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徐公笏(三)
客棧名曰玉樹,其內的裝潢和擺設也與之前見的客棧不同,這裡沒有熙熙攘攘,更沒有小二哥熟悉的叫號聲,而是安靜祥和一派和睦。
進門的大堂雖也是吃飯的,但並不是其他客棧一個個桌子相連,桌與桌之間彼此盡知,而是巧妙的將每張桌子割斷,給留了私密的空間。
當然,這些相對於更高級的雅間,自然是比不了的,但這樣一來,每個桌子就是獨立的空間,作為隔斷的雖然只是一般的粗布,但上面的畫作,顯然都是對名作的臨摹。
而大堂的一則,更是設立了許多的公用的空間,有些是主攻文筆,其中有免費的筆墨紙硯若干,有的則住養花卉,雖是隆冬季節,但依舊香氣依然,讓人心曠神怡。
還有專門給官員臨時有事準備的公文館,其中有所有行業所需要的空白文件,只需要官員將身份亮明,就可以在此臨時辦公了,只不過顯然不會隨意開放,且有專人把守。
再一邊兒名曰美顏館,地方最大,雖然也算一個開放的空間,但裡面的東西都擺放在架子裡面,且裡面設有櫃檯,顯然一切都是需要花錢的。
裡面販賣的東西,也比較有特點,有精緻的扇墜子,也有玉佩擺件,有士人們所喜歡的劍鞘精美的佩劍,也有各種便於在手中擺弄的各種物件兒。
還有衣服衣料在販賣,但其中不是青色,就是淡藍,再就是乳白,當然也有喜鵲登枝松鶴延年還有芝蘭玉竹,還有炙熱火焰等式樣,讓人一看,即知是針對各氣質的男子的。
寧松蘿好奇,過去看,竟發現裡面顯然還有她之前未曾見過的綿羊膏,劍眉筆,還有專門針對男子的口脂販賣,更有專門的美顏師傅隨時準備著,以便為客人提供方便。
其中的客人,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天資之顏,行走在各個空間之間,分明成了一道道不同的風景一般。
「這個誰……」等到寧松蘿再上樓,才發現,她顯然還不知道「刀梯」男子的名字呢。
「小人秋玉山。」此時的秋玉山早已經換了一件錦袍上來,雖然依舊是那副容顏,但在一副和配飾,甚至是發簪的陪襯下,顯然已經將其的容顏,提高了不只一個層次了。
「秋掌柜,你們樓下怎麼這麼有特點啊?」寧松蘿直接詢問道。
誰知秋玉山輕輕一笑,連連擺手道:「客棧雖然也算我的,但我確實不是掌柜,而這家客棧乃是我岳父所留,所以掌柜永遠都是我娘子百里氏。」
進而,不用寧松蘿等人詢問,秋玉山就將事情的始末,給眾人敘述了一遍。
實際上故事十分老套,無非就是秋玉山當初落難,被百里氏的老爹所救,後來來他是個人才,就將小女許配等等。
但很顯然秋玉山不是個喜歡「吃軟飯」的人,雖然盡心儘力幫助娘子打理客棧,並使之享譽京城,更是搜羅了一些長相俊美的藝人,去進行雜耍表演的。
而他是,雖然是班頭,但也會親自上場的,因為他們的雜耍表演具有特色,且顏值很高,已然小有名氣,不管是一天天的街頭表演,還是到去各個高官府中去,都凡響不錯。
因而這夫妻倆,就有了這樣的分工,相互支持,相互照應,又各有不同,這幾年過下來,也算可以。
至於這裡的裝潢,顯然是先天對市場敏感的秋玉山所設計,由百里氏監工把握,方裝修而成的。
究其原因,則是因為最近風靡長安城的大事件——選美,只不過,此選美,並不是彼選美,參選的也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當今聖上中宗是個顏控,擁有俊美臉龐的他,素來就對擁有顏值的大臣比較青睞,之前,他還比較能剋制,畢竟朝政之事,與顏值沒有什麼切實的聯繫,並且熟知朝政,能當大鄴肱骨的,也都是些老臣。
