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婆媳斗
「今天尊使就要回趙國去了，本宮非常感謝趙國的仁義。特送上一些薄禮請尊使代本宮向趙王問好。」
宣政宮內，歌昇平，宣太后滿臉笑容看向趙使趙固。
「趙固代我王謝太后。趙國送秦王回國理所當然。願太后永記盟約，秦趙好和。」趙固起身施禮。
「趙國使臣這是說哪裡的話，秦趙盟約以十年為期限，秦不侵趙，兩國好和。」宣太后舉杯敬趙固。
趙固起身謝酒一飲而盡。趙送贏稷歸國為王，秦與趙簽定十年互不相侵的盟約，面對虎狼之秦，作為弱國的趙國，這就是最大的勝利。
又是一番寒喧，依禮宣太后只要到場不需陪個全程，所以宣太后坐了會，就起身離席，自有秦國官員陪著趙固喝酒說話。
「開春了，這風也少了涼意，有些春天的味道了。」榮婆婆微笑著向宣太后說。
「可不是，這一冬在屋子裡也悶得很，到花園子里走走也好。」宣太后看向前方的花園，春天的腳步已經近了，連空氣中都開始有了一種輕柔地感覺。
「去宣亭那邊坐坐吧，想來那邊的迎春花也該開了。」榮婆婆走近一步。扶著宣太后。
「可不是，你是宮中的老人了，那片迎春花還是本宮剛生下稷兒那一年種下的。」宣太后眯著眼睛，似在回想什麼。
「可不是，奴婢記得那年正好有一批花木從楚國運來，先王說宣妃最喜素雅，而且公子稷剛出生是件大喜事，所以先王就賞了太后迎春花。」
榮婆婆說起往事。宣太后神情有些迷離，「唉，老了，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
「太后不老，太后才四十多歲一點也不老。」榮婆婆扶著宣太后往宣亭走去，遠遠地看見宣亭四周迎春花開得黃燦燦地。
「宮裡的女人二十歲就老了。」宣太后緩步走著，迎春花的黃色撞疼了她的眼。
「那是說宮裡的女人，太后是太后。」
宣太後點頭，沉思著，是的宮裡的女人只有熬到了太后這個級別，才不會害怕自己容顏老去，也不再害怕有一天會被大王厭棄，她十六歲進秦宮，三十年了，一步步從一個卑微的嬪妃變成今天大權獨攬的太后，誰能知道其中的艱辛呢？
「你們都退下吧。」宣太后揮手讓宮女太監退後，「榮你陪本宮去那宣亭坐會，說說話。」
榮婆婆知道宣太后回憶往事的時候，總喜歡讓她這個當年的老人陪在身邊，兩人說著過去，恍然覺得人似乎還生活在過去。
「太后，您看這花開得多好。一會讓宮女采些放在屋裡。」榮婆婆扶著宣太後轉過假山，走向台階，台階有些高，走完這十八級台階，就可以坐在宣亭里，那時整片迎春花就在腳下了。
「花還得開在枝上，若離了枝一時也就枯了。這人啊，因著自己的歡喜，又何苦折騰這些個東西。」宣太后嘆息。
「還是太后仁慈，奴婢們就想不到這些。」榮婆婆做一個掌嘴的姿式，弄得宣太后也笑了。又走幾步，上了亭台，宣太后突然止了笑，亭台上，一個人正背對著她們坐在閣子里看花。
「你是什麼人？太後來了還不快閃開！」榮婆婆喝斥著。
那人慢慢轉身，白皙的小臉尖下巴，一雙眼睛閃爍著靈光。
「你是隨趙國使者來的？」
宣太后看這人身前趙國小廝衣前，想一定是隨趙國使臣進宮來的小廝，怎這般沒規矩，竟在後宮亂闖。
「奴才拜見夫人！」榮婆婆突然變了臉色，向那人行了一禮，「奴才不知是夫人在此，請恕奴才無理。」
夫人？什麼夫人？宣太后驚訝地望著榮婆婆。
「民女小小見過太后。」小小向宣太後行了一禮，不管宣太后對她什麼態度，她畢竟是子稷的娘，所以這些禮節她還是先守著。
「小小，什麼小小，你——」宣太后突然住口，這小廝口說民女，那這小廝是個女的，假裝成趙國小廝跟著趙國使者進宮，榮婆婆叫她夫人，那麼她是？小小這個名字有些熟，她在哪裡聽過呢？想了下，宣太后終於想起這個名字她為什麼覺得熟了。
小小，這個名字不就是王兒說地那個燕女嗎？
這個燕女實在太過大膽，竟敢私闖王宮。
依著宣太后的性子，她真想讓侍衛把這民女拖出去砍了，可知道王兒實在又在乎這女子的很。如果真砍了她，恐怕她們母子會有嫌隙。
「你這卑賤的燕女，到底是何來歷，竟蠱惑大王離間我們母子感情。今天本宮把話擱這兒，只要有本宮在，這秦王宮你絕對進不來。所以本宮勸你還是死了進宮的心吧。如果你識趣，悄悄兒離開秦國回你的燕國，你的孩子本宮會想辦法接他們進宮，以後他們會得到自己身份應得的一切。」
