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老鼠
去江南進貨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假南辰逸卻似乎並不焦急,反而廣發請柬,要扶蘇映雪為正室。
在大魏,妾室扶正並不多見,更何況對方又是堂堂的大魏首富。一時間京城裡沸沸洋洋,到處都在議論此事。
「他這是惦記著那枚印章呢。」南辰逸一邊寫著信,一邊笑道。
蘇映雪的字實在是不堪,在她有些不自信地請求下,他極為開心地接過了回信這差事。
他的字很漂亮,龍飛鳳舞,簡直都可以直接拿來當字帖了。
「娶了你,那真印章自然能夠到手,且娶的又是自己心儀的女子,豈不一舉兩得?」
心儀?
一想起被軟禁在佛堂中的原夫人,蘇映雪心微微一疼。
就在不久以前,她和那假貨還是你儂我儂,轉眼間卻勞燕分飛,翻臉無情。
抬眼看著南辰逸那張宛若鬼斧神工般雕刻的臉龐,心底原本燃燒的那團熊熊火焰立刻熄滅了。
或許,真的不該貪戀他的溫柔,他的好。
南辰逸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異樣,放下筆,緊緊握住了她那冰冷的小手,一臉鄭重地說:「我不會負你的!」
他知道,她在怕,她不敢直視自己的感情。
蘇映雪彷彿被燙傷了一般,連忙將手抽離:「胡說些什麼呀,我在考慮那件事呢。」
南辰逸聽了,眼底劃過一抹心痛的神色。
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其實如果你不願意,那件事可以不必做的。」
「我願意。」蘇映雪冷冷地說,「只要大老爺別忘記履行自己的承諾就是了。」
聽了這話,南辰逸只覺得心臟驟然一緊,痛的幾乎窒息。
她,依舊心心念念地想要離開!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單相思?
大婚的日子,終究還是來了。
南家上下,處處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不過是妾室扶正,按規矩不用如此大排場操辦。可那假貨卻揮金如土,恨不能將南家所有親朋好友一併請到,唯恐落下一個,甚至連王媽都一併請了過來。
在所有人眼裡,這貨不過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罷了。
可南辰逸卻明白的很,他不過是被壓抑久了,如今終於揚眉吐氣,可以恣意宣洩一把罷了。
他藏在廳外那株茂密的梧桐樹上,冷眼看著那如過江之鯽的賓客,目光是駭人的陰冷。
假南辰逸一襲大紅的喜袍,神彩飛揚,連每一根髮絲都似乎透著濃濃的喜悅。
鼓樂聲中,如月扶著蒙著大紅蓋頭的蘇映雪緩緩走了出來。
王媽看了,眼睛不由的紅了。
「別傷心,這是好事!」張太醫看了,連忙勸道。
假南辰逸笑盈盈地拉住蘇映雪的手,目光極為溫柔。
蘇映雪身體一僵,不著痕迹地將手抽離。
假南辰逸臉色一變。
「喲,新娘子害羞了!」張太醫一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聽了這話,假南辰逸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一點。
突然,南辰逸隱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爭吵聲。
他目光一緊,立刻尋著聲音追了過去。
「放我過去!」林玉柔頭髮亂糟糟的,赤著一雙光潔的小腳站在陰冷的地面上,厲聲吼道。
沈天麒一襲如雪的白衣,比夜還要漆黑的長發在陽光下飛舞著,渾身彷彿隱隱縈繞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他濃眉一挑,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進去幹什麼?難道,你還愛上了那假貨不成?」
「你胡說些什麼?」林玉柔眼睛里滴著血,宛若荒野上的餓狼般瘋狂地咆哮著,「我要拆穿那假貨!」
「拆穿?」沈天麒陰森森地獰笑著,緩緩伸出如玉般的大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頸部,冰冷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那細膩的肌膚,「現在拆穿還有什麼用?兒子已經死了,拆穿了所有的好處都會落在那個姓趙的女人生的小廢物手裡!你也沒想想,姓原那女人哪有那麼好心,會找人把你給放出來?」
「說真的,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女人,竟然連兒子都照顧不好!」他目光一緊,手上突然加重了力度,宛若塗抹了鮮血的唇邊泛起一抹猙獰的笑容,「去死吧,別耽誤我的正事!」
林玉柔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還沒等她明白過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聽到「卡擦」一聲,一股鮮血從口中流出,整個人已經軟軟地倒了下去。
她瞪著那雙渾濁的眸子,死不瞑目,漂亮的頸部早己被硬生生折斷。
沈天麒並不看她一眼,彷彿眼前這女人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為什麼要這麼做?」身後,傳來一個凌厲的男聲。
沈天麒聽了,緩緩轉過身去。
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絕美的男人,頓時愣住了。
他驚愕地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南辰逸,想不到你竟然還活著!京城撲天蓋地捕殺狗,你竟然還能逃脫!」
南辰逸盯著他,冷冷一笑:「我也沒想到,堂堂沈家掌舵者,竟然在南家洗夜壺!還有,別說我變成狗一事和你無關,『鬼見愁』!」
「哦?」沈天麒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笑了起來,「你知道的還蠻多的啊!看來,你已經找到我那個不著調的師兄了。沒錯,我就是『鬼見愁』。本來想將你變成老鼠的,怎知動手時出了點差錯。待到發覺時,我便讓你弟弟買通了京兆尹,全城殺狗。可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還能逃脫!」
「那當然!」話音未落,一穿著青布長衫的年輕男子緩緩走了過來,「因為有我在!」
他極為清瘦,五官秀美,一雙眼睛如黑寶石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整個人渾身上下不沾一絲煙火氣,彷彿不吃五穀雜糧便活到了現在。
「你是……大師兄?」不知道為什麼,沈天麒覺得眼前這人似乎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從未見過張天師。
可眼前這青衫男子,卻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張天師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當然見過。我在南家當教書先生時,貌似和你也見過幾次。」
一聽這話,沈天麒臉色陡然一變:「你……你是那教書先生?」
他實在不敢相信,聞心閣那個老眼昏花的老先生,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師兄?
「當然!」張天師極為熟絡地拍了拍南辰逸的肩膀,笑道,「幾個月前,我夜觀星象,發現南大老爺有難,便悄悄溜進查看。可剛查出些端倪時,大老爺竟然跑出去找我了!這不,折騰了這麼久,這才幫他恢復人身。不過你小子可真夠很的,把人家變成狗也罷了,竟然連自己的結髮妻子都殺!」
他一邊說著,一邊瞟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林玉柔。
沈天麒冷冷一笑:「對於一個剛得到丈夫死訊便急著改嫁的女人,難道你不覺得她該死嗎?」
話音未落,他身形突然微微一動,如一道白色的閃電般向一邊飛去。
面對一個南辰逸也罷了,如今再加上一個張天師,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南辰逸剛想去追,卻被張天師制止。
看著那抹道白色的身影,張天師笑道:「好師弟,既然你那麼喜歡老鼠,那麼師兄就成全你了!」
話音未落,只見他一揮手中的拂塵,口中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