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壓她!
「賣糖葫蘆咯,新鮮可口的糖葫蘆……」
「瞧一瞧,看一看咯,剛出爐的熱包子……」
賭坊旁的街道上,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人群之中,有一翩翩俊公子哥,穿的衣服面料像是南方蘇杭的綢緞所制,手上拿著一把精美的桃花扇扇著風,這身裝扮,一看便知其人並非是京師尋常富戶家的公子哥。
細細看去,那公子哥瞧著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此時正慢悠悠的往賭坊方向閑逛走著。
在那少年身邊,有一看著老實巴交的老僕,正恭敬有禮的守在他身邊,不時為他隔開熙熙攘攘的人群,生怕這少年出了什麼事情。
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定會發現,在這主僕周圍,有不少威武壯漢,盯著二人。
那些壯漢身上所發出的凌厲氣勢,一看便知,他們非是一般人家用的尋常護衛。
而現在看他們圍在主僕身旁,那副如臨大敵,謹慎小心的樣子,想來應是那對主僕的護衛無疑。
「皇……爺……」
「嗯?」
老僕小心靠近喊著少年,結果話一出口,生生被那少年一聲悶哼打斷,這才想起他們現在已經出了宮門,皇爺出來散心,不能暴露身份,連忙把他嘴裡那沒說出來的「爺」字打斷。
而後,那老僕緩了口氣,這才小聲道:「公子,出來逛了這麼久了,咱們還是回去吧,若是被王公知道,告訴葉相公,奴婢少不得又要被王公罵了。」
「哼!王安那吃裡扒外的傢伙,和外朝中人附庸勾結,真以為朕眼瞎嗎?」
「公子,慎言,這在外面了!」聽到少年因為氣憤,說漏了嘴,那老僕連忙提醒道。
「嗯!」少年應了句,連續用扇子扇了幾次涼風,這才稍稍消了點兒氣。
老僕見此,這才小心翼翼道:「公子,氣消了,要不我們這便回去吧?」
「急什麼?咱們再逛會兒,家裡還沒到他王安一手遮天的地步,今天我倒要看看,他王安敢不敢把我的事情,全說給葉相公他們聽,吃裡扒外的混賬!」
少年扇了扇風,不解氣的氣呼呼的繼續道:「這些日子被他們逼著準備大婚,我都待在家裡悶死了,難得出來透透氣,他們要是連這些事情都要管著,我必然叫他們好看!」
「這幫混蛋東林黨,本以為我讓他們掌了權,就不會每天為了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兒爭吵。結果倒好,他們還是沒變,一天到晚盡不幹實事兒,就會耍嘴皮子互相吵鬧爭辯,把國事弄得一團糟,虧我還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把葉向高召入京師……」
「公子!慎言!」眼看自家這位主,又失言了,老僕連忙提醒,同時左右觀望,生怕有附近的人聽到他的話,畢竟這話里,可是有不少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好在,他們今日走的這幾條街,也不知怎麼的,不似往日那般人擠人,他們身邊很清靜,沒什麼人。
而那些離得遠的人,也因為少年剛才說話聲不大,沒聽到或者沒聽清楚,所以周圍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不然的話,若是剛才那些話被其他人聽進去,也不知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算了,不說這些了,進忠,咱們再逛些時候,就回去吧。」
「是,奴婢明白!」
這番話落,主僕二人便繼續沿著街道散步。
適才那少年公子口誤敢自稱「朕」,而那老僕也差點說漏嘴「皇爺」,自然這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沒錯,這少年便是剛剛登基數月的天啟皇帝朱由校,最近因為宮裡宮外忙著他的大婚事情,再加上外朝朝臣們對他各種針對,覺得沒趣無聊,這才逼著自己的心腹太監,也就是那老僕李進忠,偷偷帶他出來逛街透氣的。
至於剛才李進忠口中的王公和葉相公,卻是指如今為司禮監秉筆太監的王安,和今歲被召回到朝廷,授中極殿大學士,再次成為內閣首輔的東林黨的主要領袖葉向高。
自移宮案后,隨著二者越發在權利上的制衡,年輕的朱由校被壓制不少權利的同時,看到東林黨總是在於國事無益處的問題上爭吵,也是越發對二者不滿了。
當然,這個老僕李進忠也不簡單,因為他不日便會被朱由校,賜了一個註定要在歷史上留下一筆的名字——魏忠賢。
