大的欺辱,早已恨不得當場殺了黑米,又豈肯乖乖由著冬竹再讓她受一次辱,平白由著那傻子發瘋?
一經平復了腿軟,她一把推開冬竹就要往外跑,卻被黑米身形一攔,又嚇得尖叫著疾疾退跌到地上。
冬竹嘆氣,扭頭看了一眼絲毫不打算收回成命的二奶奶,再度上了前:「表小姐是衣裳重要,還是人重要?二奶奶是傻,黑米是野獸。要是表小姐不怕被抓得皮開肉綻,那奴婢只能想辦法先跑去前院給老夫人送信。可只怕,我腳程還沒走到老夫人那兒呢,表小姐便遭了不測,何苦來著?」
這番話軟硬皆施,終於讓沉浸在氣怕中的姚婧心底打了個激凌,知道這裡雖然人多,卻當真沒有一人幫得了她。
忍著羞辱抽抽噎噎地讓冬竹把自己外面的衣裳解了,她看著冬竹恭敬地拿著自己的衣裳返回到那個傻子跟前,心底不知道有多恨。
雲鏡到也說話算話,一經拿到那衣裳,便開心地對黑米一招手,道:「黑米快來,咱們去做燈籠去。你喜不喜歡這種顏色,喜歡我們就多做幾個,到時候掛在房頂上,一定很漂亮!」
可還未等走到先前的箱子那兒,便又見她忽然頓步,拿著手中的衣裳看了看,便一把將之丟到了地上。
「哎呀真可惜,都弄髒了,白高興一場了。」
她那邊自顧自話,除了冬竹,所有人都傻在當場。
姚婧氣得牙齒打顫,看著那旁若無人拿了她衣裳又胡亂丟棄的傻女人,憤憤一跺腳,哭著跑了出去,「雲笑笑你給我等著,今日之恥,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表小姐……這……」春梅一臉煞白,不知該不該跟著表小姐一同去跟老夫人回稟這事。
冬竹卻輕輕拉了她一把,搖頭道:「把這兒收拾收拾吧,出了這樣大的亂子,老夫人肯定是要怪責我們的。大家都把心收斂收斂,該幹什麼該什麼,別再跟屋裡頭沒個主事的人一樣閑散無度。今天便是個極好的例子,表小姐終歸是小姐,你們沒事跟著起鬨個什麼勁?若不拿那紙鳶,豈會惹出這等亂子?」
一眾人面面相覷。
儘管春梅從前與冬竹一樣皆是老夫人屋裡出來的,可今日這情形,分明是春梅行事不當,未能如冬竹這般謹守分寸。
是而即便冬竹以一個管事人的姿態數落眾人,卻無人敢非議一句不是。
聽得雲鏡心中不由輕贊:冬竹,到是一個不錯的好苗子。
當姚婧一身狼狽地跑去華氏跟前告狀時,華氏自是氣得眼睛大瞪,當場拂袖掃翻桌上茶盞,嚇得丹朱、碧翡皆心驚不已。
今日華氏方提點了姚婧今後如何行事,而姚婧去老二苑子里跟下人們套親乎,也是她的意思。
誰知竟弄出了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她若是再不管管,只怕哪天那傻子會連自己也敢叫那小獸撲咬。
「姑媽,你可要為婧兒做主,今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那傻子讓那畜生扯我衣裳……嗚嗚嗚,婧兒的名聲可都被她毀了,今後還怎麼出去見人?」
姚婧哭得梨花帶雨,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這樣欺負過,卻自從那傻子來到,她一次比一次狼狽不堪,當真是遇上剋星了。
她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讓姑媽把那畜生清理掉,日後只剩了那傻子,她好報今日之仇。
華氏連嘆家門不幸。
出了這麼個傻子,老二都帶頭開起了不廚房,如今又鬧出了這樣的亂子,當真是氣死她了。
眼見姚婧哭個不休,她重重一拍桌子,怒道:「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婧兒放心,你二哥如今不在,那畜生,我現在就讓人去打殺了!」
於是,華氏說做就做。
當場喚了蕭家的管家讓集了七八個身手不錯的護院,領著一眾人浩浩蕩蕩來到了雲鏡苑裡。
李婆子一臉驚慌地跑了進房,將老夫人帶人來拿黑米的事說了雲鏡聽,卻不見雲鏡有半點驚慌。
只是拆了她從雲府帶過來的毛絨大狗熊,一邊聽著,一邊將裡面塞的一個小布包取出。
「嗯,七八個人,這麼多量應該只多不少,估摸著還能有得剩點。」從布包里再取出一個小紙包,雲鏡拿在手上輕掂了掂,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又將布包重新塞回狗熊肚子里三兩下縫好。
「哎喲我的二奶奶,你這都是在做些什麼?今日怎麼能那麼衝動,惹了這樣大的事兒,眼下二爺不在家,這可如何是好?」
雲鏡不急,李婆子卻急得一把拉了黑米,想趁苑子里人不備帶著黑米從後院側門先逃出去。
雲鏡卻神色淡定地將她攔住,聲音平靜道:「奶娘別慌,我既做下了這樣的事,便自有應對的方法。」
說著一喚黑米:「來,跟在我身邊,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護你平安。」
出了門,華氏一見到黑米,便沉喝一聲:「蓄生,蕭家供你好吃好住,你竟敢連主子都傷,簡直無法無天了。來人,把這畜生綁了,若敢反抗,直接打殺!」
「呀,這麼多人,好熱鬧。」雲鏡笑嘻嘻拉著黑米站在走廊上,對華氏的怒喝充耳不聞。
苑裡的下人全都遠遠站著,唯有李婆子一臉擔心地擋在雲鏡與黑米跟前,哀求道:「老夫人息怒,二奶奶跟黑米不懂事,您看在表小姐並沒受傷的份上饒了他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