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生死離別

乾坤洞開始搖晃，地動山搖。

我一把抓住神情獃滯的龍翊，「走，這洞看來要塌了。」

無憂淡淡拂去我的手，「我還有什麼面目再活在世上？我間接害死了父皇母后，是我……我完全辜負了爹娘一片苦心，我甚至喪心病狂的想要殺死自己的親弟弟，不……我不走！」

「你瘋啦！」這洞要塌了！

裴蒙瘋狂的柴刀砍至我面前，風聲赫赫，挾著凌厲的碎石而來。

龍翊眼疾手快地抱起我躍開，見裴蒙另一刀劈至，來不及轉身，背部給他狠狠劃了一刀，嗤一聲輕響，他摟著我向前沖了數步，慌亂地避過從洞頂掉落的巨石，猛一下把我往外推去，「你快走！」

「那你呢？」

「我自己做的事我要承擔後果！」他擋住裴蒙的去路，淡淡地冷笑，「你也是，叔叔！」

「混賬，你是不是瘋了？翊兒！想想我這麼多年來是怎麼待你的，你之前害我跌落山崖，我權當你是一時糊塗，我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隨我出去殺了這個妖女，搗毀舒無戲的龍眼，我們……」

「不用再說了叔叔。」龍翊淡然地望著他，「我只有與你長埋在這裡，才能恕清以往的罪。」

「無憂！」我站在洞外發急地尖叫，「你別傻了，快出來，出來啊，有什麼事等出來再說！」

「依依你快走！出去后見到我兩個弟弟，請你代我向他們說聲對不起。」他閉了閉眸，見裴蒙不要命衝上來，於是赤手空拳與之過招，攔其去路。

裴蒙柴刀亂舞，我這頭看來，空手的無憂說多危險就有多危險，他二人一邊過招一邊來回跳躍躲閃從洞頂墜落的巨石，轟隆轟隆數聲巨響，那巨石紮下來，陷落在他們四周。

「我不！要說你自己跟他們說去！」我尖叫，「我求求你，快出來吧，要解決這個裴蒙，你有的是時間解決他！」

「嗤！」裴蒙的柴刀又在無憂的肩頭拉出一道血痕。

無憂身形微一踉蹌，險些撲倒在地，裴蒙見狀愈發瘋狂兇狠地連連追擊。

「無憂！」

「碰！」裴蒙一腳把無憂踹翻在地，掄起那把柴刀表情猙獰地朝他刺下去。

「不要！」

我瞪直了眼睛，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連尖刺的指甲陷入肉里亦無所知。

「轟！」一塊巨石當空墜落砸向裴蒙。說時遲那時快，當裴蒙仰頭看到那塊直線下降的巨石朝頭頂籠罩而來，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時，已經來不及閃開了。

一瞬，那畜生就給泰山壓頂似的，壓成了肉餅，一隻右手伸在石頭外，牢牢抓緊倒在地上的無憂右腿。

我冒著危險重新沖了進去，死命掰開裴蒙掐緊無憂右腿的手掌。頭頂細沙滲漏，碎石凌亂，山洞變得朦朦。

那畜生居然到死都不肯放過別人，死死抓住無憂的腿難以掰開其手指。

「你快走別管我了！」

「不，你不可以死在這個鬼地方！」

「依依！」

「我不會放棄，你也不要！你們在天上的爹親娘親要是知道你是這麼窩囊的死，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生來就註定得為自己的國家儘力，你可以為國捐軀，但決不允許你這樣死！」我試了幾次沒辦法移開裴蒙的手指，眸光瞄到一旁地上的柴刀，猛地拾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刷地砍斷裴蒙那隻爪子，把他血淋淋的手從無憂的腿上扯了下來。

不去看無憂驚呆的表情，我徑直爬起身，用力拽他，「快走！」

「你為何一定要我出去？」

「做人不可以這麼沒用！你自己也說要為以前所做的事承擔後果，但絕不是一死了之！」我扯著他的袍子與他一同往洞外衝去，「這個世上有比死更有意義的事等著你去完成。」

「轟！」大半塊巨石橫亘在路前方，擋住我們的去路。

「我叫你先走的！」他惱火地大叫，「你為何要救我這樣的人，如今怎麼辦？」

我朝後看去，見塵土迷濛，巨石擋路，難道是天要亡我？

「不對！龍翊。」

「什麼？」

「我們都忘記這裡是人間勝境了么？我們適才是瞬間移動過來的，一時緊張全忘記可以瞬間移動出去。」

「對啊。」他驚喜地叫道，「可是得知道地名，就比方乾坤洞。」

「是啊，外頭那是什麼地名？」我點著額頭緊張地頭上直冒汗，「等等等等，好像有一個地名我記得，潯陽公主之前跟我提過，是什麼……」

「綠柳山莊！」

「咻！」

「啪！」上清宮的門給我用力一腳踹開了，哭聲一滯，所有人都迴轉頭來望我。

姨太後娘娘難以置信地站了起來，「嵐兒，你……」

她跌跌撞撞地朝我撲過來，用力捶打我的背，放聲痛哭，「你怎麼才回來啊，你這個孩子，你，你怎麼才回來？你這八個月來都上哪兒去了，你說話呀！」

「太后！」舒王爺邁步上前扶住她，眸中含著淚望我，猛一撇頭，「嵐兒你去見見無戲最後一面吧。」

「不可能！什麼最後一面？我不要見！」我倒退了一步，幾乎腿軟地跌倒在地，給杵在後頭的無憂扶住手臂。

「娘娘你要記住，太子尚且年幼，還需你扶持。」東方遲大人老淚縱橫地望著我，揮揮手，對龐華安道，「扶著娘娘。」

「娘娘。」龐華安等幾人爬上前來失聲痛哭。

「我不信！」我尖叫著再往後退了一步。

「娘娘。」樂雪捂著哭得亂七八糟的臉蛋上前撫上我冰冷小手，「你……你就去看看皇上吧。」

「無戲！」我無盡的眼淚刷一下沖落下來，踉踉蹌蹌數步撲到床邊。

他瞧上去很安靜，筆直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伸出一隻哆哆嗦嗦的小手慢慢爬上他的臉，探探呼吸，驀地縮手跌坐在地。

「你這個死孩子你跑到哪裡去了？」姨太後娘娘倒在凳子上嚎啕大哭，「皇上他日日夜夜在叫你的名字啊，就連適才氣絕前依然迷迷糊糊地喊你呢……你這個死孩子，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回來呀！」

「無戲……」我用力搖晃著他的身子放聲慟哭，「你醒醒呀，看我一眼，是我啊，我回來了！無戲……嗚嗚……」

不可能，不會的！我搖著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從來沒想過這個男人會離開自己，一直以來，似乎……都理所當然的受他疼愛、百般呵護，也從沒想過他會先自己一步離去。

他怎麼可以這樣呢？

我趴在床上眼淚撲簌簌直流。

我是為了你才留在這裡的呀！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不顧？你這個可惡的混蛋！你怎麼可以……

「娘娘！請節哀。」

「我沒事！」我抹抹眼淚跪坐而起，挺直腰板，「你們都走吧，我想和皇上單獨呆一會兒說說話兒。」

「嵐兒，你答應姨娘，不可以做傻事！」姨太後娘娘用力握住我的手，那手勁大的幾乎掐疼了我。

「我會陪著雲兒，等喝兒媳婦茶。」我淡淡地回答。

上清宮西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