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陰影
老太提著殊曼的衣領，直接進入山洞最深處。扭動石壁上的機璜，在一聲沉重的「咯吱轟隆」聲中，石壁上出現一道開啟的石拱門，抬眼望去，很黑，森冷，夾雜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兒，福爾馬林的氣味兒。
黑暗中，殊曼很害怕，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說不，與掙扎的資格，也知道無法逃脫，只能靜靜的等待，等待老太所說的那些殘忍，冷血的到來。她現在就像是一塊砧板上任老太宰割的魚肉。
老太打開了石壁上的燈，整個空間被照亮了，殊曼不敢看周圍的環境，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直到老太冷冷的聲音傳來，「抬起頭！」
殊曼反射性的抬起頭，對上老太平靜冰冷的眼，下意識的，殊曼向後退了兩步，離老太遠了點，那樣她會覺得自己稍微安全一點。現在想來，那時的想法還真是愚蠢可笑。
「旁邊桌上有書，石床上有標本，給你十天，與標本對照，拿出膽量，動手，動腦，看懂它-----否則你只有死在這。」說完，老太不再理會殊曼，徑自離開了石室，留下殊曼自己，石拱門隨之緊閉。
殊曼站在原地，開始打量自己所在的石室。這是一間不算小的石室，中間是三張光裸的石床，沒有鋪被褥，只蒙著白色的被單。三張石床旁邊均放著一個盛放物件的立腳架，也是白單子蒙著，看不見裡面放著什麼東西。石室左角擱著一張木桌，一把木椅。桌角放著幾本書，沒有老太所說的標本。
入目的所有東西都帶著冰冷，整個石室充斥著刺鼻的味道，熏得殊曼有些頭疼。邁開腳步，殊曼往三張石床走去，她想，也許老太說的標本就在那三個立腳架上，或者是床上？
走近石床，那刺鼻的氣味越發濃重，殊曼難受的緊蹙著眉頭，抬起一隻手捂住口鼻，空出的手伸向蓋著白單子的石床，猛的一下掀開--------
看著石床上的東西------殊曼整個人僵直了，動彈不得，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忘記了閉眼-------忘記了害怕----忘記了顫抖------只知道僵在那-----
眼前，一尺高的透明玻璃櫃里-----液體里-----浸泡著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露出裡面的五臟六腑----腸腸肚肚-------腦殼也被切割開了---露出裡面的大腦，小腦---腦幹-----白森森的頭骨-----
僵硬的站在原地，殊曼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雙腿麻木的幾乎失去知覺，才癱倒在地。繼續傻坐著，心是空的，腦是空的，仿似什麼也沒有，也不存在，靈魂也被抽幹了。
周圍靜的詭異，只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這裡，時間彷彿是靜止的，陪著殊曼的，是那被開膛破肚的死屍，殊曼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轟隆」聲傳來，殊曼彷如沒有聽見般，依舊癱坐在地上。老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被嚇傻了？一天一夜還沒想明白，決定等死了？哼！」接著又是石門關閉的轟隆聲----
老太陰冷的聲音讓殊曼不禁打了個寒戰，老太的話一字不落的刻進殊曼的腦海------一遍遍迴旋-----提醒著她-----不聽話只有死----只有死------死！！
死，等死-----不----她不要死，她要走出這裡-----對，走出這裡-----絕對不要死-----已經一天一夜了，她的時間不多了------
死人有什麼可怕-----不是已經死了么-------殊曼站起來，再次看向那具屍體------對，他不會動-----沒什麼可怕的-----邁動僵硬的腿，殊曼走的更近，眼睛也不眨，直直的看著那具死屍-----
良久，殊曼轉身，走向剩下的兩張石床，機械的掀開蒙著的白布單，還是兩具屍體。一具沒有開膛破肚的，和她差不多的孩子，一具被剖了一半的女人--------
掀開蒙著立腳架的布，燈光下，閃著寒光的-----各式各樣的刀，剪，鉗------佷薄的膠皮手套-----
靜靜的，殊曼站在那裡，看著幾具屍體，看著那些刀子，剪子，鉗子-----直到眼睛澀的生疼---
閉上眼，平復違亂的呼吸，再次睜眼時，殊曼眼只有平靜----木然-----死寂----
之後的八天，殊曼看書，看屍體，帶著膠皮手套，翻弄著那具開了膛的男屍，翻動他每一個器官，記錄自己所看到的，結合書中的圖片寫下所想到的-----
動手解剖完那具剖了一半的女屍------觀察男女身體不同的生理構造------鋒利的柳葉刀----帶著冷硬殘忍的幽光，切割開皮膚，肌肉-----劃開大腿，看每一塊肌腱橫列------
從開始的懼怕，手不停顫抖，不能進食，到之後的麻木，冰冷，熟練------面對那些死屍也可以下咽食物。
最後一日，在老太眼前，殊曼熟練的解剖那個孩子的屍體，每一個步驟都井然有序，操作手法熟練，乾淨利索，不拖沓----心，竟是不可思議的平靜-----就好似她手中的刀不是在切割人體-----
終於，她走出了第一個暗無天日的十天，當再次見到陽光的那刻-----眼被刺得生疼，身體發暈----老太說她已經開始習慣黑暗，身體只是個開始----之後她的心也會染上黑暗，喜歡它，愛上擁有它的刺激，瘋狂----讓黑暗與陰霾在身體血液里生根發芽---
直到那些黑暗生出靈魂------成為孽，化作鬼-----那麼她就算完美了-----沒有糟蹋她打造她的心------殊曼明白，接下來還有更殘忍的東西在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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