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論煮粥
「瑞兒,我……。」
秋嬸有千言萬語要和趙瑞說,話到嘴邊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只好心疼的摸摸趙瑞的頭髮,給他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
「娘,難得一次我們能一起出去,你就多笑笑嘛?我已經快十六歲了,是個男子漢,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我都懂。」
秋嬸擦了下眼角的淚珠,她現在更明白林依依說的話,要想解脫,要想自己的孩子過得開心,是得多聽他自己的想法了。
她自己是個悲劇了,她的孩子不能再甘於做那人的傀儡。
「娘,我們真的去打獵?」
「娘送你到了南林山附近,你就自己去南林山裡打獵,我去見個姑娘,要是想娘了,就叫暗衛帶你來找我。」
「姑娘?是畫了那張圖紙的姑娘吧?我們這樣會不會給她造成困擾?」
「正是我們越不想給她帶來麻煩,我們做事就越要光明正大,這事沒必要瞞,也瞞不了的。再說了,我和那姑娘是正當的生意往來,為什麼要瞞?」
林依依還在教著牧俊安種菜苗和樹苗呢,冷不丁的打了兩聲噴嚏,揉揉鼻子。
「又是誰在想找我麻煩啊?」
林老婆子交代的事,林依依到現在還躲著不管呢?
馬荷花的事是個雷,林芬芳扔給林依依的雷,林依依動也不行,不動也不行?
不管的話,林老婆子那關就過不了,管的話,得罪了馬荷花不說,還有可能得罪村長他們,以後林依依想辦點事都不方便。
林依依就拿覃氏他們和村長的矛盾做例子吧?
覃氏的女兒林嫣嫣一開始說親事的時候,村長夫人裴氏為了她的侄子裴勇傑做媒,特意說通了覃氏,還許諾了種種好處。
裴勇傑長得五大三粗的,性格居然有幾分軟弱,和林嫣嫣相看過後,死活認定了林嫣嫣會是他的媳婦。
林嫣嫣起初還是沒意見的,看裴勇傑有幾分力氣,就總叫他幹活,裴勇傑人有點傻氣,任林嫣嫣欺負。
沒有想到不足半年,林嫣嫣對裴勇傑的新鮮感過去了,說服了覃氏極力悔婚。
裴氏氣得倚著自己是村長夫人,找了好幾次覃氏的麻煩,那也彌補不了裴勇傑至今不肯娶妻的憾事,裴氏心中有愧。
林依依要是出手了了馬荷花的事,村長他們知道了,她沒好日子過,林程業他們知道了,她也沒好日子過。
這事可以辦,但不能是她出面辦。
覃氏她們能和村長他們一直斗到現在,裡面的水很深吶?誰都不是善茬……。
「牧俊安,你笨手笨腳的,到底行不行啊?我說了我來種,你……。」
林依依稍一回神,就看到牧俊安差點就弄斷了菜苗,手勁太大了嗎?
「娘子,為夫行不行?你晚上就知道了,乖乖的在那坐著,不準過來。」
牧俊安渾身是汗,他必須再快點,太陽越來越毒了。
他能曬,林依依不能曬著,也不能讓她再在外面待著了。
「行了,你去池塘挑幾擔水淋下,全部都淋過,昨天種的也得淋一遍。」
「娘子,你先回家,我一會就好。」
林依依對牧俊安淋菜的事,還算放心,想了一下,不聽牧俊安的話,今晚上,或許真就不好過了?
「那你快點啊?我回去給你備綠豆湯。」
最近買下來的六畝荒田地,林依依已經用從南林山上找來的什麼番茄苗,辣椒苗,西瓜苗等,種了兩三畝,有兩畝比較差的又離家比較近的,林依依種了桃樹苗。
或許把附近的田地全買下來,種植桃樹也不錯,傳說的十里桃花,就讓她在古代實現了也很美好啊?
光是這樣想想,林依依就覺得心裡美滋滋的,臉上是散不去的甜蜜笑容。
「十里桃花,十里桃花,十里桃花……。」
這不是秋嬸的馬車嗎?她來了也好,馬荷花的事,也就能先放一旁了。
「林奶奶,秋嬸,中午好啊。」
「好,都好。依丫頭,你來招待客人,我回屋裡睡午覺。」
林老婆子知道林依依和秋嬸是有生意事要談的,她在一旁的話,不方便。
至於馬荷花的事,不急於一時,她還得找機會和牧氏聊聊呢?
「秋嬸,你等會啊,我扶林奶奶回屋了就出來。」
「林奶奶,我……。」
林依依扶林老婆子回屋了,想開口解釋幾句,開口了,又不知解釋什麼?
