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落平陽被人欺
周圍氣壓驟然下降,南辰逸只覺得彷彿有一座大山向自己傾壓而來,胸口宛若壓著一塊千斤巨石,給它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邪惡的獰笑聲中,一隻蒼白的大手從天而降,徑直向它伸來。
南辰逸一咬牙,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嗖」的一下從南辰遠雙腿的縫隙間鑽了過去。
堂堂南家掌舵者,如今卻要受這胯下之辱,想想都是淚啊!
「追,快追!」吉祥氣的小臉煞白,沖那群家丁們喊道,「快把那條小雜種給二老爺追回來!」
南辰逸拚命地捯飭著那四條小短腿,身後那群家丁們更是瘋狂地追趕著。
這時,迎面走來一穿著粗布衣裳的妙齡少女。
她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提著夜壺,漂亮的眉頭微微皺起,一臉嫌棄的神情。
這少女不是別人,而是它三年前沖喜時納的良妾蘇映雪,一個相貌平平的鄉下丫頭。
沒想到,一晃幾年過去,昔日那個又黃又瘦的小丫頭,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雖然一襲半舊的粗布衣裳,依舊無法掩飾住她身上散發著的青春和活力。
連自幼一起長大的通房丫頭和親弟弟都認不出自己,對於這個素日里基本沒什麼接觸的小姨娘,南辰逸此時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剛換成狗的身體,它還不能完全適應,一時方向沒把握好,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蘇映雪正打著呵欠,突然被某種不明白物體撞到,驚的夜壺從手中滑落,直接砸在了它身上。
立刻,一股難聞的尿騷味在微冷的空氣中蔓延開來,熏的南辰逸差點沒暈死過去。
從小到大,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我的夜壺!」看著那破碎的夜壺,蘇映雪心疼地尖叫起來,「打碎一個,我可得賠一百文啊!」
她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彷彿摔的不是個夜壺,而是個價值連城的聚寶盆般痛徹心扉。
可憐南辰逸,顧不得抖落身上的尿液,只能強忍著疼痛,繼續逃命!
不過,那丫頭口中的賠一百文是什麼意思?別說打碎個夜壺了,就算打碎了夜光杯,南府也斷然沒有讓姨娘賠的規矩。
鄉下丫頭就是鄉下丫頭,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連摔了個夜壺都能叫的如喪考妣似的。還有,她走路的姿態真丑,像只鴨子似的搖搖擺擺,連說話都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連府里打掃庭院的小丫頭都比她有涵養呢。
「哈哈!」家丁們看著南辰逸那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禁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起來。
趁著混亂,南辰逸趁機逃走。
前面是一片灌木叢,它連想都沒想,直接鑽了進去。
尖尖的刺划的遍體鱗傷,可是它連吭都沒吭一聲,靜靜地趴在潮濕的地面上。尊嚴和保命相比,它毅然地選擇了後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昔日韓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自己又有何理由為了所謂的尊嚴放棄生命?
「走吧!」南辰遠皺了皺眉頭,恨恨地瞟了正在捶胸頓足的蘇映雪一眼,不悅地說,「渾身尿騷味,實在沒食慾。」
對於這個在南家已經被遺忘的小姨娘,那些家丁們根本都不把她給放在眼裡,更別提堂堂的南家二老爺了。
終於,一切恢復了平靜。
天色漸漸暗了起來,一輪殘月懶洋洋地掛在枝頭,蟋蟀也輕輕地奏起了琵琶。夜色,是如此的唯美靜謐,美的宛若一幅畫。
良久,南辰逸才悄悄的從灌木叢中爬了出來。
不愧是堂堂的南家掌舵著,心智遠勝於常人。
在經過了一系列的震驚、恐懼之後,它終於可以正面面對這場荒唐透頂的變故。
「該找誰幫忙呢?」它顧不得形象,疲憊不堪地趴在一叢亂草中,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家裡那麼一大攤子,如果沒了我,會不會亂成一團呢?還有玉柔,她若看不到我,不知道會哭成什麼樣子。」
一想到林玉柔那柔柔弱弱的模樣,心臟就隱隱作痛。那個白蓮花一樣聖潔的女子,沒有了自己的保護,她又如何在這複雜的深宅大院生存下去呢?
最恐怖的是,大魏有殉葬的習俗,除了正室,只要未有生育的姬妾,必須得陪葬。林玉柔雖育有一子,但傻子都知道,那個七月而誕的男嬰,是她前夫沈天麒的種。
身上的傷越來越痛,如再不及時醫治,它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去陰曹地府和先祖們喝茶聊天。只不過,先祖們若看到自己這副狗模樣,會不會笑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呢?
突然,南辰逸隱約聽到附近有異樣的聲音。本來聽力就極好,變成狗狗之後,耳朵居然更加靈敏了。
「有小偷?」它不由的心中一緊。
順著牆跟,躡手躡腳地爬了過去。
冰冷的紅牆下,只見一女人正撅著屁股,拚命往牆根的狗洞鑽去。
「果然是小偷!」南辰逸呲起米粒般的狗牙,恨恨地想,「看我怎麼收拾你!」
當狗最大優點,就是走起路來潤物細無聲。
它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張開大嘴,死死咬住了她的衣裳。
敢在自家作妖,豈能袖手旁觀?
蘇映雪正撅著屁股,拚命地往外鑽。
明明已經呼吸到了府外清新的空氣,可那個碩大的屁股卻阻止了前進的步伐。猛然間,卻發現衣服被人硬生生拽住!
「有鬼?」她嚇的小臉一白,一股駭人的寒意立刻從腳底湧起,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後院的梨香院是洗涮夜壺、恭桶的地方,素日里南家死了奴才,也選擇在此處停靈。這裡大白天的就極少有人走動,夜間更是杳無人煙,莫非這世上真有鬼不成?
南辰逸死死地咬著她的衣服,用力往院里拽。
「不要啊,放開我!」蘇映雪嚇的魂飛魄散,雙腳一通亂踢。
南辰逸被一腳踹在肚子上,難以名狀的痛苦迅速在體內蔓延開來。
它慘叫一聲,痛苦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整整一天,它滴水未盡,又身負重傷,體力早就嚴重透支。如今的它,只不過是強弩之末,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足以將其摧垮。
「原來是條狗!」聽著那汪汪的叫聲,蘇映雪這才拭去額頭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禁長舒一口氣。
她吃力地從狗洞退了回來,死死地瞪著剛才那條把自己嚇個半死的元兇。
月色如水。冰冷的月光,如水銀般瀉了一地,美的讓人窒息。
朦朧的月光下,只見一隻渾身散發著一股難聞惡臭味的小奶狗趴在地上,痛苦地哀號著。
「是你?」蘇映雪微微一愣,清麗的小臉上隨即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緩緩彎下腰,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看到紅燒肉般垂涎欲滴的神情:「小乖乖,來啊,來姐姐溫暖的懷抱里啊!」
一看那邪惡的小眼神,南辰逸心猛的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刻湧上心頭。
這丫頭,分明就是白天潑了自己一身尿的傢伙!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可是,自己的小姨娘,她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在這鑽狗洞幹什麼?
難道,她要逃跑?
莫非,有相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