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美男和銀子的較量2
朱大俠:「……」
這種很竊喜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真是越來越墮落了……他遙遙看著她,心情十分複雜,嘴角卻不由自主的上翹,她翻了個身,撅著小屁股又睡著了……然後是下一次下下一次,這樣的折磨甜蜜並痛苦著,幾次三番之後,朱蕤幾乎要被她撩撥的走火入磨,終於忍無可忍的一撩袍子走去了別的房間,暫時封住了諦聽神術……
於是夜黑風高夜,睡的香香甜甜的弱女子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在……這種絕佳的做案時機,寂寂香閨自然會迎來某些不速之客……
其實朱蕤猜的原本是沒錯的,夜笙歌雖然是風流浪子,但也是一個很高雅的風流浪子,喜歡玩兒些情調甚麼的,他既然花心思打理好了這間宅院,自然要讓她看過房子,睡過床,洗過澡,切切實實感受到這宅子的好處和方便,感覺到他的用心,心存感激之時……他再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漂漂亮亮,帶著一桌香噴噴的酒席一起出現,將美好的氛圍推到最高-潮,這才能恰到好處的催生出奸-情的幼苗……標準的高雅高段高明浪子作派,絕非那種一上來就直奔肉題的色-狼可比……
可是偏生這一次,夜樓主聽到屬下回報之後,大笑了一陣,笑痛肚子的同時也笑熱了心,心頭一熱之下,便早早的到了這院子……不知是花小姑娘跟朱大俠太無緣,還是花小姑娘跟夜樓主太有緣,總之夜笙歌找到她的時候,恰好朱蕤不在她的房中,而睡的頗不安靜的花朝月,不知是不是被他身上的香氣引發了聯想,居然迷迷糊糊的咕噥了一聲:「夜笙歌很有錢……」
夜樓主在黑暗中無聲的微笑出來,低低的道:「對,我很有錢,你要不要從了我?」
她當然不會答,仍舊沉睡,小臉兒睡的紅撲撲的,臉上的易容蹭的七七八八,好像一隻小花貓……他原本只想來賞賞花,卻中途改了主意,從旁邊取過大披風,直接把小花兒包好,抱起來就走……果然花兒還是偷回家看著才比較放心……
花朝月本就睡的極不安穩,被他這一抱,身下沒了床板,於是掙扎著翻了個身,兩隻小爪子扒拉扒拉,從披風裡露出半顆腦袋,一臉迷惘的看了他很久很久……風情萬種的夜樓主低下頭,展現他顛倒眾生的微笑……微笑……微笑……直等他嘴角都笑僵了,她仍舊保持著那副呆萌的表情,看著他,好像在睜著眼睛睡覺……於是夜樓主輕咳一聲,試探的道:「月兒?」
「唔……」
「你醒了嗎?」
「唔……」
「你睡著了?」
「唔……」
「你喜歡我嗎?」
「唔……」
沾了便宜的夜樓主眉眼彎彎,心滿意足的想把她包回披風去,剛艱難的單手東扯西扯,就見她抬起一隻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怎麼瘦了……」
夜笙歌:「……」
本來這句話應該是關心吧?可是她臉上那種「自家養的豬怎麼掉膘了豈不是要少賣不少錢」的表情實在太明顯,讓他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夜樓主忍不住皺眉道:「我是誰?」不是把他當朱蕤了吧?
她跟著喃喃:「你是誰?」
「你以為我是誰?」
「我以為你是誰……」
「……」算了,夜笙歌放棄,正要別開臉,她卻一把抓起披風上的小絨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鐺之勢塞進了樓主大人嘴裡:「你多吃點!」
千嬌百媚的夜樓主無語的咬著絨毛球,獃獃的看著她……她放心的翻了個身,屁股沖他,呼呼睡去……睡著了還這麼會折騰人,於是夜樓主難免要說一句天下浪子都會說的話:「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磨人的小妖精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張開了眼睛,等了很久的夜樓主施施然的站起來,從旁邊下人手裡接過熱騰騰的帕子,走上前幫她抹臉,花朝月看了看他,愕然的眨眨眼睛:「夜樓主,你怎麼會在這兒?朱蕤呢?」夜笙歌不答,細細的幫她抹掉臉上的易容,花朝月抓住他手,借力坐起來,「朱蕤在哪裡?」
夜笙歌把帕子放回去,媚眼流盼,妙在即使做這麼陰柔的神情,仍舊不會讓人感覺像女人:「一醒來就只顧著問別人……也不怕我會傷心么?」
媚色天成,似嗔似怨,可惜世上不解風情之人何其多,花朝月又偏偏是那最最不解風情的一個,她用「你眼睛怎麼了為什麼一直在轉來轉去」的眼神兒看了看他,然後虛心請教:「我問朱蕤,你為什麼要傷心?」
夜樓主一窒,斂下了銷-魂的媚眼,她已經隨手推開他,看了看床下:「咦,我的鞋呢?」一抬頭又是一怔:「不對啊,這不是我的房間啊!」她明明記得昨晚房間里有很多東西的,怎麼現在清潔溜溜……
