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禍水東移
林玉柔笑岔了氣,雙手緊緊捂著胸口,淚水都流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美,即便大笑也沒有影響她的整體美麗,行動處更是如弱柳扶風,宛若黛玉重生,西施再世。
「有些人啊,做事可真是糊塗!」她一邊笑著,一邊指桑罵槐,目光不由的向趙姨娘瞟去,「找個證人,眼神竟然還不好使!想陷害我,麻煩找個正常點的啊!」
原夫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兩道陰冷的目光宛若塗抹了劇毒的尖刀般惡狠狠地向蘇映雪臉上射去,彷彿恨不能直接將其千刀萬剮一般。
看著那陰冷的目光,蘇映雪心微微一動。
難道,這女人早就知道真兇是誰,要故意替她遮掩?
或者,她才是真正的兇手?
「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誣陷林姨娘的?」原夫人勉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厲聲質問道。
老婆子一聽,暗暗叫聲不好。
她連忙從板凳上起來,可由於年紀實在是太大,速度又過快,一時間有些眩暈,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這一下,摔的可真是不輕。
插在發間那根青玉簪重重地掉落在地,直接摔成兩斷,一頭瑩白如雪般的長發如瀑布般紛紛揚揚地散落開來。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一雙渾濁的眸子在蒼蒼白髮的掩映下閃爍著極度恐懼的光芒。
她試圖站起,吃力地用那兩隻枯瘦的手摁住地面,可體內的力氣卻彷彿被徹底掏空,竟然連一絲絲力氣都沒有了。
陳媽見狀,便上前將她扶住。
就在扶住的一剎那,蘇映雪清楚地看到陳媽手中握著的一隻銀質長命鎖,不著痕迹的塞進了那老婆子手中。
那長命鎖極舊,早已成去了昔日的光華,看起來有些發暗。但那上面雕刻著的感古樸圖案,卻清楚地提醒著眾人它年代的久遠。
老婆子眼神雖不好,可一摸那長命鎖,臉色陡然一變。
陳媽並沒有說什麼,蠟黃的老臉上更是看不出一絲喜悲。
待那婆子站穩后,她便緩緩退下,垂手而立。
老婆子目光有些慌亂,豆大的汗珠順著那滿是褶皺的臉龐滾滾滑落,浸透了身上那件半舊的衣裳。
她想了想,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那個……回太太的話,奴才眼神不好,當時天色太暗,離的又遠,或許真是看錯了。」
陳媽聽了,故意咳嗽了幾聲。
顯然,這並不是她想要聽的。
老婆子一驚,佝僂的身軀重重地顫抖了一下,差點沒再度摔倒在地,如死水般渾濁的眼底竟然滿滿的都是惶恐之色。
原夫人陰著臉,冷冷地說:「既然眼神不好,就別把話說的那麼肯定!若不是念在你是南家多年老僕的情份上,我定不饒你!」
蘇映雪眉頭一皺,林玉柔臉色也有些難看。
顯然,原夫人並不想處置這個誣陷之人。
突然,那老婆子重重地跪倒在地,雞啄米似的磕著頭:「太太如此慈悲,這讓我又怎麼可以撒謊騙您呢?」
原夫人目光驟然一緊,眼底閃爍著宛若銀針般細細密密的寒光。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鋒利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柔嫩的掌心。
「回太太的話,老婆子一時糊塗,收了趙姨娘的銀子,是她讓我這麼說的!」老婆子惶恐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掠過,在看到陳媽眼角餘光時,她彷彿明白了什麼。
趙姨娘臉色陡然一變,「刷」的一下子從綉墩上站了起來,厲聲喝道:「大膽,竟敢誣衊於我!人人皆知,漪蘭院窮,又哪裡來的錢來收買你呢?」
「喲,瞧趙姐姐這話說的!」林玉柔那兩道淡淡的罥煙眉一挑,盈盈笑道,「太太慈悲為懷,如今她和蘇妹妹共同打理家務,又豈會少了你的?照你這樣說,難道是太太和蘇妹妹苛扣了你的份例?」
自從李姨娘倒台後,原夫人和蘇映雪共同管家,漪蘭院份例便一切照舊,並沒有苛扣半分,只是不如以前趙姨娘自己管家時油水那麼多罷了。
趙姨娘聽了,臉色更加陰霾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糊塗說的瘋話,又豈可輕信?再說了,她一會兒指證你,一會兒又指證我,顛三倒四,怎知不是有人故意在幕後操縱,要讓我們姐妹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原夫人目光閃爍著,不由的冷笑道,「你說的可是蘇姨娘?三少爺一事,后宅所有人都有嫌疑,唯獨蘇姨娘沒有。因為事發之時,她並不在家。」
蘇映雪微微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女人絕對不會這麼好心替自己辯解。
不知不覺中,竟然再度向窗外看去。
窗外那人,身上彷彿隱隱有種魔力,讓她欲罷不能。
那人還在樹后,唯露出一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眸子。
一見她正在看自己,那兩道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比夜還要漆黑的眸子里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蘇映雪看了,莫名的有些心慌。
她現在可是南家的姨娘,又怎麼可以對一身份不明的男子生出異樣的感覺呢?
或許,是自己太想念糰子了,竟然現在看到誰都覺得像那條狗。
「不在家?」趙姨娘聽了,不禁怪怪地笑了起來,「蘇姨娘前腳剛走,三少爺後腳就出事,這未免也太巧了吧?其實林妹妹以前有句話說的對,不在場,並不代表沒有動手。說句不中聽的,后宅的姨娘中,哪個沒幾個自己的心腹呢?」
顯然,這女人唯恐這灘水不夠渾,非得將所有人給拉下去不可。
「那趙姐姐的心腹又是誰呢?」蘇映雪笑道,不卑不亢地說,「趙姐姐打理家務那麼多年,想必后宅有許多丫頭婆子都是你的人吧!」
「這話說的對!」林玉柔在一邊扇風點火,「趙姐姐一會兒誣陷於我,一會兒又誣陷於蘇妹妹,不知是何意?為什麼那些奴才們污衊於我時你都把那些話當證據,為何到了你這裡,就變成是瘋話了呢?做人啊,可不能這樣!有這閑功夫害人,倒不如想想怎麼治好二少爺的病吧!」
她的聲音很是好聽,宛若素手拔動著梵琴,字裡行間都仙氣裊裊。
可是,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極為惡毒,宛若塗抹了鶴頂紅的利刃般深深地刺向了趙姨娘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臟。
二兒子,趙姨娘一輩子的痛!
果然,聽了這話之後,趙姨娘眼睛一紅。
她雙手緊緊地捏著手中那條絲帕,一用力,悶熱的空氣中頓時傳來布帛撕裂的聲音。
「喲,趙姐姐,可千萬別拿東西出氣啊!」林玉柔笑的花枝亂顫,「南家雖然有錢,可也不能如此糟蹋東西啊。行了,趙姐姐你消消氣,然後把如何殺害三少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吧。」
趙姨娘氣的七竅生煙,她直接從綉墩上跳了起來,尖利的聲音極為刺耳:「不是我做的,我更沒有指使這婆子誣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