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透徹的南宮羽
翌日清早,祁傾寒早早的就起身,去了前廳之中,天色剛蒙蒙亮,祁成看著出現的祁傾寒,皺眉有些詫異。
「傾寒今日怎得起這般早?」他問道。
「過來看看爹爹。」祁傾寒笑笑,主動上前接過了那侍女手中的官服,親自為祁成穿戴整齊。
一邊閑聊著,「今日那位神醫就可進京了。」
祁成的眉頭一跳,也算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你母親……」他的話並未說完,只是明眼人都可以聽聞其中的些許欣慰與興奮。
「我會仔細看著夫人的。」祁傾寒笑。
「今日為父下朝要去工部賀尚書那裡商議事情,怕是要晚些回來,你母親那邊,就拜託你了。」祁成沖著祁傾寒囑咐。
工部?
祁傾寒聽到這個詞,眉頭不動聲色的跳動了下。
「爹爹說的可是西街的那位賀大人?」她多嘴問了一句。
「不錯。」祁成回答,見了她的神情似是有些怪異,不由的開口詢問到。
「怎麼了?」
「沒什麼。」祁傾寒抿唇笑笑,溫和的很,只是提醒到。「昨日我在醉仙樓,正巧遇見了那位賀尚書與齊王殿下共同進了蘭香院,似是關係不淺。」
哦?
祁成挑眉,明白了她的意思。
「為父會小心的。」他應答,看著祁傾寒正彎腰為自己束著腰帶,不由的心中一陣柔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髮絲。
他本是不喜歡做這些舉動的人,可自從祁玉容的身上發生的那樣的事情,姜氏又病入膏肓,他忙於朝政,這家中的事情都是祁傾寒一手挑起來的。
這丫頭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卻不想肩上扛著這樣多的東西,他心中一邊欣慰,一邊覺得嘆息。
是自己對不住這丫頭,沒有能力才讓她做這樣的事情。
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哪裡會這般的辛苦?
只是以他的性子,這樣的話是斷然不會說出口的,故而才會做出來這樣的一個動作。
祁傾寒和其聰慧,早就料到了祁成要表達的事情,心中一陣溫暖,只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心的幫助他整理。
「時候不早了,為父去上朝了。」一切弄完之後,祁成看了一眼祁傾寒,溫和的開口。
「爹爹慢走。」
目送著祁成漸漸遠去,祁傾寒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不料正好與急急忙忙前行的李管家撞了個正著。
「小姐。」見了祁傾寒之後,他停住腳步,恭敬的沖著她開口。
「李管家。」祁傾寒微笑。「什麼事?」
見了她的笑意,那李管家心中不由的就是一陣冷顫。
明明祁傾寒的笑意是那樣的端莊溫柔,可偏生的不知為何,他一見到就覺得心中打鼓,弄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
下意識的迴避開祁傾寒的目光,他低著頭開口。
「這是最近莊子收租的賬本,請小姐過目。」
見他刻意的避開自己的神情,祁傾寒的眼中閃過些嘲諷與不屑,隨意點點頭,卻並未伸手接過。
「還有,前幾日旁系那邊出了些事情,淮安水患,老爺已經過目說是請眾位旁系的小姐夫人們過來,算算時間,今日也該進京了,老爺說這些人由小姐全權安排就是。」李管家聲音很低,卻很是恭敬。
現在這府中的情況就是眼瞎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除了老爺之外,那是這位小姐最大,聽聞她每日進宮教導六皇子,就連陛下都對她讚不絕口呢。
這樣的人他可不敢得罪,此時也早就默契的忘了自己曾經對祁傾寒做過的那些事情,只希望這位溫和的小姐永遠也不會想起。
至於他自己的那個親生女兒?祁玉容?現在他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最重要的就是看好了陳氏那個賤女人,別讓她將最隱秘的事情說出去,那自己的榮華富貴可就不好了。
李管家此時已過中年,這個年紀早就無人依靠了,也就是在太傅府這樣的大門戶府中會有一席之地,待遇也是格外的優厚,若是真的被人掃地出門了,他還不知要過上怎樣的日子。
「我知道了,若是到了去蓮心院通知我。」祁傾寒點點頭,此事她也早有耳聞。
祁成的兄弟們,也就是太傅府的旁系一直居住在淮安,只是前段時間淮安暴雨,忽發水患,不少的百姓們遭殃。
為了此事陛下可謂是大怒,命戶部撥款去賑災。
這些人被水患波及,無路可去,只好響起了他們在京中飛黃騰達的太傅大人,舉家前來投靠。
對於這些人祁傾寒可不曾有什麼印象,只是隱約記得前世水患發生他們前來,她跟在南宮信的身邊也不曾在意。
倒是這個水患,可是有原因的。
正想著,她的唇邊閃過了些笑意。
「小姐,此時可是進宮?」見兩人走進了院子,挽琴上前接過了李管家手中的賬本,沖著祁傾寒問道。
李管家見狀很有眼色的告退。
「今兒這麼早?」祁傾寒詫異。
這個時間,若是尋常的話,怕是南宮羽還未下了早課吧?
