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爺夜訪初見國師
相國寺是東榮國自開國以來,便一直被奉為皇家寺廟的,在百姓眼中也是頗負盛名的,畢竟這千百年來,相國寺從不間斷的每月施粥,還有每逢天災人禍,便會出門賑災的堅持,都不是白費的。
千百年來,自然也不免會出些各種大乘和尚大師之類的,若說這其中的最巔峰當還是現今的相國國師便可以明白,有當今聖上親賜國師之職,更是以相國寺人的相國二字為名。
這位相國國師之所以能有如此盛寵,也是不愧於這位相國國師的眼光極好,在暗中輔佐當今的皇上從不起眼的皇子走上九五之尊之位,事成之後,便站出身來,只說自己當年是預知未來順應天意而為。
理所應當地,這位相國國師便一步步越走越好,後來又出了些事情,世間也越發相信相國國師能知過去通未來,又加上這相國國師能急流勇退,不在乎名利,只說如此泄露天意實非正道,而自己也還缺乏修鍊,便隱在了相國寺里,但是每逢大事之時,也會時不時露面,倒也是每次都處理地極為妥當,解決了不少事情,便更是讓世人對此深信不疑,將相國國師奉作神靈一般。
正是月亮高懸,深夜如墨,慕雲墨淺淺睡著,守在隔間的南絮打了個哈欠,眼皮幾次合上又睜開,終於是忍不住合了起來。
清歡院的卧房的窗戶還開著,初夏的清風吹著很是涼爽,清亮的月光隔著雕花的窗欄映在地面上,很是好看。忽然地面上月亮的光影一暗,再看去的時候,正是一位年輕男子,秀美絕倫,月光微撒在他的肩頭,似乎是蓬萊仙島里走出來的清貴仙人一樣。
男子腳步微動,眼睛轉了轉,似乎是在打量著慕雲墨的房間。慕雲墨的房間,當該是稱得上是女兒家的閨房的,但是卻又不是太像是閨房。
男子雖然從未進過什麼女兒家的閨房,但是大抵也是能想象出來的,也是聽自己那風流浪蕩的朋友說起過的。
只是這件閨房裡同其她女子不大一樣,沒有賞心悅目的花花草草,也沒有花紋精緻的沙帳窗幔,便是屋裡的熏香也只是清淡的安神香,聞來還帶著些冷淡的味道,實在不像是相府大小姐的小姐。
慕雲墨平日里最是愛穿紅色,生的也是極為艷麗生動活色生香,看起來該是個如火的樣子,但是性情卻似乎很是涼薄。屋子也是不是濃重的玄色就是藏青或者黑色了,哪裡有這個年紀的閨閣女子喜歡這樣顏色的,而說起來,慕雲墨也不過還是個還很青澀的姑娘。
一側的書桌上倒是還鋪著不少書卷,男子上前兩步,書桌上正是合著一副捲軸,捲紙看起來也是新的,大抵也是主人才用過的。男子伸手打開了捲軸,捲軸上是只有一個草書的大字,「仇」,字體勁道有禮,便是直接透出一股濃濃的鋒利,便是連半分掩飾都沒有,一筆一劃間都是處處殺氣,便是宛若是出鞘利劍,不見血不回。
靜默了一會兒,男子將書卷合了起來,才發現一邊的書也大抵都是些東榮的律法以及各種兵法一類的,像那些什麼遊記,還有女子會偏愛些的話本子都是不存在的,不知道的,定然還以為這裡是哪個將軍的書桌了。
忽然,聽得裡間傳來淺淺的驚恐的嗚咽聲,那聲音極輕,壓在了嗓子里,但是卻越發能讓人感受到其間的痛楚。男子大跨步走進裡間,便看到慕雲墨眼睛緊閉,眉頭擰在一起,臉上已經是滿是眼淚,顯然是做了噩夢的模樣。
男子刻意加重了一些腳步聲,慕雲墨向來前面,便猛地坐了起來,睜大的眼睛還帶著濃濃的驚懼,往男子這邊看了一眼,不禁愣怔住了。男子負在身後的手已經是握緊成拳,對著女子眨眨眼睛,「怎麼,這才多久,小墨墨就不記得我了?」
慕雲墨被這麼一喊,似乎是這才回過神來,別過頭,輕輕喘了一口氣,「楚王爺?」
男子便正是楚王爺封江清。
封江清兩步上前,坐在床榻邊上,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方黑色的錦帕,輕輕一點點擦去慕雲墨臉上的眼淚,放柔了聲音,「嗯。」
慕雲墨下意識想要躲,但是封江清的動作極其輕柔,似乎是將她當成是什麼珍寶一樣,上一次有人這般對她好,似乎還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她摔倒了,母親抱著她細聲哄著的時候,當真是極為溫暖的。
封江清正是震驚著什麼時候慕雲墨也學會乖巧的時候,便聽得慕雲墨輕輕呢喃了兩個字,「娘親。」
封江清只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咬著牙收回錦帕,「慕雲墨,本王不是你娘親!」