兩人便到了張璟所排隊的賭坊不遠處,看著排著長隊,明顯熱鬧的人群,無聊的朱由校顯然有不少興趣。
「進忠,前面怎麼了?如何這般熱鬧?」朱由校問道。
李進忠自然不知道出了何事,連忙對著前方自己安排探路手下,打了手勢,招呼他過來。
很快,便見一個壯實漢子快步跑來,他是宮中侍衛親軍,這次朱由校出宮,和其他漢子一樣,是李進忠特地找來的投靠在他麾下的錦衣衛,來保護朱由校的。
不過,礙於這是在宮外,他也只能對朱由校抱拳行禮道:「見過公子。」
「嗯。」朱由校點點頭,而後合攏起扇子,拿著扇子指著前方道:「前方出了何事?為何這般熱鬧?」
「回公子,前面那高樓,其實是一家賭坊,這些人都是排隊準備去賭坊里賭錢的。」說話時候,這漢子臉色不太好。
「哦……怪不得如此熱鬧。」朱由校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進忠,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就偏愛賭博吧?」
這話說得李進忠臉色有些暗淡,不過還是小聲的老實回道:「是的,奴婢不是當初賭博輸了錢,也不會入宮做太監,如此也就更沒福氣來伺候皇爺了!」
「平日里看你老實巴交的,怎麼今日還能拍起馬屁呢?」朱由校皺了皺眉頭道:「算了,左右無事咱們去前面看看,真沒想到,一個破賭坊都這般熱鬧!」
「公子,別……」見朱由校要上前,那漢子連忙阻止道。
「嗯?」朱由校冷喝一聲道:「越發沒規矩了,連我的道都敢攔住。」
說完,朱由校對李進忠道:「進忠這就是你手下帶來的人嗎?真是沒用的廢物,丟人現眼。」
李進忠受了罵,就準備把這個頂撞聖駕的侍衛罵幾頓,帶回去治罪。
誰知,那侍衛卻繼續道:「公子,前面那賭坊開的賭局是這次選秀的秀女中,日後誰為皇后的盤子……屬下覺得公子還是不去的好……」
這侍衛話雖說的不全,但是朱由校和李進忠還是聽明白了,他擔心的自然是賭坊里的事情,驚擾了皇帝而已。
「公子……這……」李進忠小心看著朱由校,遲疑道。
「左右百姓人家,湊個樂子,看看又有何妨?也算與民同慶,走!去看看!」朱由校拿扇子指著那賭坊道,並未因這事有些觸犯皇家忌諱而生氣。
「是!」
……
賭坊之外,張璟排了半天隊,終是排到了自己。
「終於排到了,老天爺,你讓我發財,這筆財,小爺我是發定了!」張璟興奮的自言自語道。
旁人或許來投賭這皇后之位歸誰,是碰的運氣,可他張璟憑的是實力,眼下這大明,恐怕再沒人比他知道,天啟皇帝的皇后選的是誰了!
這也是上輩子十賭九輸,買彩票最多中過五塊的張璟,這次毫不猶豫進賭坊的原因。
一句話,有錢不賺非君子!
雖然他重生之後,家境還算殷實,不然也不可能靠著家裡捐納做了監生,但家裡也並非大富大貴之家。
即使有妹妹做皇后,皇帝會賞賜皇後母家,可那也只和族伯張國紀有關,他這族兄按理是分不到太多好處的。
因此,如今有了才賺錢的機會,張璟當然不會放過了。
進了賭場,張璟很快便被在門口迎客的夥計帶到大堂一張桌子面前。
這大堂有八張桌子,分列大堂兩側,而大堂正中,那牆上碩大的「賭」字下面,放著一張供奉的案幾。
案几上擺著香爐和一些用盤子放置的供品,而案幾正中,卻是供奉的是一尊關公銅像。
張璟見了暗自吐槽,若是漢末的關二爺知道他的銅像什麼地方都供奉,連這賭博之地都供奉,真是神通廣大!
也不知道素來自傲的關二爺,埋在地下的棺材板還能不能壓得住,會不會直接跳出一顆頭來!
賭坊大堂兩側的八張桌子,每一桌都有一個賭場的夥計坐鎮,賭客排隊入內,哪張桌子有空位便去那張桌子里找到自己要投注的秀女名字下注。
而在賭坊大堂內,每隔兩步遠,都有一個彪形大漢站著,一看就是賭坊安排來鎮場子,防止別人來鬧事的。
張璟坐的是右側靠門的桌子,對面的夥計是個青年人,許是忙了一上午,見到張璟也沒廢話,拿出一本厚厚的花名冊,讓張璟選人下注。
這家賭坊服務質量實在是太差!
並且服務員的態度非常成問題!
這是張璟的第一反應,若不是現在這時代沒手機,他肯定第一個就打了差評。
不過張璟也只能這麼想著,抓緊時間找到張嫣的名單投注才是正事!
花名冊很厚,張璟見了,名冊上標註了秀女名字、籍貫和家世簡介,可謂是記錄的十分齊全,除非是沒有選上秀女的,不然就沒有你找不到的。
張璟翻了幾十頁,終於找到他那族妹,河南省開封府祥符縣的張嫣的名字了。
確認籍貫和其他信息無誤后,當下,張璟指著張嫣的名字,毫不猶豫道:「就是她了,我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