吃了兩塹才長一智的夜樓主站起來,笑吟吟的指指自己:「現在這屋裡唯一值錢的就是我,你要偷,只能偷我了。」
一言未畢,忽有人在外道:「主子。」夜笙歌嗯了一聲,那人道:「外頭貼了很多懸賞捉拿拈花郎的文書,屬下揭了一張回來,主子可要看看?」
「哦?」夜笙歌微訝道:「不是榜文?」
那人道:「不是官府榜文,是以本地飛鷹門的名義下的江湖文書。」
夜笙歌不由得一笑,低低的道:「這錦衣侯倒也不是傻子。」居然曉得拈花郎是響噹噹的民間英雄,萬民景仰的那種,所以沒用朝廷的名義來下榜文,免得百姓會替拈花郎抱不平,這以錦衣侯的性情來說實在有些難得……他笑吟吟的瞥了花朝月一眼:「月兒,是懸賞捉拿拈花郎呢,你想不想看?」
花朝月點頭:「想。」
夜笙歌不由得一笑,便招了那人進來,直接取過文書遞到她手裡,花朝月打開來細細的看了半天,上面驪四駢六說了許多,還畫了一張似是而非的人臉……夜笙歌看她雙眉深皺,忍不住笑道:「怎麼?」
她把文書交到他手裡:「文縐縐的看不懂,你講給我聽。」
夜笙歌失笑出聲,接過文書掃了幾眼,笑道:「這是飛鷹門的門主下的,說是他的一門親戚在隨州做官,一向愛民如子,有青天之稱,結果無緣無故被拈花郎殺了……」他瞥眼見她聽的認真,於是悠然續道:「這位青天大老爺還有一個小女兒年方二八,生的十分美貌,居然被拈花郎玷污,所以他誓要為江湖除此假仁假義,沽名釣譽的敗類……」
她臉上神情沒甚麼變化,催促:「還有呢?」
「嗯?」
「你不是說是懸賞?那『賞』呢?」
「……」夜樓主難得的露出無語的表情,頓了一頓才道:「飛鷹門很富,他說道若能告知拈花郎的行蹤,酬謝紋銀千兩,若能籍此抓到拈花郎,酬謝紋銀萬兩,若是能生擒拈花郎送到飛鷹門,則將飛鷹門下的茶莊任選一處相贈,」夜樓主乖巧的續一句:「約摸合市價三萬兩左右。」
花朝月直聽的雙眼發亮,滿臉都寫著「原來朱蕤這麼值錢啪啪啪」……夜笙歌看在眼中,不由微微挑眉,頓了一頓才笑道:「怎麼?月兒要替天行道么?」
「不是替天行道。」花朝月一臉正氣的道:「只是想拿他賺錢。」
夜笙歌:「……」這樣明明很無恥啊?擺這副大俠表情出來做甚?他小糾結的輕咳:「怎會不是替天行道?他枉殺忠良,又染指良家女子,殺他的確是替天行道……」
她瞥了他一眼,眼神輕蔑,夜樓主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他做了甚麼要被她這般嫌棄……花朝月已經頗嚴肅的續道:「隨州知府不是他殺的,再說就算是,他是俠盜又不是採花賊,你以為我不懂么?」
「聽起來你很懂了?」做為一個專業人士,夜笙歌實在有點兒好笑,忍不住逗她:「難道俠盜就不能是採花賊了?順便做一下豈不是很省力?」
花朝月認真的想了想,她的睡前故事裡,俠盜很多,採花賊也很多,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兼做兩樣的,就算人間比故事更複雜,可是朱大俠身上,簡直連一點採花賊的氣質也沒有啊!故事裡的採花賊都是香噴噴妖嬈嬈,滿臉都寫著「我欲-求-不-滿急需打野-食」……哦對,就是像夜笙歌這樣的。
於是她淡定下結論,「俠盜也有可能是採花賊,但是朱蕤肯定不是,你以為他是你啊?」
「……」夜笙歌無語,他倒的確像是會幹這種事的,還是個熟練工……可是:「你不是說那文書你看不懂么?」
「我是看不懂啊!」花朝月攤手:「可是你不是好人,所以你的話不能全信,只能信一半……你之前說的可能是真的,後面說的肯定是假的!」
「……」夜樓主無言的望了她許久,才重拾風度:「那麼小花兒,你要做甚麼?要不要我幫忙?」
花朝月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去告密啊!一萬兩銀子吶!」
這不是朱蕤和一兩銀子的比較,而是朱蕤和一萬兩銀子的比較啊!甚至會是三萬兩銀子!這種選擇簡直連想都不用想!美男和銀子的較量中,銀子穩勝啊!可是不知為何,心裡卻忽然有些發虛,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很奇怪,從來沒有過……就好像一腳踩空,腳下沒了地面,有點兒立足不穩飄飄搖搖……這一定是因為太激動了,有了銀子就會好!一定會好的!花朝月用力摔摔頭,然後站起來。
夜笙歌眯起眼睛,細細看她的神情,她興緻勃勃的取出一雙鞋子穿上,沒有一點兒愧疚或者猶豫的樣子。他當然絕不希望她對朱蕤有情,可是若太無情,卻也令人驚訝……夜笙歌悠然笑道:「月兒,不如這樣,我幫你抓到朱蕤,然後你殺了他送到飛鷹門……飛鷹門會送給你一個茶莊,我再用五萬兩銀子把茶莊買下……這買賣不錯罷?月兒喜不喜歡?」
殺朱蕤?花朝月嚇了一跳,這才真的掂出了這個懸賞的份量……眼前忽然出現他俊帥的模樣,朱袍烏髮,挺拔昂揚,五官雕刻一般清晰明朗,微抿的淡色雙唇弧度美好,雙瞳線條深遂卻又清亮異常……他常常擺著很冷淡的模樣,可是一旦溫柔起來,那對漂亮異常的眼瞳,就好像湖水倒映了陽光,燦爛光芒那樣粼粼的散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