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妖媚男子
一疊銀票進了口袋,豈還有不放人的道理?
王哥緊了進胸口衣襟,回頭重又將那人拖起,凶神惡煞道:「今日算你運氣好,若下次再讓老子看到你來騙吃騙喝,老子准打死你!」
「兄弟們,走!」
一頓警告后,還不忘朝他身側地面狠狠啐下兩口,算是拖這臭白臉的福,不僅討回了銀票,還能有結餘的分給弟兄們吃喝,否則斷不會叫他輕易逃過去!
待那些人悻悻離去后,人群也看完熱鬧漸漸散開。那男子捂著被打傷的下頜,掙扎著想起身。
雲舒對其不道德的行徑心存不滿,所以極想一走了之,但見他疼痛落魄的德行,又不忍聽之任之,便上前扶了那人起來。
「不勞尊駕...不勞尊駕...」
那人一臉窘相的推拒著,身上的淺粉粗布早已滾得滿是塵垢,領口也被王哥拉扯的沒了樣子,松垮垮的垂在胸前真是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直至二人相對而立,雲舒才真正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僅僅用她方才對王哥所描述之言,怕是不能很好的概括他的嬌艷美好...
雲舒第一次用形容女子的詞來形容一個男子。
說他嬌艷,是因為他的膚色透白毫無瑕疵,而眼底口唇這些皮膚細薄的部位,又會隱隱透出些嬌嫩的粉紅...
除了嘴角滲血,下頜處有些青紫,一張冠玉似的的臉似將每個毛孔都打上了精緻的烙印。
狹長的媚眼如絲,不經意看向雲舒時,裡頭灌著的滿滿都是柔情似水,再稍一轉眸便給人以小鹿般清澈無辜的感覺,不得不說既可憐又撩人...
難為他生來得了男兒身,卻偏偏要與女子爭相鬥艷,即便讓這一派桃色招搖至無數女子眼中,也定會是明珠生暈,宛若春曉芙蓉一般旖旎艷麗...
「嘶...」
雲舒見他兩道秀眉拂煙斜長,淡淡蹙著,正抬起袖子去掖唇角的血漬,又因牽動了傷口痛得微吸一口涼氣...
也許他不知自己半遮半露的胸膛有多性感誘惑,幾縷汗濕了的髮絲貼在頸間,被他慌亂整理領口的一瞬掩了開去...
放眼望去,整個人便像從無數純情少女夢中走出來春閨良人...只可惜一身簡樸破敗,略煞風景...
粗粗收拾好儀錶,那人才敢作揖致謝:「多謝恩人救命之恩...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雲舒盯著他看了許久,在他啟齒時還在垂涎他那兩片嫣紅柔軟的薄唇...
「公子!公子...」
人群散開后敏柔得以湊上來,卻不想雲舒看這勞心傷財的貨色看出了神。
被敏柔這麼一喚,雲舒方緩過來,繼而小臉不爭氣竄紅:「既然事情已經了了,在下...在下便告辭了...」
雲舒尷尬的扯著敏柔轉身逃離,又聽那人在後頭急急道:「恩人且慢!」
「兄台...還有什麼話說...」
只見男子俯身顯得頗有誠意,「不知恩人高姓大名,府落何處,得恩人不嫌暮白質素如蒲柳,暮白願充恩人後府之一...」
「啊?你...你說什麼呢你!」敏柔抬袖掩口顯露女兒姿態,無法容忍男子的調侃,一時間又羞又氣,「市井之徒,真真是有傷風化!」
「恩人...」
雲舒對上他無辜的小鹿眼,有那麼一刻想將自己拍死!
方才只是想著要噁心王哥,讓他儘快拿錢走人,才瞎說自己有斷袖之癖,怎知這男子竟識別不出,還當真了...
難不成,眼前的是真正有特殊癖好的主兒?
她可以想象自己笑的有多難堪,「兄台言重...方才...我...我情急之下胡編亂造,那樣的事...我怎麼可能...兄台...你不必放在心上...」
「胡編亂造...」男子垂眸,眼波流轉間變得複雜起來,「暮白自知恩人並非那種人,方才...也不過是為了搪塞那糊塗鬼...」
「糊塗鬼...兄台是指王哥?」
「王哥他...早就厭極了我,恨不能早些時日將我趕出這流連坊...我...」
頓了一下,男子卷翹的長睫被失落感波及,「罷了...都是命...今日勞恩人出手相救,只是那些銀錢...暮白怕是一輩子也還不上來...」
雲舒辨不清男子與那王哥間的恩怨,眼見他如此落寞的神色,全然不像王哥口中那個白吃白喝,又玩弄姑娘的小白臉...
「兄台不必太在意,世道本是無常的,在下並不知兄台遭遇何種境況,只願往後兄台能夠遠離是非之地,尋一處清凈地過活...」
「世道無常,也是註定要受傷的...那...好吧...」
雲舒不知他是否將忠告聽了進去,見他在那兒自我絮絮了兩句,又步履蹣跚的走向自己,「恩人所言甚是,承蒙恩人搭救,暮白無以為報,可否邀恩人進坊一敘,想來能解恩人心頭疑惑...」
「這...」
「公子!這無賴才被打出來,現下又要進去!怕不是被打傻了吧!」
「敏柔!別亂說話...」
「恩人不願意?」
「啊...不是!願意願意...當然願意...」雲舒其實非常想拒絕,從王哥口中她不是沒聽懂流連坊是什麼地方,既能吃喝又能與女子玩樂,可不是活脫脫一個青樓妓院...
起初與她們搭訕的油臉男人也說了,此處是賣花的場所...女人如花...做的自然就是買賣「花朵」的生意了!她可真是後知後覺...
若早些走了,不至於遇見這男子,現下也不會在情面與現實中兩相為難...
男子瞧出雲舒面上的抵觸情緒,是因為不好駁了自己的面,才說違心的話,即便如此,他也堅持要將雲舒請進去。
「既如此,那恩人便先請。」
「好...有勞兄台帶路...」
敏柔瞧不上男子潑皮之態,現在還妄想與雲舒相對而飲,她怎能容他!
「公子!公子!不如...不如改日吧!今日天色已晚...我們...」
「無妨,你若是不願進去,便在外頭等我。」
「公子,他...哎...公子等等我!」
不理會敏柔幾度糾結,雲舒徑自隨著男子朝流連坊內走去。
夜間的流連坊燈火通明,從外向里瞧仿若白日一樣喧囂光亮,雲舒不知與她相隔不足百步的坊內雅居中,夫君沈棲遲正與另一個女子哀怨糾纏著,她更不知自己正在沉進的,是一個深不可測,又權欲縱橫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