慕雲墨看了眼封江清青黑的臉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卻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慕雲墨只著了一件玉蘭色的寢衣,如此這般一笑,越發動人,封江清便覺得心頭的鬱氣都散去了,但是大抵是覺得這樣實在是太沒面子了,卻又忍不住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他這也算是夜闖人家閨房了,笑就笑吧。
這麼想完,封江清就覺得自己沒的不僅僅是面子,還有骨氣了,她還什麼都沒做呢,他倒是各種理由台階都給人家想好了,封江清很是泄氣地嘆了口氣。
慕雲墨止了笑意,看著封江清,「楚王爺大半夜來我這裡做什麼?」
封江清看著慕雲墨眼中的疏離,撇撇嘴角,「你下午里不是讓我找國師?本王已經找到了,這不是來帶你去見他。」
慕雲墨微微一驚,「現在去見?」
「你不是要私下裡見嗎?本王下午去綁了那禿驢,現在正在王府里等著,也省得你要上山了。而且不是你說,要儘快嗎?」封江清這麼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錦帕塞進了慕雲墨手裡。
「...王爺稍等,雲墨換身衣服。」慕雲墨看著手中的錦帕。
封江清站起身子,「錦帕是你用的,你便洗了,下次記得還給本王就是。」說著,走到了外間。
慕雲墨有些無語,起身,將帕子放在一邊的妝台上,簡單地梳妝了一番,走出來的時候,封江清正是拿著香爐的小銀勺在撥弄香爐里的香料,見著慕雲墨出來,才放下了手中的動作。
慕雲墨思慮著到底也是初夏了,便只穿了身稍厚些的衣裳。封江清看著慕雲墨便是搖搖頭,大步踱到慕雲墨的衣櫃前,很是熟練自覺地打開衣櫃,拿出件大氅來,披在了慕雲墨的身上。動作流暢一氣呵成。慕雲墨縱然是想阻止,都還未說完一句話。
「外面風大。」封江清這麼說了一句,倒也是規矩,隔著大氅攬住了慕雲墨的腰,腳尖輕點,便是往楚王府而去。
慕雲墨是知道封江清的功夫極高的,加上也不好暴露自己會功夫這件事,便也任由著封江清帶著自己。封江清的速度極快,也是多虧了大氅,慕雲墨倒也不覺得冷。慕雲墨微微側眼看著封江清,這個人真的是極為好看的,離得近了,才發現這個人的眼睫毛也是又卷又長,很是精緻,嘖,一個大男人要這麼好看做什麼?
慕雲墨別過頭去,卻是沒看到封江清眼裡的笑意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等到了王府一間廂房前的時候,慕雲墨是有些無語的,她本來以為封江清說是將相國大師綁過來只是說笑罷了,沒想到是真的,這廂房門外竟然是還有人守著的,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關押了個什麼人。
封江清無辜地聳聳肩膀,「本王向來不喜歡這些禿驢。」封江清揮手退散了那些侍衛,「好了,你若是有什麼事,就去吧。」說著,封江清後退幾步,離屋子遠了些,顯然是表示不偷聽。
慕雲墨頓了頓,如今她和封江清做交易,按理說聽到也無妨,到底她還拿捏著那三星海棠的解藥,但是如今封江清能自覺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慕雲墨看了眼房門,低頭思量了一下,才轉身推開房門。
房裡一個身披紅色袈裟的老和尚靜靜的打座,手中持一串舍利子,慈眉善目,衣袍潔凈不染塵埃,靜坐間彷彿一朵佛祖座下白蓮,有淡淡的聖潔之氣。這正是相國國師了。
聽到動靜,相國國師睜開眼睛,那是一個尚且稚嫩的姑娘,一身紅色立領玲瓏撒花群,外罩正紅的孔雀開屏的大氅,面容姣好,一雙微微上揚的眼睛很是明亮。
「便是姑娘想見貧僧?」相國國師清聲開口道。
「正是。國師並不認識我,但是國師的名聲卻是天下皆知,早就只大師能掐會算,事事靈驗,倒是想求大師替我一算。」慕雲墨道。
相國國師道,「姑娘想算什麼?」
「算我所想的能否得到,算我所求的能夠實現。」慕雲墨合上眸子道。「算大師今日會否聽從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