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珠胎暗結
看著傅凌萱跑出門外的身影，傅老夫人眼眸里竄過一縷精光，將那串佛珠重新戴回手上，看向於姨娘的目光裡帶上了一絲慎重：「於姨娘，萱兒是否有了身子？」
「祖母。」重新回到房間里的傅凌萱恰好聽到了這句話，只將她羞得滿臉通紅，低垂著頭，雙手絞著衣襟，滿臉的不安和難為情。
傅老夫人滿意地眯了眯眼，掀唇一笑，示意錢嬤嬤扶著傅凌萱入了坐，又以眼神暗示錢嬤嬤派人去請陸大夫，一臉埋怨道：「萱兒，你也不小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何不告訴我？若知你有了好消息，我早就帶人打上了武宣王府的家門，看他們誰敢為難你！」
傅凌萱臉上強自撐出一點笑容：「祖母，這……」說到最後，再次裝出一幅難為情的樣了垂下腦袋，只將這件事情交給於姨娘和傅老夫人兩人安排了。
傅晨雨定定地凝視著傅凌萱，怎麼也沒想到傅凌萱竟然還有這一招，聽著傅老夫人和於姨娘兩人商量要怎麼到武宣王府去找武宣王妃商談這件事情，只覺得心裡一陣膩味。
也許是房內的空氣太過於污濁了，傅晨雨只覺得腦袋越發地沉重了，不得不以手撐著，突然，陸大夫掀開帘子走了進來，帶來了一陣冷風，只令她喉嚨一癢，忍不住乾嘔了下。
傅老夫人恰好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臉上就帶上了一絲思索。
陸大夫的目光不著痕迹地在於姨娘那凸出來的肚子上面打了一個轉，掩下心裡的酸楚和澀意：「老夫人。」
傅老夫人笑盈盈地招呼道：「陸大夫，煩請你幫忙萱兒診診脈。」
陸大夫點點頭，取出一方絲帕搭在傅凌萱手腕上，手指才按上去就不由得臉色巨變。
一直注意著陸大夫表情的傅老夫人忍不住問道：「怎麼，可有什麼不妥？」
陸大夫抬眸看了傅老夫人一眼，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又讓傅凌萱伸出另外一隻手腕也診了脈。連續重複了三次同樣的動作后，陸大夫心裡有了數，可這關係著未出閣小姐名譽的事情，他還真不敢亂說，遂按下心裡的猶疑和驚詫，道：「還請老夫人屏退左右，陸某再細細告知老夫人。」
傅老夫人只是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陸大夫的顧忌，遂笑著搖搖頭：「不礙的，陸大夫，萱兒這一胎是男孩還是女孩？」
陸大夫雙眼瞪到最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傅老夫人，怎麼也不敢相信傅老夫人竟然明知這件事情對尚書府一眾未出閣小姐的影響，卻還是這般縱容傅凌萱和蒲彥鑫私下裡來往，甚至毫不避諱地當著眾多下人的面直言坦陳！
以陸大夫的行醫多年的經驗，又如何診不出傅凌萱這胎只有一個月，而距離上次大公主府里的賞菊宴，傅凌萱失身給蒲彥鑫一事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之久！
陸大夫畢竟是在尚書府住了許多年，雖疑惑傅老夫人為何會做出這般糊塗的事情，卻也不得不在傅老夫人那期盼並帶有一絲威脅的目光里垂下頭，輕聲回答道：「依陸某來看，脈像跳動有力，陸某有七八分把握是男胎。」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突顯了傅老夫人心裡的歡喜：「錢嬤嬤，看賞！」
看到錢嬤嬤遞出早就封好的紅包，陸大夫眉毛跳了跳，心裡長嘆了口氣，只能將腦海里浮現出來的那些念頭給拍死，一臉恭敬地回答道：「謝老夫人賞，這不過是陸某應盡的職責。只不過，傅大小姐最近思慮過度，再兼之前段時間被人下的不孕葯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散，故這胎並不是很穩。待會陸某開一個方子，按方抓藥服用一段時間，再保持良好的心情即可。」
傅老夫人笑著點點頭，嘴裡也誇讚道：「於姨娘，你養了一個好女兒，尚書府中饋由你打理，往後可仔細著萱兒的身子，一應新鮮補養身子的東西都先送到她的院子里，待到她挑選完后，再做其它的安排。」
頓了頓，傅老夫人又吩咐道：「錢嬤嬤，待會取了鎖匙，將我小庫房裡那些年限比較久的人蔘、燕窩等物品送到萱兒院子里，再將我新得的那匹雲綃也一併給了萱兒。」
於姨娘滿臉的喜悅，嘴裡卻推辭道：「老夫人，這不太好，那匹雲綃千金難買，老爺花費了許多精力才購買到這麼一匹送給你做壽禮，又怎能賞給萱兒呢！」
傅老夫人擺擺手：「不礙，萱兒往後的身份不同，正該用那匹雲綃做幾套衣裙，晚些我再挑些首飾……」
說到這兒時，傅老夫人特意頓了頓，滿意的看著傅蕊燕一臉羨慕和嫉妒的神色，笑道：「蕊燕，祖母絕不會厚此薄彼，你也有首飾。」
接著，傅老夫人又看向垂眸不語的傅晨雨，強壓下因看不見傅晨雨的表情而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喜：「晨雨，你也有的。」
