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陰錯陽差 一

另一頭，小風跟在楚恆身邊不是一天兩天了，比林安跟著楚恆的時間都要長些，能跟著楚恆這樣的主子這麼多年，忠心自然是首要的，但腦子也得靈光，楚恆可沒有什麼耐性和手下雞同鴨講。

那些時間都不是白搭的，是以多少小風和林安都能猜測、覺察出一些端倪來，這見著湯媛姑娘突然出現在他跟前，小風多少受到了驚嚇。想起林安轉達的來自楚恆的命令，不許旁人靠近，小風很聰明地做了判斷，就算他和林安算外人，湯家姑娘也不能算。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恭恭敬敬地把門打開，放行。

湯媛甚至都來不及問屋子裡頭的是不是楚恆，小風就飛快地把門給她打開了，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進屋之前，湯媛回頭看了眼夏芷瑜所在，猶豫了片刻，想著先進去抓了楚恆的『短』，再去和小魚兒匯合也不遲。

楚恆其實沒有多大事，就是一時之間有些上頭，躺了一會兒之後，好受了很多，雖然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但還在能忍耐的範圍之內。正閉目養神呢，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以及隨後而來的，頗熟悉的腳步聲。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他還是迅速睜眼起身，正想隨手撫平身上衣裳的褶皺之處，某個和名字一樣圓滾滾的姑娘已經『滾』到了他跟前，但跟沒看到他一樣，迅速地朝他身後的卧榻而去。

屋裡點著蠟燭，雖然不至於特別敞亮，但撩開幔帳還是能把卧榻上頭的情況看清楚的。

湯媛在屋子裡頭找了一大圈，把本來齊整的被子翻得稀亂，又動作迅捷地俯身往卧榻底下看，所有動作她若行雲流水般做過之後，她有些僵硬地站在了原處，背對著楚恆，半響沒有敢轉身。

楚恆算是和湯媛一塊兒長大的，或者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這會兒雖只能瞧見她的背影，但他完全能夠想象她此刻臉上慌亂的表情，嗯……就那種知道犯了錯卻不敢承認，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躲著的神色。

「圓圓啊，能告訴我，你在找什麼嗎？是找人呢，還是找東西呢？要我幫忙嗎？」

湯媛沒動彈，似乎是做了裝死的打算。但楚恆卻是不許她裝的，她不來就他，他總是長著腿的。

湯媛眼睛的餘光就眼睜睜地看著楚恆被蠟燭映照在地上的影子慢慢地朝她所在挪動，最後，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他的大長腿，那是她一直特別羨慕的。

「說說吧，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這身衣裳，怎麼回事兒？」說著，楚恆本來想拉拉她雙髻的手轉向了她的衣裳。

明明不是她做錯了事，憑什麼她成了被盤問的那一個，想到這裡，湯媛覺得自己似乎有了那麼些底氣，「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在這裡幹嘛？天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府？」

和底氣一塊兒出現的，還有力氣，湯媛小肉手一拍，楚恆的手倒是離了她的衣裳了，但她的袖子也有一小塊布料離了她手臂，被捏在了楚恆手中。楚恆看著手裡的布料，眉頭鎖得比湯媛還要緊，「這裡哪裡買的衣裳，以後不許再去了。」他都沒用什麼力氣就破了，也太不結實了。

「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

湯媛大約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每回妥協的都是楚恆。

「我來這裡有些事要辦，這會兒……應該辦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走呢，你就來了。」

「你當我才三歲嗎？你可騙不了我，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知道的。雖然是第一次來，但聽說過很多次的，這就不是正經人會來的地方。」

「那你既然知道，又是如何過來的？是有人攛掇你的？那人是誰？說說看！」

此刻，楚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模樣，聲音也十分柔和，但湯媛很清楚，這是楚恆在心裡盤算怎麼算計人呢。湯媛的大眼睛咕嚕嚕地轉悠了幾圈，很無辜地搖了搖頭，「我還能是怎麼來的，跟著你來的唄。」至於小魚兒也被她一塊兒拉來的事，她可不敢提，楚恆待她倒是不會如何的，小魚兒那兒，可就不好說了。

「你好端端地，跟著我做什麼？」

「還不是……你平日里和哥哥們碰面，都是不避諱我的，那天突然私下談話，我一時好奇，就在窗邊玩兒的時候，順便聽了幾耳朵。」想到她聽到的內容，湯媛小臉一崩，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你怎麼能幹這樣的事呢？居然妄圖用藥禍害人家姑娘。」

「看來……」

「什麼？」

「你的耳朵不大好，等過幾天，我給你請個大夫看看。」

「我耳朵好得很，就是你們說話小聲了點兒。」

楚恆簡直哭笑不得，頭一回聽說聽牆角的人還能指責被偷聽的人說話太過小聲的。這樣的話，也只有他們家圓圓說得出來，且如此理直氣壯。

「那葯不是給大姑娘、小姑娘用的，是我一個……軍中同袍需要。」楚恆不好明說他買了是給駱銘用的，助他成事兒，那樣顯得他特別猥瑣，他還是想在湯媛跟前保持形象的。

「不舉？」湯媛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說完之後，她受驚一般，迅速地捂住了嘴。

楚恆眯了眯眼，眼中透出的是帶著威脅的光，「你又看了什麼話本子，怎麼連這樣的話都能脫口而出？」

「不不不，我沒看，我很久都沒看了。」說起這個來，湯媛還有那麼些委屈，「還不是你和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都一一交待過了，讓他們不許給我現銀，只給我送吃的，話本子很貴的，我沒銀子，哪裡能買的起？」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聽說的呀。那……程府還是柳府的，說她爹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只能用藥。我沒想到她突然說起這個來，就聽了一耳朵，你也知道的，我記性好嘛，就記得了。」

「這樣的話，就算以後不小心聽到了，也不許記得，聽清楚了沒？」

「嗯嗯嗯，我知道了。」湯媛慢慢仰頭，與楚恆對視上之後，又慌亂挪開，「那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是來給別人送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