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湖心放燈1
「可她們走了,誰陪笑笑玩呀!」
抿了抿唇,她裝作無知地不依不饒,那人卻當場眼一沉,向她伸出了手:「過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沒有多餘的廢話也沒有半點感情,卻聽得雲鏡心頭一跳,知道這人是真的動怒了。
雖然她極想把人先留下來把事弄清楚再說,可顯然那人心意已決。
而他一旦動怒的後果,她就算再白痴,也不敢虎口裡拔牙、頂風作案。
「哦。」無奈地垂了肩,她終於放棄再挑戰他的耐心。
為兩個陌生人,大不了存下心日後再慢慢去打聽,要真因此惹怒了他,不值得。
一經走到那人身邊,她便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二話不說拉著她大步往屋裡走。
雲鏡試著掙扎,小聲解釋道:「別這樣嘛,我又不是不知分寸,不過是看她們哭得可憐,想幫幫她們。」
「怎麼幫?」蕭煌瞪她:「把人留下來,晚上把我推她們房間?」
雲鏡瞪眼,故意低低驚呼:「呀,原來你都想那上面去了,思想夠複雜。」
「嗯?」蕭煌氣結,重重一捏她細腕,便聽那可氣的小女子眉頭緊擰,連連討饒道:「哎喲疼,我錯了二爺,我不該善心大發、把情敵往你屋裡領。可不可以請你發發慈悲,我的手快被你捏斷了。」
對方這才滿意而笑,袖下的手掌改捏為揉,微忖道:「情敵,這個詞有意思。」
雲鏡瞪他,一進到房間便用力推開他撩起袖子察看手腕,竟是紅紅的一圈,別提多醒目。
「對不起,我剛才用錯了詞,您別介意!情敵毛毛,我與你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與她們更是八杆子打不著,用情敵兩個字真是污辱這個詞了,哼!」
死混蛋,仗著力氣大了不起,一句話不順便捏她,當她不會疼么!
蕭煌卻大手一撈,不顧雲鏡反抗便將她撈到了懷裡。
「你幹嘛!」雲鏡抗議,正抬眼瞪他,那人卻是輕柔地拉過她的腕子,一邊放在手裡輕輕揉著,一邊訓她:「什麼毛毛毛毛亂七八糟的,一個女子說話竟是一點也不溫柔,哪個相公會喜歡!你這腕子也太嫩了,我不過小小捏了一下,怎麼就紅腫成這樣?莫不是你自己使壞,故意來訛我?」
說著,他還真側頭瞧了雲鏡一眼,直看著她呼吸一重,氣得一句話未說,便低頭狠狠在他手背咬了一口。
那人明顯一怔,卻是任由她這樣咬著也未計較,直到雲鏡有些無趣地自己鬆開牙,解氣道:「你看好了,我可沒咬你,是你自己咬的!」
說著她抬肘往他胸前一擊,便迅速鑽身而出,快步跳開離他遠點。
「你這壞脾氣!」蕭煌眼底禁不住浮上點點笑意,看著自己手上的牙痕連連搖頭失笑,直叫雲鏡懷疑他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這人也真是奇怪,在外對誰都一副欠他錢的臭模樣,在她面前卻喜怒無常,情緒化得很。
剛才在外面還板著臉像要吃了她,這會兒被她咬了反笑,當真毛病!
「李銘!」正暗自腹誹,那人卻突然揚聲喚李銘進來。
雲鏡呆在一邊,只聽著蕭煌對李銘吩咐道:「你去查查,娘方才帶來的那兩個女子是何來歷?」
李銘顯然吃驚不小,第一反應是瞧了眼一旁似無聊著的雲鏡,愣愣道:「二爺,是想通了老夫人的意思,要我把她們接回來么?」
雲鏡忍不住嗆咳了一聲,見李銘再次轉頭看自己,不由得眼一瞪:「看我幹嘛!」
都害她笑嗆了,他的腦迴路還能再接地氣點嗎?
蕭煌淡淡瞥了雲鏡一眼,抬眸射向李銘的目光卻森冷如箭:「嗯,接回來給你做媳婦!如果你喜歡的話!」
這話明顯讓李銘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主子的意思,當即連連擺手,臉都跟著紅了起來。
「二爺可別戲弄小的,小的跟二爺一樣,躲那些女人還來不及,哪敢還一要兩個回來!」
他這樣一說,雲鏡在旁聽得又是樂不可吱。
敢情這厭煩女人的毛病會傳染,主子這樣,身邊的跟班也這樣。
蕭煌沒再跟他扯皮,揮揮手,讓他將探到的消息回來告訴自己,便讓李銘即刻去了。
等回來,雲鏡才知自己猜想果然沒錯。
那姐妹二人確確實實是兩個未嫁的姑娘,乃孟家巷姓柳的一戶人家女兒,自幼爹娘早逝,上頭有個長她們十幾歲的兄長。
姐妹二人靠兄長一手拉扯大,待到兄長娶嫂,卻是娶回一個心腸險惡的嫂嫂。
兩姐妹生得貌美,及到適嫁之齡,那嫂嫂對著好些年輕善良小伙兒的求親不允,卻一心想尋個有錢的大戶人家把姐妹送進去做人小妾。
兩姐妹哭哭鬧鬧死活不同意,又有個哥哥免強擋著,這才沒能如了那嫂嫂願。
誰想不日前這兩姐妹街上賣花遭人調戲,兄長聞風趕去在集市上與人生了口角,氣憤之下一扁擔將人打殘,因此被人家告上官府,抓進了牢里。
那嫂嫂自此哭天搶地,直罵兩姐妹是喪門星,害得兄長身陷牢獄,家門不幸。
后便鐵了心要將兩姐妹賣入青樓,說是她們惹的禍債她們償,拿她們倆賣到了銀子好去贖人。
兩姐妹又怕又慌,哭著求嫂嫂手下留情,說是願意聽嫂嫂的話嫁進富貴人家做小,只求不要被賣進勾欄之地。
那嫂嫂這才趁了心,便當即去了街上最出名的紅娘處,讓只要人家拿銀子,什麼樣的人家都嫁!