挽琴笑道,「方才六殿下宮中的人傳來消息,說是今兒夫子有事情,早課取消了,若是姑娘有時間,可以早些進宮,我想著一會兒旁系的人會過來,還有下午的蘭公子帶著神醫前來,就尋思此時小姐早些去也好。」
原來如此,祁傾寒點頭。
「梳妝,入宮。」
這般清晨的皇宮祁傾寒還當真是少見,在加上下午姜氏的毒就有了希望,心中更是忍不住的愉悅了幾分。
南宮羽早就早早的等待上了。
「祁姐姐。」見了祁傾寒到來,他叫道。
祁傾寒笑著上前摸了摸他的頭。
「今日這般早?想學什麼曲子?」
南宮羽似乎是有些猶豫,看了她身後的挽琴一眼,似是要說些什麼。
祁傾寒皺眉,示意身後的挽琴退下。
這樣一來,屋中就只剩下了祁傾寒與他兩人。
「殿下想說什麼?」祁傾寒笑盈盈的開口,也察覺到了今日他的不同。
「祁姐姐,」南宮羽開口,似乎是在不斷的斟酌這言語。
「我清晨去御花園,卻不想竟是無意之中聽到了父皇與貴妃娘娘的對話……」小少年緊咬著下唇,似是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一般。
皇貴妃與陛下?
祁傾寒心中一沉,卻還是笑著問道,「說了什麼?」
「貴妃娘娘請求陛下將祁姐姐賜婚給齊王兄。」似乎是下了決心一般,南宮羽順利的開口,只是語氣之中有些謹慎。
祁傾寒輕笑。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齊王都與西域的人聯合了,自然是會做好萬全的準備的。
這樣讓貴妃直接的行動,自然是正常。
「姐姐不是喜歡二哥哥嗎?」南宮羽皺眉,這副模樣看的祁傾寒又是一笑,明明不過是個小少年,這皺眉的模樣卻是與南宮鈺一般無二。
她的眼中閃過些興趣,不由的彎身與他對視,「誰告訴你的?」
「我看出來的。」被祁傾寒這樣的盯著,臉色漸漸的紅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實話實說,「我看出來的。」
祁傾寒哈哈一笑,「眼光不錯。」
南宮羽見她這般神情,緩緩的沉默了一陣兒,才繼續開口,語氣有些沉重。「祁姐姐不在乎這個賜婚,是因為知道父皇是不會應允的吧?」
「哦?」見他這般出口,祁傾寒詫異,不由的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正色道,「何以見得?」
南宮羽乖乖的坐在一邊,神情卻是與尋常不同的嚴肅。
「齊王兄想要當太子,離王兄也想要當太子,我都知曉他們的心思,父皇又如何不知?此時淮安水患,百姓們們不聊生,還有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父皇的心情本就不是很好。
貴妃娘娘的心思一定會落空的,父皇非但不會同意,相反,許是還會煩躁。」
聽著眼前的小少年一本正經的給自己分析著現在朝中的事情,說的話雖然淺顯,卻也是實話。
相比之下,貴妃都看不清楚的事情,他倒是分析的有理有據,倒是令祁傾寒刮目相看。
「那殿下希望誰做太子?」祁傾寒免不得正色了一下,問道。
南宮羽再一次的沉默了,似是在思考祁傾寒的問題,又似乎是在默不作聲的不想要作答。
就在祁傾寒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忽然之間的開口,眼神之中有些微微的明亮,「這不是我想不想,而是要看父皇的意思,現在朝中因為兩位王兄雖說是針鋒相對,卻也是相互掣肘。
如若是這般模樣,短時間之內自然是無法打破,這個太子誰做都是一樣的,都或許是暫時的。
但是若有人想要打破這種平衡的話,怕是不光是另一邊,還有父皇也不會容忍。」
少年人的聲音還很清脆,沖著祁傾寒娓娓道來這些朝中的局勢,聽的祁傾寒也是不由的眼神深了深。
他說的不錯,朝中永遠都不會有絕對的友誼,大部分的交情都是建立在利益上面。
也就是說,大部分的人相助支持誰,為的也是他們自己的利益。
還有的人,譬如自己,更想要做的是那個黃雀,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想做漁翁的人太多了,漁翁們心中清楚,兩位朝局之中的當事人們心中也清楚,故而才會又形成了這樣的一種微妙的平衡。
現在若是誰不動手,誰就失去了些許的先機,在這一場爭鬥之中很有可能會輸。
可若是誰動手,就有可能率先打破現在的這種平衡,若是沒有萬全的把握,也會被人抓住把柄。
所以處於這中心之中的兩人才要每一次的動作都分外謹慎,因為他們的頭上還有一個態度不明的陛下。
這些祁傾寒很清楚,可她不曾想到,南宮羽竟然會說的這般明了。
見祁傾寒有著一瞬間的眼神複雜,南宮羽不由的皺皺眉,「不過是些我的推測,祁姐姐不要在意。」
祁傾寒卻是笑了出來,「你說的對,朝中的事情,你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南宮羽順從的點點頭,兩人不在說話,倒是繼續開始每日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