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這是我的人2
樂然顯然在教她催花術,花朝月兩隻雪白小手兒宛如玉蝴蝶,在空中掐訣,口中念咒,眼前長草便緩緩長了起來,樂然的聲音溫潤柔和:「嗯,很不錯。但是還須加緊修鍊,你要明白,在島上這種純凈的環境中,咒語才會這麼容易生效,若到了外界人氣駁雜,就要難上百倍……」
花朝月很不高興:「我好容易學會了你都不誇我!」
於是樂然的聲音軟了三分:「我沒有不誇你,我只是告訴你……」
花朝月抬高聲音,三分著惱七分撒嬌:「反正你就是沒誇我!」
良久,樂然嘆氣,聲音柔軟,「我錯了,師妹好聰明,催花術學的好快……」
紫霄帝曜靜靜的站在半空中,好一會兒,都不知要不要下去……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寵她,似乎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完全沒有區別,她也根本不在意。他能在她身邊多待一天都是賺的,拿甚麼跟人家爭?
可是他終於還是落下地,笑吟吟的走上去:「小花兒,你們在玩甚麼?」
他來了!花朝月立刻坐直,興緻勃勃向樂然使眼色,樂然輕咳一聲站起來:「我在教師妹催花術。」
紫霄帝曜一笑:「催花術么?」他看了花朝月一眼,一揮手,諾大一片草叢竟瞬間萬紫千紅,這不是催花術這麼簡單,這些只是長草,本來是不該開花的,他卻一抬手間令其花開……
花朝月怔了一怔,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若是平時,他這樣出手,她肯定覺得他在炫耀修為……可是現在,莫名的,她覺得他好像不開心……忍不住盯著他細看。紫霄帝曜卻隨即別開眼,不與她對視,只含笑道:「是這樣嗎?」
樂然見花朝月不答,只得道:「對,花兄果然修為卓絕。」他猶豫了一下,緩步上前,又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紫霄帝曜微愕的斜眼看他,樂然神情莊重:「花兄,樂然有事想請教。」
紫霄帝曜微微一笑:「儘管吩咐。」一邊不動聲色的想要抽開手,奈何樂然卻握著不放,「上次花兄教我的融匯靈力的法子,我覺得尚有幾處不明。」
本來應該很好笑的情形,不知為甚麼,花朝月卻笑不出來,反而有點兒後悔騙樂然這麼做了……紫霄帝曜抽之不動,於是淡鎖了長眉,上下打量樂然的神色,「請講。」
樂然臉都紅了,卻硬著頭皮不動:「我們回房再說。」
紫霄帝曜一聲不吭,袍袖一拂,便帶著兩人直接瞬移到了樂然房門前,樂然拉著他推開門,道:「請坐!」一邊如釋重負的鬆手,轉身出門:「師妹,我有事要同花兄談,你先回去罷。」
一邊向她示意,花朝月站在門口,有些猶豫,可這會兒騎虎難下,只得化魂上了樂然的身,然後慢吞吞的走進去,紫霄帝曜坐在桌前,正慢條斯理的轉開桌面,細看下面的魚鯪島地圖,那模樣全不是在她面前的未言先笑予取予求。花朝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莫名有點兒手足無措,好一會兒才抬腳走過去:「花兄。」
「樂師兄,」他抬臉微笑,反手握住他手:「這地圖著實有趣的很。」
身在樂然體內,她擁有樂然的全部感覺,他的手握過來,玉滑溫暖,她莫名的有點不快,想要抽手,他卻握緊不放,甚至變本加厲,手指撫過她手背:「這天師法陣,是誰所布?」
花朝月心說廢話,一邊抽手:「是我……咳,我師妹的娘親。」
紫霄帝曜輕輕一笑,抬頭看她,妍麗異常的桃花眼流光璀璨:「原來如此。我略通天師之學,你同我講講這陣法變化可好?」
她是真的技癢,於是精神一振:「好啊!」於是坐下來,巴拉巴拉一通說……紫霄帝曜一直笑吟吟的看著她,眼底星光閃動,她一直眉飛色舞的講完了,才後知後覺得覺得不對勁兒,他這樣看著「樂然」,這眼神兒……真的沒問題么?
