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唐府招女婿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賓客們開始吃席。湯小小、林姥姥、柳婆婆、慧貞、平雪等一大家子坐在裡屋燒著爐子吃飯。
「真是大戶人家，我老婆子活了幾十歲是第一次吃這樣豐盛的席。」柳婆婆夾起一塊酸軟的紅燒肉咬了一口，滿嘴流油。
「老姐姐喜歡吃就多吃點。」慧貞溫柔地笑了。夾起一塊蒸魚剛要吃，一股酸味直湧上來。身邊的丫環忙拿出一塊帕子捧著，慧貞轉頭吐在帕子里，丫環自拿了出去丟掉。旁邊又一個丫環端一杯溫水給慧貞漱口。湯家是新發起來的地主，這滿桌子上坐著的原先也都是窮人，雖說這時候富起來，可哪見過這樣的做派，一時之間都誇唐家夫人就是有風度。與她們這些鄉野村婦是不同的。
「娘是懷上了。聞不得這些菜味兒。」湯小小夾一塊瓜果吃了。她肚子大了早過了早期反應，反而比平時能吃一些。
懷上了？眾人忙都說些祝賀的話對慧貞。一般窮苦人家只娶得一個媳婦，一輩子兩人都得在一起，中年懷孕的事也是常有的。但富貴人家就不同了，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像唐夫人這種年紀還能懷上孩子，充分說明夫妻恩愛啊。所以大家無不祝賀。
說到孩子，大家自然會問起慧貞膝下有幾個兒女。湯小小就說了除了子稷還有一個叫依依的女兒，過了年就十六歲了。
「唐家姑娘倒是和我們家俊凱同歲。」林姥姥接了話說。
一說到俊凱，平雪和慧貞互相看了一眼。湯小小把兩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裡。
「姥姥你說著我才想起來，今天怎麼一直沒見兩位表弟呢？」
「俊傑去學堂上學了，這時候也該回來了。想來我們吃過飯該來向我請安了。」林姥姥一說起大孫子滿臉是笑，「俊傑是個讓我省心的。學也上的好，又知書達理行事穩重。就是俊凱那小子，放著好好的學不上，偏要去武館學什麼功夫，舞刀弄槍的有什麼好。」
「娘說的是，這小子坐沒個坐相，站沒個站相的，若有得他大哥的一半好，我也省心了。」林大妗子把一塊魚肚上的軟肉撥到小盤子里，端給林姥姥。
「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福，說不定以後俊凱成了個將軍，豈不美氣！」柳婆婆可不同意了。平時里俊凱行事雖然魯莽些，可為人熱情每每見了柳婆婆，就幫柳婆婆做事。在柳婆婆的眼裡林俊凱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
「這都是福。多子多福嗎。不像我們唐家子稷常在外走動，我這身邊只有依依這麼一個女兒陪著，有時想想真是——」慧貞心裡一陣酸楚，嘴裡這樣說，其實心裡想著唐子稷哪裡是常在外走動，而是一去就不回來了。像這林家身邊有著兩個成年兒子，該有多好。
「唐夫人莫要說笑了。我這個外甥女婿那可是一個頂百個的。我這兩個兒子豈能比得。如果你不嫌，我倒白送你一個也不心疼。」
哈哈，眾人笑起來。
湯小小正好接著林大妗子的話，「妗子若捨得，那就真送一個給我娘罷。」
「你這個丫頭。」林姥姥拍拍小小的手，「說的甚麼糊話。我們這普通人家的小子豈能入了大家門戶的眼。」
下面的話慧貞倒不方便說，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平雪笑著接過話來，「給我們依依當了女婿不就送成了嗎？」
「就是，就是。」湯小小忙給平雪幫腔，「姥姥你看俊傑十八了，依依十六，我看兩個人倒是般配地很。」
林大妗子沒想到唐家大少奶奶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歡喜的像喝了蜜。唐家那是什麼樣的人家，那可是清水縣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俊傑能娶唐家的千金小姐，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不過這到底是席上說笑，她可不敢傻到當真。
「小小這丫頭向來說話隨便。親家嫂子也跟著說笑了。」林姥姥倒是能撐得住檯面。笑著打個哈哈。
「照我看這也沒有什麼不好。唐家呢是大戶人家。可這不是有咱小小在府里，跟咱聯著親嗎？這親戚聯親戚，也就算得上門當戶對了。俊傑這孩子實在是讓人喜歡。長的齊整人也知書達理的。我看這門親事很好。你說是不是唐家夫人？」
