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王爺，我很是好奇你此番上奏的是什麼，竟讓那人不惜毀掉蘭台來阻擋消息。」雲澤逸轉眸，看著七王疑道。
蘭台一直是太子的管轄，要是七王爺真的上奏不利於他的，他大可以找借口將奏章掩埋了，或者提前預防，可如今竟然不惜擔罪也毀了蘭台，可見這奏章中的東西是有多麼見不得人。
謝錦熙眉眼不動，淡然道：「這就不牢雲公子費心了，這是我與那人之間的事，雲公子要做得是還這北裘國一片清廉。」
一片清廉？哪個國家的朝廷會是一片清廉的。
「好，王爺這差事只要落在我頭上，我必當竭盡全力，朝廷也太平久了，養了許多的蛀蟲，改清理清理了。」
雲澤逸起身，抱拳勢力道。
「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目的達到了，謝錦熙起身含蓄，笑道：「宮中也鬧騰一陣子了，本王也該去看看了。」
說完，兩人抱拳告別。
「雲公子，這美酒接我一用，改日我差人給你送壇陳釀來。」剛走幾步，眼光掃到吊柜上的酒瓶，伸手取下，向雲澤逸討要道。
雲澤逸點頭笑道：「七王喜歡拿去就是。」
謝錦熙道了謝，轉身便出了將軍府，而雲澤逸想起雲凝雪說的那幾句話，連官服都未換下就朝沁雪院而去。
……
雲凝雪剛到沁雪院便與雲澤逸撞了面，讓暖夏上了茶，這才撤去院中人。
「凝雪，可是你與七王說將軍府已然陷入這動蕩朝局，就不會孑然一身？」
聞言，雲凝雪一愣，心中悱惻道：這謝錦熙怎把這些話和哥哥說了，真是個不省事的。
抬頭見雲澤逸蹙起不滿的眉頭，知道哥哥定是惱她摻和這些事，連忙上前挽住，笑道：「哥哥，今日管家有事，我正好順路便給七王爺引了路，路上只是無心多說了幾句，哥哥可是生氣了，我以後不再說了就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瞧著自家妹子撒嬌，嬌俏可人的模樣，雲澤逸火焰不禁消了一半，伸手點了點雲凝雪的飽滿的額頭，長嘆氣道，「凝雪，哥哥知你聰明，心思更是玲瓏剔透。」
「可七王這人深不可測，哥哥入朝這麼久，唯獨看不透他，他是一個危險的人，哥哥不想你與他走的太近，這男人為了權力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雲凝雪見他不在生氣了，這才點了點頭，「恩，哥哥說的對，謝錦熙的確不是個小人物。」
前世他的離奇失蹤不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嘛！
她再活一世，看到的比常人多，但也不能與常人說，從剛才哥哥語氣來看，想必哥哥是答應了謝錦熙的要求了。
這後面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雲凝雪忽想起今早臨時的計劃，「對了，哥哥今年上元節我想去江北。」
雲澤逸一愣，「怎麼想到去江北了？」
她解釋來，「我也好多年不曾見舅舅舅母了，便想著借上元節回去祭祖，拜訪他們。」
聞言，雲澤逸點了點頭，「恩，我也有好幾年未見他們二老了，行吧，這次就隨表妹回江北吧，昨夜蘭台走水，我恐走不開，你多備一些禮品，替我和舅舅舅母表示歉意。」
「是，我定會備上一份大禮的。」雲凝雪勾唇道，轉眸又道，「哥哥，這次去江北我想接一個人回來，你覺得意下如何？」
「秦姨？」
雲凝雪雖然沒有說明，但他已然默契脫口而出。
秦姨本是葉氏的貼身婢女，在葉氏死後，他兄妹兩便一直由她帶著的，感情也算深厚，只是在雲凝雪五歲那年，她主動請纓回了江北，在靜安寺每日替葉氏抄經誦佛。
「恩，秦姨走了這麼多年，我想要她回來陪我一段時間，好不好哥哥？」雲凝雪點頭道。
瞧著妹子滿臉期待的模樣，雲澤逸好笑的點了點頭，「好，只是秦姨可不一定願意回來呢。」
「這就不用哥哥擔心了，我自有辦法。」雲凝雪挑眉笑道，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下。
「哥哥穿著朝服，不去皇宮？」一杯茶水飲下，見對方還沒有走的意思，不禁疑惑道。
雲澤逸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是趕我走呢。」說完，抬頭看了看日頭，想來七王爺的馬車也進了皇宮，他也該走了。
起身，整理一下官袍道：「行了，我也該去宮中看看了。」
「哥哥。」見雲澤逸快要踏出院子，雲凝雪猛然想起前世的悲劇，忍不住叫住他，「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亂，群臣哀……」
她知道哥哥和父親都無權利之爭，只求家中人一世安平，可再活一世，讓她深刻的明白，就連尋常百姓都不可能在戰亂中獨善其身，她偌大的將軍府又怎可能呢。
皇上表面對將軍府無疑，可心中因父親的『長林』軍權，早已忌憚，不然前世他也不會留下滅雲家的遺詔了。
若此番哥哥順利解決蘭台一事，便會將雲府推上頂端，成為謝錦熙和謝林文奪帝路上不可少的一把利劍。
所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只有讓自己把握更多的主導權，這才能有說話的資格，而不是如風中的斷鳶，任人擺布，最終落得個四分五裂。
話落，便見雲澤逸背脊一僵，他何其聰明，自然能領悟這話中含義，側頭凝眸道：「我知道，不過無論這天下怎麼變，哥哥和父親都會護你一片安寧的。」說完，不在停留踏步消失在院外。
瞬間，偌大的院子就剩雲凝雪一人了，身體僵直的站在那，雖然入了夏季，但還是有徐徐微風吹來。
一塵清風，捲起了一縷墨絲，帶走了一片哀愁。
雲凝雪目光停留在院門，日頭照下來，恍了她的眼，微微眯起，抿嘴看向廣闊天空，喃喃道：「母親，您放心，這次凝雪定會好好保護父親和哥哥。」
……
經過一夜的洗禮，宮中西面已是濃煙滾滾，四處灰塵瀰漫，太監宮女細細的清點遺漏的藏書。
謝錦熙到時，便見謝文林帶著一眾看守的蘭台官員跪在下面，皇后和蘭貴妃守在盛怒的皇上身邊，皆是不敢言語。
空中瀰漫著一股可怕的氛圍，周邊清查的宮女太監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天子一怒，眾人性命不保。
謝錦熙快步走到皇上面前，蹙眉跪下，「還請父皇贖罪，昨夜兒臣得了美酒，貪了幾杯，今早醒來才知蘭台被毀了。」
聞著那淡淡的酒氣，皇上蹙眉大怒，伸手將手邊的茶杯甩了出去，濺了謝錦熙一身茶水，「那你現在還來幹什麼，滾一站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