隨即,他傾身過來,聲音含笑:「小花兒,玩夠了沒有?」她頓時張大眼,他微笑偏頭看她,明明是樂然的眉眼,卻是完全花朝月的神情,他語聲便愈是溫柔,「玩夠了,我們就回去了,好不好?」
花朝月竟覺心跳,訕訕了一會兒,還是從樂然身體里躍出,「你早就瞧出來了啊?」
紫霄帝曜微笑,伸手拉住她小手,向樂然微微點頭,便邁步出來,口中答她:「也不是很久。」他頓了一頓,笑吟吟瞥她一眼:「我本來挺生氣的,但後來想了一想,又很開心。」
她忍不住問:「為甚麼?」
紫霄帝曜一笑,此時兩人正走到一棵萬年垂柳之下,年深日久,樹枝長長的拖到了地面,他拉著她從中間走過,聲音悠然:「不管怎樣,小花兒有興緻想要玩我,我都甘之如怡,即便,她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願用。」
花朝月本來想說我不是要玩你,可是聽他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黯然,終於還是不忍心:「我沒有!」
「哦?」他輕輕笑:「所以花兒是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同我親近嘍?」
她覺得他這就是給她下套:「誰說要……」跟你親近了!可是想想她躲在陸壓和樂然的身體里對他又摸又捏,又不由得心虛……
他微微一笑,轉身看她,雙手拉著她的手兒,無數條柔軟的樹枝之間,他的容顏俊美無倫,桃花眼盈盈脈脈,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緩緩抬手,將她的髮絲拂到耳後……四目對視,他低頭,緩緩的靠近,她心跳的幾乎要跳出喉口……他的唇幾乎要碰到她的唇,她終於還是一慌,下意識的別了臉。他的動作一停,不出聲的嘆了口氣,唇瓣滑過她的髮絲,隨即揚眉一笑:「我們回去罷。」
她居然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她明明甚麼都沒做!花朝月越想越不忿,沒來由生自己的氣,於是用力甩開手,他再握過來,她再甩開……她正想著差不多了罷,下次就勉為其難讓他握握好了……沒想到他居然就沒再伸過來……
忽聽不遠處喧嘩起來,花朝月最愛熱鬧,立刻向那邊張望,紫霄帝曜側頭聽了一下,道:「有人昏倒了,我們過去瞧瞧?」一邊說一邊張開手,笑吟吟看她。花朝月也沒猶豫太久,就把小爪子放在了他手裡,他望定了她微微一笑,輕飄飄掠了過去。
那邊一眾弟子正擠成一團,老遠就聽人嚷嚷著去請胡師叔,這所謂胡師叔名叫胡誤,是魚鯪島弟子,卻也是藥師,據說已經過了六階。一見花朝月過來,眾弟子齊刷刷上前見禮,口稱師叔祖,花朝月點點頭,走過去一張,也是巧了,這人居然認識,是很久之前在鎮上一起抓過鬼的水聽歌。這會兒他正雙目緊閉,唇色泛紫,手足都微微抽-搐。
花朝月微吃一驚:「怎麼回事?」
紫霄帝曜已經蹲身下來,修長手指迅速點在他眉心,隱約的白光閃過,水聽歌面上微微沁汗,手腳的抽-搐卻立刻就停了。
不遠處腳步匆匆,胡誤終於被人簇擁著走了過來,他外表是一個耄耋老頭,鬍子雪白,看上去多少有幾分仙風道骨,身後有弟子幫他提著藥箱,他卻邁著四方步走的不緊不慢,一邊捋著鬍子一臉自得的:「老夫早就說過,身為海妖,而習我魚鯪島法術,便如冰炭同爐,早晚會出事,他偏偏不聽,現在出事了吧,這就是不聽老夫話的下場……」
花朝月天生心熱如火,雖然跟水聽歌也沒甚麼交情,可是他怎麼說也長了張年輕英俊的臉,加上這會兒昏迷不醒。她一看老頭不緊不慢的模樣就有些惱火,再聽他嘮嘮叨叨說這些更是不忿,她也不客氣,冷冷的道:「你有這嘰嘰歪歪的時間,怎麼不走快幾步先來看看病人?醫者父母心,你藥師之道白學了嗎?急人所急,愛護同門,你魚鯪島白待了嗎?」
話說的小刀子似的,胡誤臉上登時就有點掛不住,可是花朝月在魚鯪島和護國神閣輩份都大,從哪兒論他也惹不起,只得憋屈見禮道:「花師叔祖。」
花朝月看在水聽歌份上,也沒跟老頭計較,點個頭:「快點過來看病人。」
老頭兒卻不動,梗著脖子道:「花師叔祖有所不知,水師兄原身是海妖,是純粹的水屬。而師祖爺是火神,他修習魚鯪島法術根本就不成,我早就告訴過他了,他偏不聽,我已經幫他壓伏過數次,現如今一旦崩潰,休說修為,連命也是難全。」
花朝月大怒:「你這副態度是甚麼意思?就算當真不能救也要儘力而為,難道同門一條命,到你眼裡就只配你說這一通亂七八糟的醫理么?」
修士極少生病,受傷也有專門的咒法,所以島上藥師不多,這胡誤處處得人奉迎尊敬,哪裡被人這麼劈頭蓋臉訓過。老頭登時就氣炸了,「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話,我消去他的水屬性,就等於殺了他!連這麼淺顯的道理也不懂,就不要在這兒亂叫亂吠!」
花朝月氣的小臉通紅,又終究擔心,回眸看了水聽歌一眼,卻見紫霄帝曜正以金針刺入他身體幾處穴道,神色十分沉靜從容,斂下的眼睫弧度美好。花朝月不知為何心靜了好些,淡淡道:「胡誤,若是我們救回了水聽歌,那便如何?」
胡誤冷笑一聲:「師叔若能救回他,我……我……我從此再不用藥術。」
「那倒不必。」花朝月淡淡道:「我們若救回他,我就稟了師兄,罰你面壁半年,不修法術不修葯術,單修一顆中正道心!」
「說的好!」有人遙遙應聲,然後樂然排眾走了過來。樂然與花朝月不同,花朝月純粹是天降神仙,在島上根本沒待幾日,樂然卻在島上待了幾百上千年,又常代師處置事務,極得眾人尊敬,一見是他,胡誤也不敢再說,急躬身見禮,樂然走了過來,淡淡的道:「魚鯪島弟子越來越多,難免良莠不齊,師妹瞧見不妥,直接處置就是,也不必知會我。」
這是替她長臉了,胡誤惱的老臉通紅,終於忍不住道:「這種情形,就算東方天籟在此,也最多保他一條命!幾百年修為盡失,活著跟死了有甚麼區別?」
「區別就是一條命!」花朝月也動了真怒,淡聲道:「你也是從護國神閣學過葯術,直呼閣主之名,著實太無禮!我問你,你心裡是不是盼著水聽歌死了或者沒了修為,好證明你說的話是對的?你從來沒想過好生救他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