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無恥男人1
手一揮,雲鏡便瀟洒地將紫鳳丟在桌上,堂而皇之地大步離去。
走時她沒忘了將崑崙鏡收入懷中,任憑紫鳳如何掙扎哀鳴,也頭也不回地快步消失在內室之外。
等出了暗室,雲鏡便有些摸不著北來。
每回她都是昏昏沉沉地被那人從暗室中帶出去,等醒來已經是次日大天亮。
經她努力辯認,自己如今出來的地方似是別苑的後花園,二月曾告誡過她不可獨自來這裡,說是龍紫霄有禁令,任何人沒有他的許可不得踏足半步。
至於私自踏入的後果,二月沒有說,初八也只是搖搖。
因為所有人對龍紫霄的命令有如聖旨,至今還未聽說有人私闖過禁地,便自然不知私闖的後果會是何!
小心地走了幾步,雲鏡還算幸運,啥事也沒有。
前面不遠有座假山,繞過之後,竟看到其後是一個若大的池塘。
此刻暗夜無星,若非她在假山後稍作觀察,只怕便因無所察覺而一腳踏進去。
暗暗慶嘆一聲,雲鏡對這園子到底該如何走出去不禁犯了難。
許是龍紫霄沒想過她會逃出暗室,這一片花園竟然不似其他地方布滿了機關,她這一路走來暢行無阻,竟一道機關都未曾觸動。
四處察看一眼,她既未看到侍婢也未看到守衛。
似乎這是一個無人之地,除了她,到處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正暗忖該從哪裡出去,身後卻突然聽到一聲細微輕響,嚇得她心頭一跳,忙閃身貼到附近的假山之後,快速屏住了呼吸。
一柄鋒利的寶劍卻出其不意自后架至了她的脖上,伴有後背指風一點,一道低啞的聲音同時自身後響起:「別出聲!乖乖給我帶路,我便不殺你!」
冰涼的劍身貼著脖子不動,雲鏡整個人也莫名一僵,乖乖地「嗯嗯」一聲,想亂動也動不了啊。
「有個叫雲笑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被關在哪裡?」
身後之人略緩片刻,再度低了聲音發問,聽得雲鏡神色一激動,呼吸也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知道,你是哪位?」
「廢話少問!帶路!」那人劍身一壓,雲鏡此刻若是能動,怕是要被這緊貼的劍給割破肌膚了。
心下一寒,雲鏡對這人如此的冷漠很是頭疼。
原想試探一番此人是不是來救自己的人,卻沒想碰上這樣一個行動派,她是說實話呢還是先糊弄幾句再說?
萬一這人不是來救自己的,她冒然告訴別人自己就是,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到時候想逃都逃不掉。
可若不說,萬一這人正是來救她的,卻因不明真相的情況下發現自己一直在糊弄他,要再一個沒耐心就把自己給一劍切了,她不是就冤死了……
兩相一權衡,她弱弱地說了一句:「我四肢僵硬,能不能先解了穴道再讓我帶路?」
「不用!」身後那人忽然一拎她的后領,在她身邊冷冷道:「你只要說出哪裡有機關,哪裡安全,我丟你過去就成!」
「……丟!」
雲鏡眸子一瞪,壓根不敢相信那人讓她帶路的方法竟然這樣簡單粗暴!
擦,她身體被制動也動不得,要真由著他隨手擲丟,她還不知道是腳先著地還是臉先著地呢。
這法子真狠,要自己當真是這園子里的人,怕就會因顧惜小命不敢妄報有機關的路線。
可問題這位大哥顯然對龍紫霄不熟哇。
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他手下的人能保好自己的命就不錯了,真正知道他在哪裡設了機關的怕是百個裡面挑不出三個!
當然,這得是如果算上他自己和那隻紫鳥的話!
想了想,她還是打算冒一回險算了。
這位根本就沒有給她留半點後路嘛!她根本不認識這裡的地形,萬一這麼衰偏偏被他給丟到機關口,這不得被刺成馬蜂窩呀!
