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鳳嘯九天(二)
周舉岩回到家的時候,家裡面一片安靜,既沒點燈,也沒有寧松蘿標準的數錢的聲音,作為大理寺的官員,寧松蘿的一切行蹤顯然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雖然很心疼娘子,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他們想生活下去,都要用錢的,而他此時實在是太忙了,除了晚上回來,幾乎腳不沾地。
可是,今日的情況著實奇怪,她家娘子雖然是仙師,但性子卻跳脫的很,每逢他進門,做的事情都讓他大吃一驚。
有時候會笨手笨腳的收拾魚,但是往往魚沒收拾了,倒讓她差點兒給嚇哭了,一條魚弄的滿廚房亂,能他回來才讓魚安安靜靜的躺在了鍋裡面成了他們的美味。
有時候會試圖自己做飯,但是每一次她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對於廚房來說,都是一場劫難,因而周舉岩是堅決反對自家娘子進廚房的。
於是久而久之,寧松蘿就喜歡上了數錢,據她的話說,聽著這聲音悅耳,因而她樂此不疲,總是這麼打發時間。
但是今日明顯沒有,廚房裡放著魚與肉,很顯然寧松蘿對今日的進項還是十分滿意的,要是平時的時候,早出來給周舉岩說吃什麼菜了,可是此時依舊安靜一片。
難道,有什麼事不成?周舉岩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屋裡面,卻見塌上的被子高高隆起,細聽之下,竟有寧松蘿的抽泣之聲傳來。
「娘子,你怎麼了?」周舉岩就想將寧松蘿的被子掀開,但是寧松蘿緊緊抓著被子,就是不讓周舉岩看。
「我沒事!嗚嗚!」寧松蘿竟大聲哭了出來,但抓著被子的手,依舊很緊,顯然就是不想讓周舉岩查看。
「是不是辦什麼壞事了?」周舉岩將聲音緩和了下來。
和寧松蘿做了近四年的夫妻,周舉岩當然知道,女子月事的存在,而有時候來勢洶湧突如其來,因而弄到塌上,他也不覺得怎麼意外。
「你走!你走!」寧松蘿自然知道周舉岩想歪了,但是此時這個情況顯然不是解釋的時候,而是一味不想讓周舉岩看到此時她的模樣。
「怎麼?難道你不想吃我做的清蒸魚和紅燒肉嗎?」周舉岩的聲音里充滿蠱惑的味道。
想,當然想,寧松蘿好久之前就想吃這兩樣了,今日掙了錢之後,寧松蘿更是第一時間奔到魚攤肉攤將這兩樣買回來。
但是,此時的她,又要怎麼吃,又要怎麼見周舉岩呢?寧松蘿的整顆心都在咆哮。
寧松蘿當然想叫「鍋蓋兒」回來,無奈,她這個模樣,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怎麼和「鍋蓋兒」說明?再說周舉岩隨時會回來,到時候沒時間藏了這麼辦?
「唉!」寧松蘿覺得,她上輩子或者上上輩子肯定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了,為何這輩子讓遭此異變?
「你真的不想吃嗎?」周舉岩繼續說道,手則輕輕撫在輩子上面,就待一下將被子掀起來,看看自家娘子怎麼了。
「想吃!特別想吃!」寧松蘿突然說道:「你快去做,我受了,受了風寒,你離我遠一些。」
作為周舉岩的娘子,寧松蘿自然也了解周舉岩,他的手雖然輕,但此時的寧松蘿很是敏感,顯然將他的意圖猜到了,於是才如此說的。
「好好好!」知道自家娘子的吃貨本性的周舉岩真的去了廚房——畢竟此時已經時間不早,還是先做飯比較好。
聽到周舉岩的腳步遠去,寧松蘿才慢慢的從被子里伸出頭來,確認周舉岩確實不在,才將身體也慢慢的露了出來,拿過桌上的鏡子仔細觀看,結果依舊——她依舊沒有變回來。
「要怎麼辦?」寧松蘿的連死的心思都有了,這個模樣,還不如毀容來的簡單方便。
說來也怪,今日回家之後,寧松蘿就覺得渾身癢,寧松蘿也沒在意,就以為是春天暖和了,什麼蟲子叮咬的。
誰知只一瞬的時間,她渾身上下就奇癢難耐,用手一抓,竟還有細毛從皮膚里冒出來,寧松蘿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細毛就以眼見的速度變粗變硬,最後竟直接變成了羽毛的模樣。
於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這種情況下,變成了一個渾身長滿羽毛的怪物,而更讓寧松蘿尷尬的是,她的嘴竟不受控制的高高嘟起,雖然沒變成什麼喙的樣子,但這樣很不容易進食的好不好?