但是,過了三十多年之後,那些老臣也剩不下幾個了,而中宗也已經到了花甲之年,加之當時有阮碣灘輔佐,各個官員也算盡心,國家合樂,人們生活的也越來越好了。
於是中宗就開始慢慢的變得,不但變得越來越喜歡享樂,而且性格也如孩童一般,還是變的越來越任性了。
他的宮人妃嬪,必然是嬌艷動人的;而他的大臣們,也不能是那種老而腐朽長滿鬍子,看著讓人疲憊的。
於是他就發起了這個別開生面的「選美」,從中選優,選出享譽大鄴的「四公子」,最後再選出一個優中之優,將手中的徐公笏賜予,而讓其平步青雲,位列三公。
「選美」歷時一個月,並全程讓史官記錄進程,看樣子是想讓這次「別樣選美」,留名青史的樣子。
於是全國上下就好似颳了一陣旋風,各地官員更是積極響應,在各個地方都舉辦了各色的「選美」,而這些絕美的公子兒郎,則從四面八方來到了這京城之中。
「怪不得街上都是些俊男靚女呢,原來竟是如此原因。」寧松蘿不禁感慨。
「等等,你說,徐公笏?」此時的寧松蘿方才反應改過來,是聽錯了嗎?徐公笏不是八大鎮器之一嗎?
想到這裡寧松蘿就更不明白了,「笏①」不是官員面君所用嗎?中宗拿著這東西幹什麼?難道自己面自己,還要拿什麼東西不成?
「對啊!」秋玉山予以肯定,見寧松蘿狐疑,馬上就知道了寧松蘿的想法,而率先將解釋說了出來:「所謂『徐公笏』著力點顯然不在『笏』上,而在『徐公②』。」
「你是因為他是古代美男?寧松蘿不禁吃驚。
「正因為叫此,據說這枚笏板製作相當傳神,據說就是聖上見到,也都愛不釋手,因此必然要將其放在自己手中。」秋玉山解釋。
當然,在寧松蘿聽來,就只有「諷刺」二字了,怪不得霍銀針可以在朝局之中攪動天地呢,原來,自從一開始,這「徐公笏」就沒起到相關的作用啊。
而這位已經陷入「昏庸」之地的帝王,竟然還公然拿這東西作為獎勵,妄想以後給子孫後代留名,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淪為後世人的笑柄。
但是,鎮器就是鎮器,不管是對於他們還是對於霍銀針那幫子人,自然要有一番爭奪才行,而更讓寧松蘿憂心的是,這樣空白的「徐公笏」,顯然取之可用,寧松蘿就怕萬一失敗,會有益於那條黑龍。
正當秋玉山見無人說話,以為眾人比較辛苦,而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寧松蘿又說話了:「你可知道聖上的病?」
「當然知道!」秋玉山的話,更讓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正因為聖上病重,才要一定讓這項活動進行,據說聖上要是看到俊美的之人,就會具有愉快的心情,而病也會好的快一些。」
「呵呵!」寧松蘿差一點兒就輕哼出聲。
作為玄門中人,寧松蘿自然能看出京城的不同,按理說,因為有皇帝這條真龍,更有皇宮居中,應該是龍氣充盈才對。
但是,京城上空的龍氣稀薄的要命,要不是有王蟠毫和王白毫兩條龍在的話,京城除了繁華,與別處真沒什麼不同。
當然,這也能說明一個問題,中宗的大限就要到了,只不過中宗顯然是個執著之人,顯然不想將此事此時擱淺了吧?
「這倒也是!」眾人只能點頭。
當然,和一個開客棧的反駁又有什麼用?他們能做的,就是將他們的計劃,好好籌謀籌謀……
①笏(hu):君臣在朝廷上相見時手中所拿的狹長板子,按品第分別用玉、象牙或竹製成,,以為指畫及記事之用。
②徐公:戰國時齊國城北的美男子。僅見《戰國策·齊策一·鄒忌諷齊王納諫》,鄒忌曾與其比美,由比美這件小事推及國家大事,勸說君主君主廣開言路,修明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