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最愛你的人
「子稷怎麼樣了?」小小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問守在她床邊的綠蘿的。
「他中毒很深,幸好內功深厚,已經脫離危險了。剛才和趙普一起去見趙王了。」
「這是哪裡?」湯小小望向窗外花木扶疏,顯然是一座園子的后宅。
「趙普趙王府後宅。」
哦,湯小小想起趙普是趙國的世子,看來在他們昏迷后,司徒天青一行人進入趙國后,就來找了趙普。湯小小知道範睢一定會建議來找趙普的。
「趙普果然大義,收留了我們,請人給主子治傷。世子殿下雖然中毒很深,幸虧有司徒幫主拿來的解藥,殿下內功深厚已經好了。剛才和趙普商量去見趙王。白起也已經趕往秦國向太后報信去了。」綠蘿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向小小說了一番。
「司徒天青呢,怎麼沒見他?」
「去處理燕國殺手的事了。」
「燕國殺手,怎麼回事?我昏迷了多少時間?」小小詫異地問,她昏迷了多長時間,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昏迷多少時間,只是時醒時昏著,一天一夜了總是這樣。燕國殺手是今天下午潛進趙王府中行刺的。天青去處理了。」綠蘿說。
「叫范睢來,我要見他。」
「殿下吩咐過要奴婢看著主子,不許主子多想安心養身子。因為趙王給主子請來診脈的太醫說主子懷的是雙胞胎。」
雙胞胎嗎?這本該是件喜事,可現在小小沒有心情管這個。她的腦子一直在想綠蘿剛才說的那句話,子稷跟趙普一起去見趙王那是什麼意思?
「叫范睢來,我有要事和他相商。」
綠蘿扭不過小小,只得出去請了范睢進來。
「范大哥,你不妨直說,現在的情形怎麼樣?」
范睢遲疑了一下,「本來夫人身體這樣,我不該說。可是事出太急,不得不說。」范睢也是豁出去了。
「但說無妨。」
「兩位重傷在身,我們才進入趙國境內就受到燕國殺手刺殺,這事絕不能瞞過趙國。所以我們只得投到趙普門下。趙普果然是仁義之人。收下我們還派太醫給兩位治傷。可是現在趙國朝堂之上分成兩派。一派認為應該趁機送殿下回國,並和殿下達成協議,秦趙不相侵。另一派認為應該趁此機會扣押殿下,並把消息通知其他國家,然後此殿下為人質,對抗秦國。」
「殿下隨趙普進宮去見趙王,難道是想說動趙王,讓他送我們回國,並與趙國簽訂秦趙永不相侵的協議嗎?」
綠蘿問范睢。
「不好,范睢快備車送我去趙王宮,我要攔住子稷,我要和他一起去見趙王。」
湯小小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歷史不可更改。幾十年後秦趙將發生一場大戰,那就是長平之戰,而這場大戰就是白起為將,在贏稷在位時期發生的。所以在歷史上看,贏稷絕不會與趙王簽訂秦趙永不相侵的協議。那子稷去見趙王只能是后一種可能,他要留下來做人質,讓趙王送他們回秦國。等到她們安然到達秦國后,以子稷的個性他絕不會成為秦國受人要挾的把柄,他就會自殺。
范睢雖然不明白小小何以突然這樣要求,但心知這位夫人與眾不同,必有原因。所以二話不說轉身就出門讓人備車。
范睢才出門,司徒天青就回來了。
一聽小小分析事情的嚴重,說馬車太慢。就親自帶著小小騎馬前去攔截子稷。
幸好在宮門前趕上了趙普和贏稷。
四人一行進宮,由趙普引見拜見了趙王。湯小小怎麼說也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雖然歷史學的不好,但對付趙王還是有辦法的。在趙王宮中,她讓趙王屏去左右,用現代的歷史知識和趙王做了一個交易,讓趙王放她們歸秦,趙王同意。並下旨讓代郡郡守趙固作為使臣親帶秦世子歸國。
一直到走出王宮,贏稷等人還一頭霧水,不知湯小小使了什麼妙計,竟能讓趙王如此言聽計從。再三問她,小小隻是笑,並不語。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小小與趙王的談話如下:
「趙王你不久將進行的改革里有一條,那就是胡服騎射,我說的對不對?」
趙王驚,他要進行改革之事朝堂早有議論並不是機密。可是其中內容卻還沒有商定,只是昨晚看奏摺中有一臣獻計說趙軍士兵寬袍大袖不宜打仗,應改成緊小為特徵的胡服會提高戰鬥力。他覺得說法極好,決定如此改。旨都沒發,這秦世子妃如何知道的。難道真如這女子所說她有洞察先機。
「王愛小兒,心中已選定小兒為儲君,卻又想封大兒為代城君。不知是否被小女子說中?」
第二句話更是直指趙王心中要害,這些事更是機密,他才有此意正在實施此女就能知道。
「趙國君臣睦,將相和。只要趙王能繼續重用藺相如、廉頗等良相名將,十二年後,趙國將西破林胡、樓煩,北滅中山,拓地千里。」
小小最後這句話,讓趙王大悅,何況小小說贏稷是天註定的秦王,如果趙王逆天而行必招大禍,趙王不得不信之,當下同意送秦世子歸國。當說到要與秦質子簽訂互不侵犯條約時,小小說條約是死,人是活。國力強盛者為大。趙國怎麼總想著讓秦不侵犯自己,難道將來一定是秦侵犯趙國嗎?為什麼就不是趙國會侵犯秦國呢?
