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寺院上香
「碎了活該!」
雲鏡忽啦便從位上跳起,「蹬蹬蹬」迅速從他的身邊跑開,撇唇道:「讓你沒事欺負人家小姑娘,還敢把我拉下水,不打你打誰?」
「二嫂當真好沒良心!我一片真心對你,你卻視而不見,莫非要我把心掏出來,你才信我?」
「……姐,師傅身體結實著呢,你儘管再打兩掌也沒問題!」
蕭煜一手捧心,做出一個奉送動作,直看得黑米都眼角抽跳,對師傅這般肉麻的話再也聽不下去了。
這話聽得雲鏡「噗哧」失笑,還不等她回聲,蕭煜已俊眉一挑,將黑米一頓罵道:「混小子,竟慫恿二嫂打你師傅,我真是教出個白眼狼來了!二嫂你聽聽,這混小子目無尊長,是不是該好好教訓教訓?」
「懶得理你!」雲鏡柳眉一豎,伸手便拉了黑米轉身離去:「黑米我們走,浪費了這半天時間,姐帶你上街好好玩玩!」
蕭煜立刻收起嘻笑之情,快步跟上道:「二嫂一起。我先去結個帳,也跟你們一起逛街!」
「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商行去吧,萬一再惹著哪位金貴的千金小姐,我可沒精力再幫你擺平!」雲鏡白他一眼,已拉著黑米徑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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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來的時候,雲鏡與黑米的手上多了兩幅畫。
乃是途經孟家巷時遇著那呂秀才被其邀請去了他的住處,硬要補償上元那晚未完成的畫作,替雲鏡與黑米各畫了一幅。
說到畫的水平,那真是運筆如神、以假亂真,讓人有種身臨其境之感,想不讚歎都是難的。
幾人雖有上元之夜的誤會,卻如今重遇,才聽周邊鄰居說那呂清元為人清廉正直,偶爾賣畫只是為籌上京趕考的盤纏,於私孰教學卻是從不多收學生半文銀錢。
對貧困交不起銀子的人家其甚至免費教學,是孟家巷裡老少皆知的最年輕有為的好夫子。
雲鏡見得黑米對畫畫很是感興趣,又見呂清元為人正直,便有意請呂清元教黑米。
而呂清元亦是二話不說,當場便答應下來。
當雲鏡說要資助其赴京趕考的盤纏時,他卻將頭搖得如潑浪鼓,直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他會用自己的努力賺到足夠的銀子,教黑米本是舉手之勞,受她銀子是萬萬不敢當的。
這讓雲鏡不禁哭笑不得,
這秀才還真是榆木腦袋,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也不接受,又不是白拿的。
不過他既不受,她也不會硬塞。
反正她助人也非全是發善心,當然多少還是需要回報的。
這呂秀才人品正,學問不錯,畫畫又好,他日若是高中榜首,也不是痴人說夢之事。
眼下他們萍水相逢,他不接受她的好意本屬應該;若立刻就收下,她倒要考慮此人值不值當多交了!
見她回來,冬竹說傍晚前大奶奶來過一趟,說是老夫人有意讓雲鏡重新回前院與大家一起用膳,如果雲鏡願意,便剛好與她一起前去。
雲鏡聽了只是隨意一笑,心道這凌錦如分明就是也有了開小廚房的心,只因沒個借口,才想來探自己口風罷了。
她到不是不願意吃大鍋飯,只是不願意看著許多虛偽狡詐的人下咽罷了。
蕭家若大一個家宅,雖說統共也就那麼幾個主子,可卻是各懷心思、人心不齊;她從前裝傻只是埋頭吃飯還好,如今若再回去看著那些人一起吃飯,她怕自己會消化不良,胃口都倒退不少。
是而等次日凌錦如再來之時,她便淡淡一笑,說這事她也做不得主。
當初是蕭煌堅持帶了她開的小廚房,如今相公不在,她與黑米也習慣了獨自用膳,貿然擠過去,怕大家都會不自在。
這話說得婉轉也明白,凌錦如再遲頓也聽出來雲鏡壓根是不想回去與大傢伙一起吃飯,卻又口口聲聲以蕭煌為主,讓人難以挑得錯處。
本身也這只是小事一樁,凌錦如之所以來問,不過是想知道雲鏡的意思,好在華氏跟前知個分寸。
眼看著華氏一日比一日待見雲鏡,作為幫著華氏打了幾年下手的凌錦如,心裡自然不是滋味。
自己是長媳卻因這嫡庶有別,便是再能幹,華氏也是不肯將心放在自己身上。
以前想著老二不近女色,華氏便是有心挑個好媳婦也要老二那頭能過關,便也不太上心。
反越發討好著華氏,以期能夠打動她,好將這家交給自己來打理。
這兩年她是看得淡了。
華氏為人精明好面子,年紀又不過四十來歲,這麼多年積累的威信讓她打理這個家,實在是輕輕鬆鬆,不費多少精力。
加上這兩年外面的事情她對老二是完全鬆了手,便是偶爾有所指點,也一切以老二為重,從不橫加干予。
