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神秘黑影
天,陰沉沉的。
豆大的雨點從墨色烏雲中落了下來,重重地敲在窗外那碧綠的梧桐葉上,聽的蘇映雪心驚肉跳。
院外,隱隱傳來一陣木魚聲。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想必是三兒子要出殯了。
李姨娘是婢妾,根本沒資格埋進祖墳,只需要在梨香院方上三五天,再弄幾個和尚誦誦經便是了。
原夫人雖然不喜,但為了維護自己的「活菩薩」的美名,還是命人和水月庵的住持說了一聲,在山後風姨娘的墳墓后挖了個穴,認真將其安葬。
三兒子不同,他是正經的南家少爺。雖然夭折不能進祖墳,但他的葬禮規格卻沒有因此有半點降低,花的銀子更是如流水一般。
陰風陣陣,暴雨如瀑。
絲絲冰冷的寒氣,如毒蛇般從窗外鑽了進來,直接沁入蘇映雪骨髓深處,冷的她無處可逃。
三兒子都快下葬了,而自己不但沒查出半點頭緒,反而被軟禁在此,連踏出存菊院半步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那瓢潑大雨,聽著那若隱若現的誦經聲,心情越發的鬱悶起來。
此時,她特別懷念那條小狗。
如果它在,它一定有辦法溜出去,查出事情的原委!
突然,一道黑影從茫茫暴雨中掠過。
那黑影的速度極快,宛若一隻翱翔在暗夜中的雄鷹,渾身隱隱透著一股君臨天下的威嚴霸氣。
雖然如此,可蘇映雪依舊清楚地看到了一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眸子在黑暗中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那雙眸子,她從未見過,卻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目光極為複雜,威嚴中又不失平和,冷峻中又不失寵溺。
雖然看不透這黑衣人眼底那抹複雜的目光,可她卻可以斷定,那人對她並無惡意。
「誰?」蘇映雪一驚,立刻高聲叫道。
那抹黑影並沒有回答,更沒有在存菊院過多停留,只是迅速向前飄去。很快,便和那無盡的暗夜融為一體,彷彿從未曾出現過。
「姨娘,怎麼了?」如月聽到聲音,便趿著鞋從耳房走了過來。
她瞪大眼睛,伸出腦袋向窗外四處張望著,看到的唯有那茫茫風雨還有那隨風搖曳的梧桐枝葉。
蘇映雪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如月看了,微微嘆了口氣:「姨娘,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三少爺的事,您最好不要管。咱們和芭蕉院又沒有什麼交情,李姨娘又不是什麼好人,您摻和這事,弄不好還會惹上一身騷!」
如果不是南辰逸,蘇映雪也不想管此事。
她搖搖頭,有些疲憊地說:「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見她臉色不好,如月也不再說什麼,只能緩緩退下。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風停了,雨住了。
三兒子,也在一片哭聲中順利下葬了。
葬禮雖然已經結束,可蘇映雪和林玉柔的禁足並沒有因此解除。
后宅,死一般的寂靜。
葬禮剛結束,假南辰逸便來到了存菊院。
由於新死了兒子,他便穿了極為素凈的衣裳。
一件銀白色的錦緞長袍,袖口處綉了幾枝墨竹,低調又不失華麗。
折騰了好幾天,這假貨似乎有些疲憊,臉色蒼白的宛若新做成的宣紙,聲音也有些沙啞:「三少爺的事已經結束了。那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不必再查下去了。」
「為什麼?」蘇映雪目光一緊,質問道,「那可是您親生兒子啊!我費盡心機查此事為了誰,難道不是為了老爺您嗎?如果不是為了您,我何苦趟這灘渾水?」
聽了這話,假南辰逸目光柔和了許多,眼底掠過一抹濃濃的暖意。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他品了口茶,淡淡地說,「可是如今鬧出人命,你再大張旗鼓地查下去,事情恐怕會更糟糕。那丫頭的事,我可以替你擔著。可如果再出什麼事,我怕我真的再也保護不了你。」
毫無疑問,是那個女人不想再查下去。
難道,三兒子的死,和那女人有關?
不,不可能的!
不管是哪個兒子,對她這個當家主母來說都構不成任何威脅,她似乎沒必要下此毒手。
蘇映雪沉著臉,不由的冷笑道:「是因為太太吧?因為太太,所以老爺才保護不了我。」
一直以來,假南辰逸對她百依百順,恨不能捧在手心裡。
只要她開心,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都可以摘下來雙手奉上。
可如今,自己的一腔熱情換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張冷漠的臉,這讓他極度憤怒!
「你什麼意思?」假南辰逸臉色陡然一變,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張蒼白憔悴的臉,聲音里夾雜著濃濃的憤怒。
見他動怒,蘇映雪並不畏懼,只是冷笑道:「什麼意思老爺最清楚。上次我被太太差點打死,她又受到什麼懲罰什麼了?也是,我們小妾的命就是賤,根本不值得老爺放在心上。既然如此,老爺還是別管我了,任太太將我直接打死便是了。」
假南辰逸一聽,氣的七竅生煙。
他眼睛一紅,直接拍案而起,厲聲喝道:「蘇映雪,你可太沒良心了。一直以來,我對你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因為你,我不知道和太太吵過多少次了。那事是太太做的不對,難道要因為你,我就把她給再打一頓?」
「既然如此,那麼老爺以後就不要再來了。」蘇映雪驕傲地昂著頭,面無表情地說,「為了保住小命,我可不敢再招待老爺了。萬一哪天太太再動怒,我可就慘了。」
見她如此,假南辰逸氣的臉色煞白,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底赫然布滿了猩紅的血絲,閃爍著宛若野獸般凌厲的寒光。
「行,你有種!」他指著蘇映雪的鼻子,氣的渾身發抖,「我倒想看看,若沒有我的庇護,你在南家還能站的住腳!」
「有了您的庇護,我不照樣被軟禁?」蘇映雪冷笑著,一臉鄙夷的神情。
假南辰逸真的惱了。
他氣的一揮衣袖,憤然離開。
如月見狀,嚇的連忙上前勸道:「姨娘,您這是何苦呢,其實老爺對您已經很好了。」
「若連我安危都護不了,再好又有什麼用?」蘇映雪盯著假南辰逸的背影,冷冷地說。
一聽這話,假南辰逸身體一僵,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蘇映雪卻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盯著窗外。
一連幾天,假南辰逸都沒有再來。
而蘇映雪也不著急,只是翻著張太醫留下的那本醫書,用來打發時間。
那些晦澀難懂的賬她看不懂,但看這針炙的書卻並不困難。
雖是獸醫,但好歹也沾了個醫字。
每天夜裡,那道神秘的黑影都會悄然出現。
他站在窗外,靜靜看著紗窗下那個纖瘦的身影,久久不曾離去。
蘇映雪從一開始的驚恐,到如今的不以為然,早已經習慣了。
有時候,她甚至會主動抬頭向窗外看去。
只要看到那抹彷彿要嵌進暗夜中的身影,心裡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彷彿只要有他在,一切魑魅魍魎都不足為懼。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