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珠心草

靠在床上的女子身著一白色中衣。她頭髮披散，面色蒼白，甚至隱隱泛著一樣的青灰，一看便知是得了重病之人。

可美人在骨不在皮，就是對方瘦得脫形，卻依舊能看得出她是一個傾城美人。

「暖兒。」看見走進來的慕晴暖，葉知許目光暖了暖。

只是當她想對慕晴暖招手，讓她來自己身邊，卻是連抬手的力氣都做不到。

慕晴暖心中一澀，卻還是扯出一抹笑容，快速走上前，將手中的湯藥往旁邊隨意一放，雙手握住葉知許的手，「娘親，暖兒在。」

葉知許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目光在慕晴暖的眼角一頓，「湯藥端來給娘喝吧。」

就算葉知許什麼都沒說，但是慕晴暖知道只是剛才那麼一眼，她娘已經知道她是哭過的。

慕晴暖端起湯藥，拿著湯勺攪拌了兩下，原本就濃郁的藥味也越發地重的。

她低著頭，久久沒有出聲……

「暖兒？」葉知許叫了一聲。

慕晴暖攪拌湯藥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葉知許，「娘，這湯藥治不好娘親的病。」

她只恨自己一身醫術，偏偏無法救她娘親於水火。

「娘親知道。」葉知許並不意料。

早年她的暖兒暗中拜國師為師，跟著國師學醫的事情她是知曉的，甚至也知道她的暖兒天賦過人，短短兩年便已出師。

暖兒出師之後，她所喝的湯藥也都是她的暖兒經手的，可是她也知道……這些湯藥最多只能拖著，卻也拖不了多久。

一旁的素錦聽聞，連慕晴暖的湯藥都治不好葉知許的病，早就淚流滿面了。

「這葯治不好娘親的病，但娘親卻不是無藥可救。」慕晴暖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放下湯藥，再次握住葉知許的手，鄭重道：「娘親，心病還得心藥醫。」

十四年前，她娘親難產生下她之後，便傷了身子從此再也不能懷孕。而她的好父親在那個時候，便是以她娘親無法再孕的理由納了蔣氏。

蔣氏入府不到七個月，便生下了相府的庶長子幕宏彥。

她娘心的心結便是那個時候有的，也是那個時候被下了珠心草。

珠心草，是良藥也是毒藥。

對一般人來說，珠心草不僅無毒，還是一味調養氣血的良藥。可對於有心結之人，它便是一味最誅心的毒藥。

人若有心結，服用珠心草之後，便會日益憂思，也俗稱「心病」。這種「心病」，除非中毒者解了心結，否則至死方休……

有心結的娘親，中了珠心草之後，身子便日漸病弱，甚至到了纏綿病榻，再不能下床的地步。

而下毒之人，正是她那個當年在娶她娘親時候，跪在她外公面前，重重磕頭，許下將與她娘親一生一世一雙人諾言的好父親。

心病？葉知許虛弱一笑，咳嗽不止。

慕晴暖急忙起身為葉知許拍背順氣。看著葉知許難受的樣子，慕晴暖只覺得她的心在被人用針扎著，一下一下，雖然不一定出血，卻疼得厲害。

過了好一會，葉知許才緩過氣來，慕晴暖重新在床榻邊坐下。

「是蔣氏，還是……」葉知許重重咳了一聲，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你爹？」

「娘親……」慕晴暖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你爹，當真狠心啊！」葉知許咳嗽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