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地吶,你不能護花何為地!1

第44章 地吶,你不能護花何為地!1

其實他已經習慣了,習慣了無奈,習慣了接受。他奉師命修補龍脈,見慣了災疫死亡,之前他還會為每一條生命竭盡全力,也會在每一條生命消逝之時傷心沉鬱,可是漸漸的,他真的已經習慣了,不是每一次努力都會有成效,不是每一條生命都能挽救,世間事到了最後,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天光漸漸大亮,喧囂了一夜的山城也漸漸安靜下來,朱蕤仍是坐著一動不動,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衫頭髮,懷裡的花朝月仍舊睡的沉沉的。忽聽下面有一處叫嚷起來,朱蕤側了側頭,運起諦聽神術,卻聽有人叫道:「是瘟疫!一定是瘟疫!」

朱蕤心頭一沉,急站了起來,花朝月迷糊的張了張眼睛,喃喃道:「蕤哥哥……」

朱蕤已經向山下掠去,一邊道:「下面好像出了事,你召雲歸兮來照顧你一下。」頓了一下,又續道「剛剛睡醒,小心莫要著涼。」

「嗯?」花朝月雙眼迷離的看他,好一會兒,忽然回過神兒來:「出了甚麼事?」

朱蕤柔聲道:「乖,我去瞧瞧,立刻回來看你。」

花朝月道:「我不能去嗎?我想跟你一起去。」

朱蕤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似乎有人生病,怕會度了人,你不要去了好不好?」一言未畢,身邊嘩然一聲,雲歸兮已經落到了他們身邊,迅速復了人身,道:「公子,好像有瘟疫爆發。」

花朝月嚇了一跳,一下子就嚇清醒了,「瘟疫?」雲歸兮點了點頭。她睡前故事裡的瘟疫都十分恐怖,大片大片的死人,而且根本沒人會冶,花朝月喃喃的道:「那怎麼辦?」

朱蕤早將她放了下來,道:「你們先離開這兒,我去瞧瞧。」

花朝月急了,一把抓住他袖子:「你不要去啊!會死的!」

朱蕤輕輕掰開她手,動作溫柔,卻是不容置疑:「乖,不要鬧,我不會有事。你先走,聽話。」一邊就轉了身。

他雖然寵她,但是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沒得商量,花朝月又氣又急,又不敢跟去,只頓足道:「怎麼辦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雲歸兮道:「我只是聽旁人這樣說,並未親眼見到。也不知疫情如何。」一邊說著,便見迎面一群黑衣人簇擁著錦衣侯過來,錦衣侯大步流星,旁站的黑衣人猶自勸說:「侯爺萬金之軀,萬萬去不得啊……」

錦衣侯神色十分不耐,看到她們才停了下來,道:「你!」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伸手指了一指:「本侯要去前面看看,你要不要去?」

花朝月有點兒猶豫:「可是我很怕……人家說瘟疫只要靠近就會死的。」

錦衣侯拂袖道,「真是胡言亂語,水災已經有月余,一直平安無事,怎會忽然爆發瘟疫!」

花朝月本也是紙上談兵,見他說的篤定,驚懼稍減:「真的?」

「本侯說話你也敢不信?」錦衣侯斜眼看她,氣勢如虹:「本侯現在就要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花朝月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點頭:「那你要站在我前面。」

錦衣侯哈哈一笑:「好!本侯護著你!有我在,還怕這區區瘟疫不成!」

於是死要面子硬著頭皮上陣的少年侯爺成功忽悠了無知小少女下水,兩人一前一後,領著淡定的雲歸兮和一群苦逼的黑衣人,浩浩蕩蕩的向一處走去。路上花朝月東問西問,也就從黑衣人口中得到了彙報,因為昨天城裡城外都在施粥,據說後半夜的時候,來了一大撥災民,看到這兒施粥便過來領粥,當時天黑也不曾在意,誰知道天亮了一看,那一處施粥的官兵臉上手上都起了大片的紅斑,一同吃粥的災民也都是如此,且發熱嘔吐四肢抽搐……若不是瘟疫,怎可能散播的這麼快?

其實大災之後,常有癘氣流行,只是近些年大錦朝風調雨順,並無大的災害,上次的汶南和這次的寧縣水災,所波及的面積都不大,實在沒想到居然會有瘟疫發作……那黑衣人一路說的繪聲繪色,一邊雙手比畫,花朝月越聽越是膽戰心驚,忽然想起路上那女子,不由喃喃的道:「我好像見過那種紅斑啊,蕤哥哥還摸她來著……」

黑衣人一唬的跳到三尺開外去,臉色都變了:「那,那隻怕已經度過來了……」

花朝月有點兒慌,「不會罷……」

錦衣侯終於不耐煩起來,回頭喝道:「夠了!」黑衣人吃了一驚,急垂下手,錦衣侯冷冷的道:「你的命難道比本侯還貴重不成?我都敢去,你有何不敢?本侯包你無事!」

如果說錦衣侯之前的確是有點兒硬著頭皮上陣的意思,現在走到這一步,勢必無法中途退出,加上這黑衣人一番渲染,反而激起了少年人的銳氣。錦衣侯雖年少,凡事卻甚有決斷,此次他自行請旨出來殺拈花郎,尚武營卻在花朝月的迷-葯下連番受挫,朝廷也是大失顏面,現在既然到了寧縣,遇上水災開倉施粥,若能為今上博得政聲,也許可以將功贖罪,若真的掉頭就走,就真的一敗塗地了……何況,錦衣侯性子甚傲,也的確做不出臨陣退縮的事兒。

黑衣人不敢再說,急唯唯道:「是,是。」

錦衣侯瞥了花朝月一眼,滿眼寫著不屑,一邊昂然向前,大步流星。

被鄙視的小姑娘小臉兒泛紅,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跑著跟了上去,心裡憤怒捏拳。你們這些無知的凡人們!你們懂甚麼!瘟疫本來就是很可怕的啊!做為一個見過瘟神劉元達一次,瞬間被嚇哭,然後做了一個月噩夢的小朋友……一提起瘟疫來,眼前頓時就會浮現劉元達奇形怪狀又五顏六色的臉……腿都軟了有沒有!先知的痛苦誰能懂!