而就在此時寧松蘿聽到了門外的聲響,很顯然周舉岩回來了,她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啊?又是寧松蘿急中生智就鑽進了被子裡面。
「我以後要怎麼辦啊?」寧松蘿用力抓著自己身上的毛,可這些真的和別的鳥一樣,抓下來的雖然不多,但著實將寧松蘿疼的夠嗆。
而此時的周舉岩則在廚房中忙著,一陣陣香味兒飄來,寧松蘿好想如往常一樣,出去嘗一嘗。
但是,不行,她如此模樣,還不是要將周舉岩嚇壞了?她是個什麼東西,寧松蘿更是至今都搞不明白,好好的人,怎麼就平白無故長出一身毛出來?
之前穿的衣服,不是漲破了,就是扎壞了,要知道這衣服可是她祖傳的麻衣啊,就這麼忙壞了,不知道會不會以後遭祖宗的責難。
而之前拿鏡子的時候,寧松蘿真的想以為這只是一場夢,但是看鏡中她的模樣,好似身上的毛更濃密了,更讓她崩潰的是,她的手臂之上,竟還弄出個翅膀的輪廓出來。
這是讓她伸出手滑翔嗎?寧松蘿覺得,她已然站在了崩潰的邊緣。
「飯好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廚房裡聽到周舉岩的叫喊,而聽他刻意的聲音,顯然是想讓在屋中的寧松蘿聽到。
誰知,寧松蘿不但沒出來,而且「啪」的一聲將卧房的門關上,緊接著將門閂插好,顯然生怕周舉岩進來。
「啪啪!」果然周舉岩砸門:「娘子,你怎麼了?為何不吃飯?」
寧松蘿聽的出來,周舉岩真的急了,要是她再什麼都不說的話,她肯定周舉岩直接回踹門進來。
「我不餓,你吃吧!」寧松蘿清了清嗓子說道,但其中哭泣的感覺,周舉岩顯然聽的出來。
「那你為何哭呢?」周舉岩的是聲音里擔心的意味兒更甚:「不管什麼事清,你說出來,相公和你一起面對好不好?」
「可是……」寧松蘿有些猶豫了。
她是可以今天不見周舉岩,但以後呢?她如何上街,如何見人,又如何自處呢?想到這裡寧松蘿的頭都要爆了。
「娘子,你先讓我進門好不好?」周舉岩顯然也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但依舊壓住性子溫言規勸,他知道他不能著急,他一定要忍耐。
「好!但是,你一定不能害怕,你答應我。」寧松蘿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害怕?周舉岩的心,「咯噔」一下,很顯然這件事情很大,他此時就怕他家娘子受到傷害。
「那你太小看你相公了,我什麼沒見過?松蘿乖,給我打開門。」周舉岩何嘗不怕自己娘子受到什麼傷害?
難道,他不在的時候,家中進賊了不成?還是他家娘子受了什麼委屈不成?周舉岩緊緊的閉著嘴,唯恐張嘴心就會跳出來,然後就是等待——雖然短暫,但對他十分漫長的等待。
「吱嘎!」門終於開了。
而周舉岩則顧不了許多,一把將寧松蘿摟進自己的懷裡來,只不過往日的光滑的觸感不再,而是一種從未接觸過得毛毛的感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