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佛魔大戰(1)
「好吧,我知道,只不知關聯在何處,現在你得到傳承,修為必定大,打算怎麼對付我?」佛主說話比在人間時隨意很多,至少不再說一些晦澀佛語,大概知道宋千色不喜歡。
「這話說得,你可是我的恩人,我怎麼會對付你呢?」宋千色的笑容看起來極為誠懇,半分沒有知道連城身份后的狼狽絕望。
「恩人我不敢當,受人之託罷了,」佛主眯起眼睛,不置可否道:「要不是我當初發現的早,說不定現在佛界早被毀了。」
宋千色心中瞭然:「受誰之託?」
佛主只笑望著她,沒回答。
「難道你想我現在就毀了佛界?」
「凈蓮池水乃三界至純之物,由它孕育出的生命同樣無塵污垢,你看池中蓮花美不美?」佛主想了一陣,竟是來了這麼一句。
他說每句話都是有原因的,宋千色依言看去,十幾丈的池中只零星開著五六朵白蓮,潔白的花瓣果真純美的如同透明,沾著點點水珠,美麗無瑕。不由贊道:「的確很美。」
佛主又不說話了,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再次轉向池面。
宋千色最討厭說話故作深沉的人,很想打碎他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過她想知道的答案還要靠他回答,武力威逼對佛主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既然他讓她看,肯定不止單純的欣賞蓮花。
視線再次落回凈蓮池,宋千色猜測難道是池水中有什麼東西?煞有介事的又看了一番,她忽然覺得眼前的東西有什麼地方很怪異,那種感覺很難說得出,找了一圈只覺得違和感越來越強,最後視線定在一朵含苞的白蓮上。
其他四朵重瓣白蓮競相綻放,白色花瓣層層疊疊,清雅高潔,每一朵都有面盆那麼大,只有那一朵卻是含苞待放,從花苞的大小判斷出,那朵花如果綻開的話,估計會比其他四朵還要大一些。
指了指花苞,宋千色轉向佛主:「那個?有什麼稀奇之處嗎?還是說,你想和我打禪機?」
佛主眉宇微微聳動,笑著搖了搖頭:「罷了。」
他不說,宋千色也不想過多詢問,索性繼續剛才的話題:「受誰之託?連城?或者該說薛梵音?」
佛主也不否認,點頭道:「是梵音,他對你可謂傾盡所有,如今他塵緣已了,也算圓滿,你如何打算?」
宋千色當然知道他是在問自己是打算放手還是繼續糾纏,咬著唇硬是說不出放手二字,沉默了半響,她嘆息一聲:「我想見他,飛升之前他做過太多有損功德之事,你們給他的懲罰是什麼?還有,你總不會輕易答應拯救自己的對手吧,條件是什麼?」
「當斷則斷,若你已打算放手,知道這些有何用?徒增煩惱罷了,善惡業報、因果循環再正常不過,做過的事,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佛主避而不答。
宋千色知道他說的不錯,不過她這人就是這樣,別人越想讓她怎麼樣她就越不想怎麼樣,越是見不到連城,她就越覺得事有蹊蹺:「我只想弄個明白,就這麼不清不楚的放手?他為了我不知道在承受何種惡報,我卻瀟洒放手,這種事我做不到。」
佛主似有些無奈,嘆息道:「可是他劫難已渡,塵緣已了,此後各不相干豈不更好?」
各不相干,很輕巧的四個字,卻壓得宋千色呼吸困難,這殘忍至極的四個字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連城,要將這個愛至深處融入骨血的人生生剝離,他們從新回到原點,回到最初的最初,站在仇恨的對立面。
可是這樣用心愛過的人,怎麼可能說抹去就能抹去?
她原本真的打算放手了,然而只是這麼想想以後沒有他的日子,她已經不能承受,若是改變了兩人的命運呢?又如何忍心讓他再次忍受消除仙佛之位的極刑,還讓他被千夫所指。
兩面都是懸崖,無論選擇哪一條路都會摔得粉身碎骨。
這個問題就是個死循環,宋千色決定先將這個問題放一放:「阿修羅神是能和創世主神齊名的遠古神祗,阿修羅族人雖然有諸多缺點,卻也沒像傳聞中那麼殘忍嗜殺,淪落至此已是底線,別說我本身就是阿修羅族人,就憑我傳承了阿修羅神一部分神力,也應為族人做些事,仙界掌管天庭人間和冥府,佛界有你們,以後魔界就由我阿修羅族來接手吧。」
她的語氣十分的理所當然,尤其是後面幾句,好像沒有瓜分他們的地界已經算是莫大的恩賜。
聞言,佛主起身坐正了身子,神情也嚴肅了些:「不可。」
魔界人雖不多,然個個兇狠好鬥,與阿修羅族有的一拼,再加上僅次於佛主的魂和修為不知深淺的宋千色,他敢保證,在這兩人的帶領下,今後就算仙佛聯手都別想再壓制住魔界。
目前仙界無主,各方勢力都在覬覦天帝之位,內亂打的不可開交,若是他二人不想惹事還好,萬一哪天被魔界人唆使,再來一次仙魔大戰報復仙界長久的壓制,被滅的一定是仙界,唇亡齒寒,佛界危矣!