「依丫頭,我說的那事,確實不好辦,我和你林爺爺也反覆想過了,那事還得你嬸奶奶同意了才能辦,前面和你提的時候,是我心急了。以後我有什麼思慮不到的地方,你儘管提,再不濟,也得和林爺爺說下。我不是聽不得意見,就是被你林爺爺給慣壞了。」
好嘛,吃了一把狗糧。
林依依認命的聽林老婆子秀了一把恩愛,她還是沒提,秋嬸還在堂屋裡等著呢?
林老婆子難得一次口頭上承認林老頭子對她得過分寵愛,說得有點不知羞。
林依依得認真的聽著,回頭,林老婆子打趣她和牧俊安的時候,她也有話說不是?
秋嬸等了好一會,端起茶杯,臨到嘴邊好幾回了,又想著這茶不對味,頻頻放下。
「秋嬸,等急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林奶奶上了年紀,有些小性子。」
秋嬸觀察了下林依依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如林依依的語氣一般輕鬆愉快?
「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怎麼在你這,都成了歡快的事了?」
秋嬸這話,是在試探林依依是否在演戲嗎?
「不也有句話是,人要知足常樂嗎?」
「一顆老鼠屎會壞了一鍋粥。」
「那就勺出來啊?」
「勺不出來了,身不由己。」
林依依詫異的停了會,秋嬸一開始指的就不是林老婆子,而是她自己吧?
秋嬸是遇到了什麼事,值得她把自己比喻成老鼠屎呢?
「身不由己了嗎?事都有兩面,正如那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故事,不也有后尾嗎?有的人只是看到了煮粥人喝了一口粥就認定了煮粥人是在偷喝粥,而煮粥人解釋自己是捨不得浪費有一顆老鼠屎的那一口粥,有的人會相信煮粥人的解釋,也有的人會認定煮粥人說謊。為何不把自己定義為煮粥人?儘管他是聽命煮的粥,可無論發生什麼事,那鍋粥,他還是有一定的話語權。」
「有話語權了又當如何?依舊微不足道,人輕言微。」
林依依聽著秋嬸的話里的意思,她是有想過做煮粥人的,奈何命令她煮粥的人是貴不可言的人嗎?
「那於煮粥人而言,是那鍋粥重要,還是他人的一時誤解重要?」
秋嬸忘我的想,當然是我的兒子趙瑞最重要,那個人,那個人,什麼時候在乎過我想要的?
秋嬸在這一刻,她想做煮粥人,給趙瑞一片美好的未來,還齊氏他們寧靜的生活,和太後來一個了結。
「說到粥,我倒是有點想喝粥了,也不怕你笑話,有時我會自己煮粥呢?」
「喝得慣就行。」
林依依雖然不懂秋嬸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心,但她知道,是一條艱難的路。
貴為公主,卻甘願煮粥?秋嬸是有什麼重要的人,拼了命也要守護的人吧?
隱藏的暗衛聽著屋裡人的對話,想著她們不過都是說一些煮粥的事,是不是不用回信給太后了?
還是要和杏兒姑娘提下嗎?
跟著秋嬸的就兩個暗衛,不像趙瑞,有八個暗衛保護著。
這兩個暗衛以他們獨有的無聲交流方式,也聊了起來。
他們守著秋嬸他們已經有十年了,十年的時間,他們也變化了很大。
不是說,這兩個暗衛不再效忠於太后,而是秋嬸時常的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逐漸不再麻木無情了而已。
比如說秋嬸和趙瑞處置杏兒的事,他們願意聽命於趙瑞的吩咐,拖走了杏兒,卻不敢在沒得到太后的命令就真把杏兒怎麼樣?
他們也就扒了杏兒的衣服,就不敢再亂來了?
也就是說,杏兒算是他們的半個主人,杏兒比他們在太後面前,更有面子?
或者說,是利用價值?
牧俊安沒靠近堂屋,就已經感覺到了有兩個高手隱藏著,他迅速的回堂屋。
他不用看秋嬸,就知道是秋嬸來了,只有秋嬸來,才會有暗衛隱藏在暗處。
如果那兩個暗衛不是在無聲的交流的話,他們也許會注意到牧俊安有看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依丫頭,我想在這留宿,我兒子趙瑞進南林山打獵去了,我得在這等他回來。」
秋嬸和林依依簡單的聊了下女僕裝的事,見牧俊安進來了,秋嬸也就直入主題了。
「不行。」
出聲拒絕的是牧俊安,誰知秋嬸打的什麼主意?
「我不白住,住一晚,我付一百兩。」
秋嬸也不介意牧俊安毫不猶豫的拒絕,笑著等林依依的答覆。
牧俊安看林依依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心軟了,不過,銀票擺在面前,真正的村裡人有哪個人會捨得不要一筆橫財呢?
「五百兩,否則免談。」
牧俊安趕在林依依開口前,提了條件,林依依皺了下眉,傻大個,她本想說一千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