「謝祖母。」傅晨雨抬眸看了傅老夫人一眼，滿臉的驚喜和激動，令傅老夫人笑開了顏，心裡才浮現出來的那絲不喜也不翼而飛了。
傅晨雨再次垂下頭，寬闊袖子里的雙手卻緊握成拳，心裡輕哂：這就是尚書府的傅老夫人，時刻不忘記挑撥和打壓她們一眾人，笑看她們私下裡的爭鬥……
傅老夫人收回目光，拍拍傅凌萱的手背，關切地說道：「萱兒，如今你只需要養好身子，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給我抱即可，其它的事情都由祖母給你做主！」
傅凌萱抿了抿唇，滿臉感動的說道：「謝謝祖母。」
「一家人還這般客套，真是……」傅老夫人笑著搖了搖頭，換了往常，聽了這話，傅凌萱準保說幾句逗趣話，撒個嬌裝個嗔，逗得傅老夫人樂開了懷，可今日才看清傅老夫人心思的傅凌萱還真提不起湊趣的念頭，遂神色厭厭地垂眸，一幅依然被這件事情給困擾著的表情。
傅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傅凌萱一眼，右手再次朝左手腕上的佛珠伸去。
就在此時，錢嬤嬤突然笑著提醒道：「老夫人，剛才三小姐身子也有點不舒服，正好陸大夫也在這兒，不若請陸大夫也診治一下？」
傅老夫人讚賞地看了錢嬤嬤一眼，若非錢嬤嬤提醒，她還真會忘記這件事情了。
「陸大夫，麻煩你給晨雨診治一下吧。」
傅晨雨臉上流露出一絲驚慌，忙不迭地擺手道：「祖母，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只是昨夜未睡好，所以腦子有些發暈，到了外面呼吸了一下冷空氣就會清醒了，不用麻煩陸大夫診脈了。」
傅老夫人定定地凝視著傅晨雨，發現傅晨雨面色紅潤，杏眼含情，轉動間風情萬千，一點也沒有懷孕的跡象時，心裡也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就在此時，傅凌萱突然抬起頭，道：「三妹，正所謂『諱疾忌醫』，不過是診個脈，有病治病，無病也能求個心安，礙不了什麼事的。」
傅晨雨笑了笑，正準備出聲時，卻無意中瞥到了傅老夫人臉上流露出來的思索和算計，不由得頭皮一麻，那到嘴的話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了。
得了傅老夫人示意的陸大夫走到傅晨雨身旁，用另外一塊帕子搭在傅晨雨手腕上，手指輕觸，下一刻，陸大夫就再次變了臉，看向傅晨雨的目光裡帶上了濃濃的震驚和隱約的同情。
傅晨雨眼眸一冷，問道：「陸大夫，可是我身子有病？」
陸大夫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又垂下頭，用雙手都診過傅晨雨的右手后，又以同樣的方法診了左手。
兩盞茶時間過去后，陸大夫才將帕子收回，鄭重地疊好，重新放回行醫箱后，看著一臉擔憂卻一直沒有出聲的傅老夫人，嘴唇動了動：「老夫人，三小姐……」話到嘴旁，卻不知為何說不出口了。
傅老夫人褪下左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再次捻動起來，嘴裡也問道：「陸大夫，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這^……」陸大夫滿臉的為難，吞吞吐吐許久，那張俊俏的容顏也漲得通紅，末了，眼一閉，頭一垂，徑直說道：「三小姐是喜脈！」
傅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滿臉驚喜地看著陸大夫，嘴唇顫抖著再次確認道：「可是真的？」
已經做好了被傅老夫人訓斥一頓，然後趕出尚書府打算的陸大夫，突然聽到傅老夫人這句話，忍不住驚訝地抬起了頭。待到他看見傅老夫人滿臉掩飾不了的喜悅和激動，不由得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好！好！！好！！！」同樣三個「好」字，但可比誇獎傅凌萱來得更慎重和興奮了幾許，接著，就只聽得傅老夫人吩咐道：「錢嬤嬤，將那些調養身子的藥材分成兩份，一份送到萱兒院子，一份送到晨雨院子里！」
頓了頓，傅老夫人又道：「再將我前年得的那三區絹紗也送到晨雨院子里。」
「晨雨，你這孩子，這麼大一件事情都不告訴我，還好今日錢嬤嬤提醒了我，否則，你這孩子是不是還要繼續瞞下去啊？」
傅晨雨臉上的血色盡褪，滿臉驚慌失措地看著陸大夫，嘴唇蠕動了許久，可那喉嚨如同被棉花堵住似的，根本就無法發出一點聲音。如今聽了傅老夫人這句話，只能連連搖頭，臉上的淚水不停地滑落：「祖母，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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