宋千色翹起唇,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似笑非笑道:「你想多了,我只不過是覺得既然來到了這裡,順便通知你一聲,難道你以為我在徵求你的同意?」
「你這麼做會打破三界平衡,現在仙界群龍無首,魔界人是什麼品性你不是不知,若此時來犯,仙界必亡,天地失衡的後果,你可想過?」
「我有說過要滅了仙界么?」宋千色斂盡笑容:「先有佛界將我阿修羅族趕盡殺絕,後有仙界要將魔界一舉毀滅,這麼多年阿修羅族不見天日,魔界長久被仙界壓制的人人如過街老鼠,更有些仙君喜歡歷練之時去魔界獵殺魔界之人,我想問一問整日說著眾生平等的佛主,為何阿修羅族和魔界之人要被你們踩在腳下?為何有血性有七情六慾的人要被你們主宰?眾生平等?清心寡欲?如果你們沒有野心沒有七情六慾,又為何這麼懼怕我們有翻身之時?你看著吧,仙界那群滿口仁義道德的仙人很快就會原形畢露,到時候你就會發現,內心魔化的人遠比外表魔化的人更可怕。」
她說話的語氣沒有嘲諷,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一直只是淡淡的,目光悠遠沉靜,但那淡漠中透著一股篤定,讓人無端覺得壓迫和羞愧。
好在佛主不是一般人,心中暗嘆,阿修羅神果然非一般神祗可比的,只是殘留在修為中的一點精神之力,已然能讓意志薄弱的人心神瓦解。
想了想,他辯白道:「你說的固然不錯,可正因魔界人殘忍嗜殺,這些年被仙界壓制著才能相安無事,若今後壯大,三界又要不得安寧了,許多無辜人都會受到牽連。」
「被壓制的不是你們,你當然會這麼說,你怎麼知道當仙佛界屈居魔界之下時,魔界之人還會像如今一般嗜殺好鬥?他們大多數人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宋千色淡淡一笑:「原來你說的眾生平等是以此為基礎的。」
兩人意見不合,誰也說服不了誰,一時都不再開口。
「我要見連城!」過了一陣,宋千色覺得自己和他爭辯這些實在無聊,又扯出先前話題,這次沒有了猶豫,字字清晰。
佛主搖了搖頭:「不可。」也不說原因,只這麼硬邦邦的兩個字。
宋千色這次是真惱了:「見一面也不行?遠遠的看也不行?若是他修行心智如此薄弱,容易被蠱惑,做這菩薩還有何用!你們佛界就是這麼強制別人斬斷塵緣的嗎?這算什麼大徹大悟的放下,根本就是強制遺忘!」
「用忘情水強制他遺忘的是你,要放手給他一條後路的人也是你,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選擇。」
佛主淡淡的一句話猶如驚雷炸響在宋千色腦中,痛的心中一片鮮血淋漓,可是那時她沒別的選擇,只能這麼做,如果連城不能原諒她,至少也要當面說清楚,讓她知道他安然無恙。
什麼也不說,她轉身融入了夜色,不想讓她見是吧?那她就自己找好了。
用神識覆蓋了整個雷音寺,居然絲毫沒覺察到連城的氣息,為怕被什麼法寶法陣干擾了,她親自將雷音寺里裡外外翻了個底朝天,弄得雷音寺里上下一團糟,寺中和尚全部起身,閉關的也被她拉了出來,卻依然不見那個身影。
佛界不止雷音寺,她又不死心的用最短時間在佛界內飛了一遍,最後回到凈蓮池邊,一臉冰寒的盯著打坐的佛主:「他在哪裡?」
佛主緩緩睜開眼,彷彿早知道她會無功而返:「你找不到他的,除非他想見你。」
宋千色臉色一白:「你的意思是說他自己不想見我?」
佛主盯著面前的凈蓮池,一言不發,這個時候沉默,很顯然是默認了。
「不、可、能!」宋千色眼中漸漸纏上絲絲血紅色,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連城不記得她了,怎麼可能還會躲著她?若是他還記得,一定不會躲著她的……吧?
她這時還算理智,腦中飛快的將所有可能的情況都想了一遍,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布滿陰煞殺氣,狠狠瞪了佛主一眼,轉身就往雷音寺內飛去。
佛主眼見她消失的方向,臉上也是立即變色,凝重的追了過去。
宋千色來的地方是雷音寺內最高的一座佛塔,比佛界最莊重肅穆的萬佛大殿還要高出一些,穩穩的壓在地上,風雨不倒,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塔身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經,且俱是伏魔降妖用的,每一層的八角飛檐上都掛著鎮魔金鈴,風一吹,清越的鈴音能亂人心智。
以前說過,雷音寺看似佛界聖地,其實它不過是個地牢在地面之上的門戶罷了,雷音寺之下鎮?壓著多年來被佛界降服的禍世魔頭和強大妖物,這些魔頭通常都是罪不至死卻又不能任他們為禍人間的,只能這麼關押起來。
其中就包括阿修羅族上一任阿修羅王。
通往地下的通道就在這座刻滿了伏魔經文的塔下,宋千色想也不想的一掌揮去,只是除了塔上金鈴一陣亂響之外,塔身文思未動。
宋千色並非是個不知輕重的人,知道若是將裡面的妖魔全部放出來,別說佛界被毀,就是仙界和魔界都不得安寧,她那一掌只是想把塔身移開一些罷了,誰知這塔竟如此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