宣太后覺得自己這樣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唉，誰讓王兒在乎這個女子。她這當娘的，畢竟和兒子分別這麼多年，不能為了一個民女讓兒子疏遠自己。
「太后您老人家都安排好了？」小小聽著宣太后的話，實在是無語地很，古代的女子真是可笑地緊。離散人家夫妻，分離人家母子，還得擺出這麼一副讓人感恩的架子來，真是可笑。
「你若乖乖離去，大家都好。」
宣太後面無表情地盯著小小，眼神里卻有一絲探究，這個民女看起來長得也只是清秀，若說美人王宮裡比她美的女子多得是。不知王兒為何竟對這女子如此著迷。非要執著地封她為王后，別說什麼王后了，這種來歷不明的民間女子，是絕不能進後宮的。
「我是子稷的妻，他若讓我離去，我才會離去。至於太后您老人家，您也是子稷的親娘，想來子稷也該早在你面前求過情。你這般離間兒子媳婦之間的感情，讓我們母子分離，還想讓我感謝你嗎？」
小小看這宣太後門第觀念太過深厚，來時還想著有個萬一，此時見了方才知道，宣太后絕不會同意她這樣身份的人進宮的。
不讓她進宮便不進宮吧，只是這語氣這態度也太傷人了。怎麼，宣太后這是向她宣戰了嗎？那她就接招吧，先來氣氣她。
「你這妖女蠱惑大王立你為後，這種狂妄的想法你也能想出來。大秦的王后，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當的嗎？」宣太后十分生氣，這麼多年了，她還從沒見過一個女子敢和她面對面爭吵，這女子太過可惡，竟敢直瞪著她，渾然不害怕不閃躲。
「我根本不想做王后。我說過我要做王后嗎？」
哦，她不想做王后，看來要此女做王后只是子稷的想法。還算這丫頭識相。
「王后自然不是你這種人該想的。孩子可以留下，你不能進宮。」
宣太后嚴厲地說。
「尊太后旨意，我不進宮。我根本不想進宮。」小小看著宣太后愕然地表情，心裡不由想笑，子稷的娘也太固執，太自以為是了。她真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像她啊，那麼稀罕這秦王宮，那麼稀罕這大秦王后。
「你不進宮就對了。」宣太後有些失落地說，本來積著滿滿地力量攻擊敵人，結果還沒出招，敵人就撤了，弄得她倒有勁沒地方使似地。
「你走地時候一定要讓子稷丟了那些念想。」宣太后冷冷地說。
「什麼念想？太后您說話能不能直接點，我這卑賤的民女聽不明白。」
「自然是讓王兒從此斷了對你的那個心。」
「哎喲，太后啊，喜歡不喜歡我，那是他的事，不關我事。」
「如果你能在走前做到，本宮必定會接你的兒子進宮，讓他擁有一個世子該有的一切。」
怎麼威脅不行，又來利誘了嗎？小小心裡暗笑一聲，「不知太后說地是民女的哪個兒子？」
「你有幾個兒子？」宣太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兒不是說過這個卑賤的農女生了一個兒子嗎？
「有一個大兒子叫小商，八歲了。還有一個小兒子才滿月，還沒名字呢？」小小看到宣太后臉色灰暗了一下，突然笑了，「哦，對了，還忘了說一個，我還有一個女兒才滿月也還沒有名字呢？」
「三個孩子我都會安排，你可自行離去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的孩子要送給太后。太后就是孩子的奶奶也不行。我可是孩子的娘。我的孩子我自己養。」小小突然口氣一轉。
宣太后又驚又氣，「王室骨血，豈能流落在外，跟著你這卑賤的民女過活？」
「孩子是我的，太后管不著。至於我會讓她們過得怎麼樣，你不用操心。我的孩子我自己會養。」
「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如此放肆？」宣太后怒。
「我自然知道我在跟秦國的太后說話，當然不是跟子稷的母親，孩子們的奶奶說話。」小小話題一轉，「老人家生氣對身體不好。太后您還是保重身體要緊。跟我一個賤民生什麼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