柳婆婆向來常給左右街坊說親的，自然是善於察言觀色的。看唐家夫人的神情並沒有生氣的樣子。況且這話還是唐家大少奶奶提起的。自然不是隨意說說的。再看小小，小小正沖她遞眼色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慧貞自然不會再沉默了。她是女方家總得矜持一下。但也不能不表態。
「我身邊就這一個女兒，常在身邊從不曾獨自出過府門。女兒家女紅識字都請了師傅教了去。也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只要孩子們互相看著好，我倒沒什麼意見。」
慧貞這樣開通，大家倒沒想到。林姥姥最先點頭，「親家母說的對，咱都是女人雖說父母是天，媒妁之言。但孩子們若是不歡喜，咱這做長輩的心裡也不安生。我也覺得親家母這樣想得好。」
「那還不簡單，吃罷酒席唐家夫人回府時，讓俊傑去送他表姐回府，唐家夫人就安排見那唐家小姐一面，兩人若是歡喜時這事便成。若不歡喜只當是親戚相見罷了。也不誤事。」
「吃，柳婆婆這個魚頭你最該吃著。」湯小小聽著柳婆婆不愧是個媒婆子，這事安排的妥當，就高興地夾個魚頭放到柳婆婆面前的碗里。
「唐家三少奶奶夾的，老婆子豈敢不吃。那我就不推讓獨自笑納了。」柳婆婆油滑地說幾句調笑的話，大口吃起魚來。
林大妗子歡喜，一頓飯不停地給慧貞和平雪夾菜。看地秀娘和小小直樂。
事情都安排順當了。吃罷飯湯小小一行人辭別回府時，秀娘果然安排林俊傑騎馬跟唐子稷一起送行。
湯小小聽秀娘說扶桑已經在吃午飯時出發了。此一別真是再不能與爹娘相見了。所以在大門前慧貞和平雪的馬車已經出發了。小小還在和爹娘姥姥話別。林姥姥和湯大山是不知道真相的。只一個勁讓小小快些上車天冷別凍著，以後多的是機會，想來時坐馬車就能來。秀娘一聽禁不住流下淚來。林姥姥埋怨女兒，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小小隻是嫁了，離得又不遠，公婆女婿都疼愛，什麼時候想回娘家都有來，哭什麼。
小小忍了淚和湯家人話別。終於上了馬車，要離開了。掀開車簾禁不住眼淚流了下來。淚眼朦朧中，看見一身紅衣的湯雲飛匆匆地跑過來，馬車已經開動了。湯小小沖著湯家的這些親人揮手，再揮手。漸漸地一切都消失在她的淚眼裡。
湯家永別了。
大五柳的鄉親們，永別了。
馬車駛得快，到家時才三四點鐘的樣子。
進了府湯小小帶著林俊傑就去慧貞院子里去。按她們原先的約定，平雪也沒走，留著陪慧貞說話等小小帶人來看。
「姐姐你看我這樣行嗎？」一路走著，林俊傑不安地問湯小小。青長衫方士巾，眉清目秀一副儒生模樣。幾月不見林俊傑竟是越發的俊雅了。
「沒問題，一會見了依依，你只要把她迷住就行。」湯小小笑起來。
林俊傑一路走來，看著唐府庭院深深，曲徑迴廊，丫環僕婦來往行止有度，他畢竟是窮家孩子出身，少不得有些不安。
「姐姐再教些規矩罷。」他低聲地求小小教導一些規矩，唯恐被人恥笑了去。
「娘人很溫和。依依長相脾氣都像娘都是極溫和的人。爹有病方好些，是個大度睿智的人。大嫂分家住在別處。這院子里再沒旁人。以後你就是這一家的主心骨，你若如此謹小慎微反而不美了。」
湯小小教導著林俊傑。
「姐姐教導地對，弟弟自當尊之。」林俊傑溫順地說，「小弟自是會聽從姐姐姐夫的安排。」
湯小小本想把自己要離開的事給林俊傑說，又一想等看過再說罷。
一路來的快，來到主屋前。
「少奶奶攜親家弟弟來了。」站在主屋前的丫環忙進屋回報。
「快些請進來罷。」屋裡傳出慧貞歡喜的聲音。
進得屋來一陣暖氣撲面。慧貞屋裡爐火燒得正旺。榻上坐著慧貞和平雪。
「向親家夫人和親家嫂嫂問安。」林俊傑是個好學的，這幾月來早已學得一身儒雅舉止。中規中矩地向榻上的兩人行禮。
「快些坐下吧，外面天冷。」剛才坐車回來時，慧貞和平雪是先坐進車內的，並沒見著林家公子。如此一見真是個知禮的，心裡歡喜，忙讓兩人坐下。
小小自去榻上坐了，早有丫環拿了凳子來放到榻前，林俊傑端著凳子放到離榻一米多過的地方放下，拂平衣擺坐下，臉上帶笑身板挺直目光溫暖。
劍眉朗目，唇紅齒白尤其是那目光溫暖平順，竟是年輕人中少有的穩重之人。慧貞想得就是一個掌家撐門的女婿，此時一見竟比想像中的還好上幾分，心裡自然歡喜。
「親家弟弟叫林俊傑，莫不是英俊豪傑那兩個字嗎？」平雪往日並不多話，此時見了俊傑心裡歡喜，早已認作了自家人。
「回嫂嫂，是品格俊雅之俊，願為人傑之傑。」林俊傑正襟危坐面帶微笑地回答。
不但人長的俊美，還如此謙恭。真是丈母娘看女婿，慧貞越看越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