「……我,我能說,我就是雲笑笑么?」
認命地長嘆一聲,雲鏡豁出去了。
反正左右都逃不過這一關,說出來幸許還有希望。
身後卻忽然靜寂無聲。
若不是脖子那道冰涼的劍身猶在,雲鏡幾乎疑為身後根本沒人。
正納悶,脖子上的劍卻陡然一撤,而後身體一松,穴道已經被那人順手點開。
「嗨,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開心地一回頭,雲鏡但見身後立著一個通身黑裝、渾身濕透的冷峻男子。
面上倒是未曾蒙黑巾,但由於天色太暗面容略有些不甚清楚,卻顯然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好在自己賭對了人,這人果然是友非敵,她終於不用被他丟出去當探路石了。
那人卻是沒有應她,而是忽地伸手抓上她的手腕,驚得雲鏡下意識一揮,竟將那人重重揮退半步,方定在山石後面靜立不動。
「你到底是誰?」
對方聲音一沉,語氣明顯帶著濃濃懷疑。
雲鏡倒不免奇了,揉揉被他抓疼的腕子,反問道:「你又是誰?來找雲笑笑,你認識她嗎?」
「她在哪兒?」
那人上前一步,雲鏡立覺周身氣壓驟低,下意識退後一步,戒備道:「喂,你到底是敵是友,我就是雲笑笑,雲笑笑就是我。你要是來救我的,總得對我有一點點的認知基礎吧?是誰派你來的,我這麼大個大活人站你面前你都不認識,難道沒人告訴你我長什麼樣子么?呃,等等,讓我想想……」
說完她又覺得有些不對,這大晚上的,他看不清她,她也看不清他,長像便成了浮雲,還是對口號吧。
略微一頓,她繼續又道:「吶,我爹是雲天傲,我相公是蕭煌。你是哪邊派來的?」
這樣一問,那人明顯呼吸一重,似乎已是信了她。
「都是!」
良久,那人方低低冒出這麼一句,直教雲鏡懷疑這人是不是腦迴路比別人長,一句話總要別人說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受傷了?」
嗅得空氣中隱隱散發出血腥氣味,雲鏡下意識往前湊了湊,發現果真是從那人身上傳出的。
那人卻淡淡應一句「不礙事」,便收了劍入鞘,忽然問道:「你會不會游泳?」
雲鏡一愣,轉頭看了看身後幽深漆黑的池溏,有些明白這人是怎麼來的了。
「狗爬算不算?」
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她想如今雖到了春天,但這大晚上的往水裡跳還是挺滲人吧。
「……」那人不吭聲,顯然對雲鏡的狗爬形容難以想象。
而後他不待雲鏡做好心理準備便快速躍入了水中,見雲鏡還愣在岸上,冒頭沉聲道:「快下來,跟緊我!」
「哦!」
雲鏡一回神,顧不得衣裳繁複忙深吸一口涼氣,跟著「撲嗵」一躍,很快跳進了水池裡。
然這一進到水裡,她的雙手雙腳便「撲嗵撲嗵」又蹬又踢地亂打水花,直驚得那人愣了兩秒,方快速游過來一手攬住了她,涼涼道:「這就是狗爬?」
這語氣,雖然雲鏡看不見身邊的人此刻神情,卻顯然被他話中的質疑深深打擊到了。
「不是,是我衣服穿得有點多,不適合游泳,動作不利索而已。你讓開些,我適應一會兒就好了。」有些尷尬地想推開他,那人卻紋絲不動,反緊了緊她的腰身,低低道:「你要再利索些,整個苑子就該聽見有人落水了。張口呼吸,我們要下去了!」
「啊?」雲鏡不解,聞聲獃獃啊了一聲,那人已身形立悶,攬著她徑直潛入了水中。
「唔!」
雲鏡一驚,這回不用他提醒已呼吸一滯,乖乖屏住了呼吸!
許是如今有了內力護體的原因,初時沒到水裡雲鏡還覺有些寒涼,此時沉至水底卻周身自動升起一股洋洋暖流,讓她覺著這水溫溫潤舒適,跟泡溫泉都差不多了。
當然,如果她可以正常呼吸的話,感覺那就更好。
可這種舒適的感覺隨著那人帶著她在水底潛游的時間越長,她便也越發難受起來。
第一次在水下悶息這麼久,她已經由一開始的雙眸緊閉變成不受控制地瞪圓了眼睛,身體也開始難受地用力掙扎,試圖掙開那人的圈攬浮上去透一口氣。
誰知那人卻臂力極大,好似察覺不到她的痛苦,硬是不讓她掙開半分。
就這樣耐著性子憋足了氣不知又遊了多久,雲鏡只見周身已由寬大無拘的池底進到了一個狹窄幽長的通道,原本幽暗的水底也隱隱見到了些許光芒。
就著這些光芒她還見到水底散落著一堆奇怪的寒兵鐵器,像是某些散射的機關被人硬闖后觸動,爭相擊發后流下的狼籍。
顯然,這池底與外界相通,已被人布下了嚴密機關。
而此必經之路的機關已被人觸發。雲鏡想,若沒猜錯,身邊的男人怕就是這個掃清障礙的主!
通道似乎長無止境,雲鏡硬是瞪著眼鼓著腮憋足了氣,卻到底堅持不住這麼久的不換氣。
悶哼一聲,她終於忍受不住地胸腔猛一收縮,清涼至極的河水便於一瞬間涌至了口鼻,直教她嗆了個措手不及。
身邊的男人臂膀一緊,下一瞬已快手託了雲鏡的後腦勺,微微一壓,便將她的嘴唇及時封住……
「唔……」雲鏡驀地瞪大了眼,看著那張突然間貼在眼前的陌生面孔,下意識便要掙扎。
那人卻沒有理她,徑自渡了一口真氣給她,便又迅速離開,重新帶著她繼續潛游。
雲鏡目瞪口呆。
不是因為那人給她渡氣的行為稱得上變相吻了她,也不是因為那人長相太過普通。
而是,方才就著水下淺淺的光線一瞧,那人竟是十五當晚與她們競猜燈謎的那個黑衣男子。
若她記得沒錯,這人還是贏得了百花燈的最終正主――龍紫霄一心想要追蹤的神秘之人。
這片刻的發獃,周遭的影像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如此又遊了片刻,狹長的通道終於消失,四周的水面再度變得寬闊暢流起來。
隨著「嘩啦」一聲水響,在水下憋了多時的雲鏡終於呼吸一暢,被那人帶著鑽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