剛好這事沒兩日,華氏也讓林福家的去了那紅娘處尋人,兩方一拍即合,當真是巧得不能再巧。
後來便有了華氏塞人這一檔子事,只沒想到被雲鏡這一通胡鬧,會是這樣的結局。
雲鏡聽了不免暗暗嘆息。
古時的女子到底地位卑賤,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夫家。
若是父母早亡的,兄嫂便如父母,凡事皆要以兄嫂為大、不得逾越。
便是那孤苦伶仃、孑然一身的女子,卻又於世難安,凡事必得拋頭露面,最後卻被世人嘲諷、排斥。
家世好些的人家斷不會娶這樣的女子進門;家世不好的,卻又是各有各的不幸!
「要不,你就收了她們兩個吧!」等到李銘離去,雲鏡忍不住湊到蕭煌跟邊,笑嘻嘻地打著商量。
對方沒好氣地伸手一彈她額頭,睨她道:「收回來讓你拿小青勒她們脖子?」
雲鏡尷尬一笑,想起之前自己惡意整人家的情形,怪不好意思道:「我那不是以為送上門給我玩的小三么,反正你也不喜歡,我逗玩逗玩還不行呀!」
「小三?那又是什麼?」蕭煌挑眉。
她這一個接一個地冒新詞,皆是他沒聽過的,都從哪兒想出來的?
雲鏡卻跟他問東答西,迅速轉移話題道:「你要不喜歡就當買回來的丫環好了,又沒人強迫你洞房!」
那人卻聽了眼眸一深,盯著她靜靜看了三秒,意味深長道:「那兩個我可看不上!笑笑既提到洞房,我想起如今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今晚便與笑笑圓房吧!」
「想得美!」
雲鏡俏臉一紅,不自覺地想起昨晚二人相擁而眠的情形。
見話題被他牽住,她直覺再與他討論下去只會不小心把自己給套進去,不覺憤憤道:「你不幫忙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去!」
蕭煌卻一把拉住了她。
對她臉紅的樣子很是喜歡,於是捉到了懷裡便低頭親了一口。
雲鏡「哇哇」大叫著掙逃,那人因嫌煩,便乾脆連她的嘴也一併堵了。
等到重新得以呼吸,那人卻氣定神閑地抱著她,好整以暇道:「你想什麼辦法?」
「我……」雲鏡方才不過是想逃開他而隨口找的借口,不想還是被他佔了便宜,當真可惡。
眼見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由惱道:「我自有辦法。你這裡不要,自會有人要她們,我找四叔去!他定不會像你這般冷血,看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跳火坑也不管!」
「……」
蕭煌面上的笑容立時不見,看著她掙開自己便往門外跑,一時也未加阻攔。
卻在雲鏡奔到門邊的當口,他忽然冷冷一哼,兀自道:「原來這便是你的好辦法!你當四弟便是那不挑不剔的人,屋裡隨便什麼人都收的嗎?」
雲鏡步子一頓,卻聞聲轉回身來。
「沒錯,蕭煜看似風流不羈,卻眼光甚高。隨隨便便收房或納妾這種事,他自是不會輕應,但說到救人於水火,他還是當仁不讓,比你這個二哥不知強了多少!那點銀子對她們或許是天文數字,對蕭家還是九牛一毛,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你雖然讓李銘私里拿了銀子去給她們,可你卻只是解了她們的燃眉之急,並未解決根本原因。」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多少算是清楚了蕭煜的為人。
雖有花名在外,自已苑裡的丫環卻從不染指。
若那兩姐妹放在蕭煜身邊,便是他看上了,反正男未娶女未嫁,大可以直接娶了,也沒什麼不好!
若是看不上,至少比送回到那險惡的嫂嫂身邊安全。
今那華氏經此一事肯定是看那兩姐妹不順,即使拿了銀子打發,礙於面子也不會把人留在自己院子里。
與其送羊入虎口,不如好事做到底,乾脆給她們立了字據買做蕭家的丫鬟。
也好絕了那惡嫂的念,不好再做出那等過份之事。
蕭煌似未想到她會這麼說,卻聽後面色一沉,漠然道:「我只當你會介意我的屋裡收了別人,原來你是一點也不介意。既如此,我依你便是!」
柳氏姐妹今日一波三折,最終還是又來到了蕭家二爺的苑子里,做了二爺二奶奶屋裡的使喚丫頭。
儘管這與二人初想的地位相差了不小,可姐妹倆能夠重新進來蕭家已經滿心激喜,其他心思,自是不敢再有。
許是因為被雲鏡捉弄怕了,那兩人對蕭煌一副惟命是從的模樣,看到雲鏡卻戰戰兢兢、好比見到地獄惡魔一般,連眼睛都不敢在她身上多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