在錦衣侯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官兵已經把這些人驅趕到了一處打穀場中,看守的官兵也不敢離的太近,只遠遠架上弓箭防備他們亂竄,一看錦衣侯要進,為首的官員臉都嚇綠了,忙不迭的提著袍子跑過來,一頭磕在地上,涕淚交流:「瘟疫厲害,侯爺萬萬不可親身涉險啊啊啊!」好不情真意切,幾乎帶了回聲。

那些黑衣人都是錦衣侯的心腹,深知他的脾氣,情知今兒個這一趟是免不了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把忠心演到十成十,上前喝道:「放肆,侯爺做甚麼事還要你允可不成!侯爺愛民如子,這才親到此處施粥,眼下既有瘟疫,侯爺不親眼看視,又如何能安枕?」

學武之人聲音清亮,周圍都聽的清清楚楚,連打穀場中的哭鬧都暫停了些,那官員仆地大哭,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欲抱大腿,錦衣侯一皺眉,黑衣人立刻喝道,「你的命難道比侯爺還貴重不成?侯爺都敢去,你有何不敢?還不帶路!」絕對活學活用,深體上意。

那官員還要糾纏,錦衣侯不耐煩起來,索性一腳踹開,他也刁鑽,這一腳的力度方位恰到好處,那官員嗷的一聲痛叫,已經跌入了感染瘟疫的百姓之中,打了兩個滾,錦衣侯猶義正辭嚴喝斥:「不能知民疾苦,救民水火!朝廷養你何用!」

那倒霉官員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錦衣侯哼了一聲,大步向前,朱蕤便從人叢中站起,迎了上來,淡淡道:「侯爺。」

錦衣侯腳步一收,端起架子:「情形怎樣?」

朱蕤聲音清朗:「看起來似乎不甚嚴重,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發熱作嘔,而且我試著用內力調理,也可以讓熱度暫時下去,皮膚表面的紅斑我用紫草香膏塗抹,似乎也稍稍有效……可是我對葯術實在外行,最好能找個藥師來看一下。」

他為了安撫百姓情緒,說的十分輕描淡寫,兩人眼神交流,錦衣侯默然點頭。

花朝月縮在錦衣侯身後,聽朱蕤說不嚴重,多少放下了心,小心翼翼的冒出半個腦袋:「要不,我叫東方哥哥來?」

朱蕤笑笑:「我覺得,也許用不到東方閣主出馬。」

錦衣侯當然知道護國神閣,聽在耳中,不由微曬,心說姑娘你好天真,這東方閣主也是隨便誰都能見的么,莫說是你,就算本侯親自去請……一念尚未轉完,卻聽花朝月道:「對了,上次東方哥哥不是說,那個池什麼的很閑到處逛嗎?讓他來好不好?」

錦衣侯心頭一跳,迅速別開了臉。東方天籟說的時候朱蕤也在場,他的原話是,池師弟自從過了六階便一直在外遊歷行醫,現如今已經晉級七階,你若有甚麼事情,也可以叫他幫忙……於是朱蕤道:「應該可以。」

花朝月轉頭向雲歸兮道:「去接他來。」好不隨意。

雲歸兮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向上躍起,身在半空,只聽唰啦一聲,已經化身為金色巨鳥,遮天蔽日,一鼓翅間,便無影無蹤。神鳥現世,十分拉風,尤其現在正逢天災人禍的當口,有不少百姓立刻跪下連連磕頭。他們也不識得花朝月和朱蕤,自然就把所有事兒記在了錦衣侯頭上,一時頌揚之聲雷動。

錦衣侯沉住了氣,微微點頭,便向前走了幾步,略略轉眼四顧。他的身份擺在那兒,不必像朱蕤那樣親自動手,姿態到了便可。

不過片刻,天空中便有陰影拂過,然後一身青袍的池畫月躍下地來,一見這情形,便是一皺眉,道:「怎麼這麼嚴重?」

花朝月正在猶豫要不要學朱大俠和錦衣侯,走到百姓之中裝成花大膽兒,免得被小夥伴兒瞧不起……可是這些人身上大片的紅斑,又不住呻吟,還有人遍地打滾,看著實在恐怖,偷偷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下腳,糾結的快把袖子都擰爛了……一聽這話,頓時大吃一驚:「可是蕤哥哥說不嚴重?」

池畫月絲毫沒在意小姑娘的情緒,正色道:「這是水疫,傳染速度非常快,須立刻把這些人隔離開。」

黑衣人和官兵頓時嘩然,也不顧他們的頂頭上司還在,忽啦啦做鳥獸散,花朝月急了,拚命向朱蕤招手:「蕤哥哥!你過來!」

朱蕤只向她略略點頭,示意無事。錦衣侯轉回身來,神情十分鎮定,拱手道:「池先生。」顯然是認識的。池畫月只點點頭,錦衣侯便續道:「這些百姓,還請池先生千萬費心,務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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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傾城裙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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