自己與相公隱忍這麼多年,換得的也就是家裡管事稍稍給些面子,平常見著也能恭敬地行個禮;卻小事尚可,大事沒有老二與華氏發話,一樣無人敢輕易應承。
於是夫妻二人私下一商量,便橫了心,不再一味做著那些表面功夫了。
既然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超越在這個家的地位,不如暗中做些小手腳,將自己的私囊填飽,日後無論蕭家是興是哀,也不至會落得看人眼色或是無處安身的境地。
所幸老二對相公還算信任,商行的事情除非大事,一般不會太過問。
是以這兩年,二人這內外接應,多少也算積攢了一定的銀子。
如今老二已帶頭開了小廚房,她們也一直也有這樣的打算,苦於一直找不到借口,這才拖到了現在。
凌錦如的這點心思,雲鏡不用費猜也能預料個七七八八。
其實不僅是她,秦氏心中也是有心單獨開伙。
就算秦氏不為斂財,要她成日對著華氏,也是滿心裡不舒服,巴不得早日不要相見的好。
這樣各有各的打算,本也無可厚非。
卻於華氏而言,若個個這般單開小廚房,她一家之主的威信便立時消減不少。
還有一條,成日孤伶伶地吃飯,若是習慣還好,不習慣的人,便要反差太大,於健康反而不利。
於是等到華氏派人來問的時候,雲鏡便說了:「禮不能廢!這大廚做的飯菜要比小廚房裡香得多,能夠一家人開開心心圍著桌子吃飯,那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幸福。只是如今相公不在,我又視黑米如親弟,早已說過有我在桌上吃飯一天,便也有他一天。所以,等相公回來我便與相公提提,若是他不反對,那自然好。若相公覺得麻煩,那也請娘放心,以後每逢節逢時,我必會勸相公帶我與娘一同用餐。不管怎樣,這團圓飯,才是吃得最曖人心的。當然,便是我們照開小廚房,這伙食單我也全每日都會送於娘過目,所花的銀子絕對不會超過限額,便是過了,也是拿我們平日的月銀貼補,絕無例外。畢竟大家難持,娘的辛苦,我們都該理解!」
一番話,張馳有度、軟硬得宜,聽得前來傳話的丹朱滿心裡暗暗讚歎。
回去原話跟華氏說了,雖沒個明確答覆,卻已將心意表露得清清楚楚。
這飯,雲鏡是無心再回來用了。
不過她的話意也是極通情達理,一切以蕭煌為重,這是身為一個女人所應該做到的,令華氏非常滿意。
加之她也聲明在先,逢時逢節必勸著蕭煌與自己一同用膳,便是平時各吃各的,也能落得清靜。
再有她能理解自己的持家不易,這令華氏最為滿意。
日後便是有人想效仿,也大可自便。
但必要如這二媳婦所說,所有開銷皆要按額按份,不得隨意超支。
整體來說,這二媳婦到是無意給自己支了一招,也讓她這幾日的糾結一掃而空,整個人都因此精神清爽了不少。
如此一來,所有動小心思的人到是消停了。
畢竟正、偏有別。
偏房與妾室如想單獨開伙,那伙食條件自然比不得大廚房裡的檔次,誰願意跟自己過不去,平白讓自己降一等。
於華氏而言,反到全了她開明的形象,心下甚喜。
如此又過了兩日,大家相安無事。
凌錦如自雲鏡回話給華氏后,便與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這於雲鏡來說再好不過。
她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親疏得當,冷熱相宜。
十五這天,因蕭煌傷病未回,華氏便決定去城外法源寺上香。
因著如今春色正好,家裡的女眷皆有踏春之意,遂除了因事脫不開身的蕭炫與無意與華氏同行的秦氏二人,全部出動。
連蕭煜與常年足不出戶的許氏皆提出一併前行。
嫁進蕭家這麼久,雲鏡這還是第一見見到許氏。
許氏相貌端正,身材清瘦。
雖不及華氏端莊秀麗,也沒有秦氏那般的嬌艷柔美,卻於一個年近五十的女子而言,亦是眉眼端方、膚色白凈,不難看出年輕時亦有其動人之處。
因是常年禮佛之因,許氏與眾人關係明顯要疏冷許多,甚至對自己的兒媳凌錦如也態度一般,無甚親密之舉。
到是凌錦如幾次刻意親近,雖事事皆以華氏為先,卻明顯看出,對許氏亦不落半點下風。
雲鏡此次同行只是礙於身份,作為蕭煌的妻子,她沒有理由不跟著華氏一起去寺院替蕭家祈福。
然與這麼多人同行,一路上風景雖好,卻少了那份踏春興緻,反而有點意興闌珊。
法緣寺位於城外的三清山上,地處偏幽,環境清雅,晨煙暮藹,春煦秋陰,煞是宜人。
雲鏡一行人平旦出門,於日出時分便已抵達法緣寺。
蕭家近兩年雖日益衰落,卻每年給寺院布施的銀錢依舊豐厚,於法源寺也算是一大善戶。
卻到底比不得京上供養寺院的名門貴胄,是而每回前來上香也頂多獲寺院獨辟一間禪房留一頓齋飯,引見一兩個稍有名氣的僧人解解簽文,再適當布施一番便算圓滿而回。
然而這次卻於往常有所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