這樣一問,趙王當下不再提簽約之事。
但這些話,小小是不可能和子稷他們這群古人說的。
不提這邊趙國派出使臣,送出重禮,浩浩蕩蕩送秦世子歸國即位。
只說另一邊燕王後宮。
雪落無聲,風格外的寒,使得昨天才開一半的梅花瞬間凍僵在枝頭,滿地一片殘紅。
「你真要當我的妃子?」姬噲紅著眼盯著齊姜。齊姜一襲白衣,站在梅樹下,連狐氅也沒有披。
回到宮中,姬噲面對的是燕太后給他選的一群秀女,走到朝堂,面對的又是一群忠言進諫的大臣。
為大燕的江山社稷,王上請立後宮吧!呼聲震天,磕頭如雷。
他能怎麼辦?
「王兒,你不要再糊塗了。齊姜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燕太后苦口婆心地勸著姬噲。
「不可能。」姬噲冷笑,全天下的人都在騙他。他自己制的葯,他怎麼能不知。怎麼母后和小小都一樣,都用這樣爛的伎倆來騙他。
「你若不喜歡齊姜,那就在大臣們送來的秀女中選一位出來。我看丞相的孫女就不錯。性格委婉。」燕太後繼續勸說著。
「這一生我只愛一個人。沒有她燕國永無後宮。」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姬噲自然不會再摭著掩著了。小小傷成那樣,不知現在怎麼樣了。他哪裡有心情聽這些話呢。
「王兒,你切不可再說這樣的胡話。再說母后就真要生氣了。」
「我說的真話。」
「難道你真不想當這個大王了嗎?你沒聽說那些傳言嗎?」太后怒。
「那母后廢了孩兒吧。」這句話讓燕太后當場氣地說不出話來。
姬噲卻站起來離開了太后的寢宮。
姬噲直接去找了齊姜。
現在,他要見她。
這個到處對人說她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喝了他的葯后,她怎樣懷上自己孩子的?
姬噲盯著齊姜,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那裡平坦一片,那裡真的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嗎?他不信。怎麼可能,他明明每次事後都讓宮人給齊姜送去一碗葯。絕不可能。
齊姜,她拿著簽表放走了小小。齊姜,竟還對小小謊說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是。」事到如今,齊姜只能面對,她再沒退路可逃。
「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嗎?」
「是。」
是的,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女人。
「來人。」姬噲召來宮中管嬪妃生育事情的宮嬤。
「端一碗枉生湯來。」
枉生湯,多麼真切的名字。喝了這湯,肚子里的孩子就註定要枉生了。姬噲,他不會?齊姜吃驚地看著姬噲。
很快湯端來了。
「喝吧,喝了你就是後宮唯一的妃。」
姬噲笑了,笑中有一種悲苦,又有一種嘲諷。他要當面戳破齊姜的謊言。他的制毒技術天下無雙,他親手制的毒,齊姜怎麼可能懷孕。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成為你的女人。只要你不後悔。」
齊姜是何等的性烈,一飲而盡。碗掉到地上碎了。她隨之倒在地上,抽搐劇烈的腹疼,她咬破了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血順著她的裙擺流下來,和著殘梅的紅,還有地上薄薄的雪,一片驚心的刺目。
「怎麼可能,你?」
姬噲後退,像見了鬼。
齊姜她竟真的懷了孩子,他親手殺了他的孩子。不,不可能。齊姜怎麼可能懷上孩子呢?
「我換了你的葯。」齊姜掙扎著說出這句話,她不想讓姬噲因為這個和燕太后發生衝突。
說完這些,又是一陣抽痛,她暈了過去。
落梅的紅,血跡的紅,映著她蒼白的臉……
不可能,不——姬噲後退,再後退。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拆穿齊姜的謊話,齊姜是不會懷上孩子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你的眼裡只看到你愛的人,卻永遠看不到愛你的人。小小說的那句話在耳邊迴響。姬噲後退,再後退。
齊姜是愛他的那個人,用了一切,甚至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命,放棄一切只為了愛他。這樣的齊姜,和他又有什麼兩樣。
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竟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不,啊,不?
「不——」
凄厲地痛呼衝破屋宇,驚落了一地梅花,還有那輕柔地雪,一點點飄落下來,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