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拜見醫仙

有時候困頓得不行，回了可以睡覺的地方，反而又沒有那麼困了。宋明月就是這樣，在府門前還是哈欠連天，這會兒會了自己的廂房，讓環兒佩兒給自己卸了妝和發，坐在鏡子前，忽然又精神了一些。她用梳子慢慢梳著自己的發，吩咐佩兒去沏杯花茶來，又輕聲道：「你們在府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之類的？」

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是搖了搖頭。她們畢竟不是王府編製中的人，所以說得上話的人都有限。不過搖頭以後，佩兒又忽然說道：「也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奴婢晚間和府上的下人出去買菜，倒是聽說了郡主您被留了下來。大家的傳言不少，但是也就是從前的那些……這個，應該不算什麼吧。」

「唔，不算。唉……的確沒什麼好傳的。不過從今後起，就不會再有關於我的謠言了。環兒，趕明兒你就可以把我的那些面紗和幕離都扔掉了。有些人看不慣我，我偏要大大方方的去街上招搖。」宋明月終於是撐不住了，這樣說完，又常常地打了一個哈欠，交代了環兒佩兒兩句，也就睡了。

這日雖然不太順利，但是好歹也算是贏了。宋明月一夜無眠，睡得很是安逸。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而環兒正在輕手輕腳得整理衣櫃。她迷迷濛蒙的睜開眼，隨口說道：「你怎麼在這個時候收拾起衣裳來了？什麼時辰了，傳人來，我也就起來了。「

「郡主，您醒的得可真早。還有大半個時辰才到午時呢！」環兒聽到宋明月醒了，也就放下了手中的衣裳，過去拿了要給她換的衣裳過去服侍，「今日的陽光正好，奴婢正想著把衣裳拿去外面晒晒呢。眼瞧著就要開春了，需要清理好多東西呢。」說著她又拍了拍手，「郡主起床了。」

外面有人遠遠地應了一聲。

不一時，就有幾個端著盆、水、手巾、茶的丫鬟魚貫而入。宋明月已經換下了寢衣，正在坐著舒筋活絡的運動。其實她覺得自己還沒有睡夠，不過時候的確不早了，活動了一下，這會兒已經差不多清醒了過來。

一番洗漱之後，宋明月穿戴整齊，便去向戚柔問安。不過她實在是起的有些晚，原來戚柔早前來看過她一回，可惜她沒有醒來，戚柔也就和賢王鍾離意一起外出，不知做什麼去了。她雖不用問安，卻被丫鬟轉告，要她起來之後去找青玄，問一問醫仙要如何治那淤腫才是。

當下宋明月也懶得吃早膳了，披了一件淡紫色的繡花披風，就慢悠悠地往客房逛去。才穿過長廊，就和一個人冷不丁地撞了個滿懷。她一抬頭，就看到鍾離期也是穿戴的齊整，好像是要出門。他的個頭也很高，自己撞了人，也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喲，大小姐，你可算是起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第二日呢。」

「你倒是心情不錯，怎麼，又要去……見她？」

宋明月同樣心情不錯，所以也不在乎鍾離期的調侃，很快拍了拍身上，往後退了兩步，這樣問道。

「恩哼。」鍾離期不置可否，算得上是默認了。他在心情好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抿唇，現在亦是，「你呢？去拜見……醫仙大人？」

「哼。」

一個大男人，倒是油嘴滑舌的厲害。宋明月『哼』了一聲，也不理他，直接錯開他遠遠地走了。她這次出來的時候身邊沒有帶別的丫鬟，是一直和自己很親近的佩兒。佩兒知道自己和青玄的事情，也隱隱約約的知道鍾離期和林雁雁的情緒，所以對鍾離期的話都很瞭然。看到自家主子走了，她便噗嗤偷笑了一聲，也跟著跟了過去。

宋明月雖然不知道青玄從前都住在哪兒，但是她已經算是賢王府中的常客了，對賢王府的構造了如指掌。穿過游廊，左右饒了一圈，很快就到了客人住的廂房。還沒有走進去，就看到院中隱隱約約有個頎長的身影。她心中沒來由的一喜，便提著裙子走上了前去，甜甜的喚了一聲：「醫仙大人。」

青玄已經許久沒有聽到宋明月這樣喚自己了，倒是很真實的愣了一下，然後才回頭，就看到彼時還是個乾瘦豆芽菜似的姑娘，如今已經亭亭玉立的走了過來。今日的宋明月穿得是便衣，一切以舒適輕便為主，一身團花穿蝶的白棱長裙，外罩一件罩金的輕紗小襖，再披了一條淡紫色的披風，雖然臉色還有些淤青的痕迹，卻是不能讓她的姿色減去半分。

「嗯，來了。」他還是很能做出矜持的樣子的，加上那張禁慾的臉，倒是很容易叫人信服。他見宋明月過來了，很自然的伸手接她，雙手搭在她的就肩上，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臉，「恩，腫已經消了。我早上的時候已經勞煩王府的人按照房子配了葯來，你隨我進來，我給你上藥。「

宋明月點了點頭，乖乖跟著他進了屋子。

說來倒也奇怪，不管是長住還是短住，只要是青玄停留的地方，就會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葯香。這件廂房又或許是因為剛剛在制過葯不久的原因，葯香久久縈繞不散。她循著葯香味望過去，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葯臼，葯臼中混著青色的藥膏。她有些嫌棄的看了過去，道：「這是什麼？」

「活血化瘀。」青玄見她皺著眉，忍不住嘴角上揚起來。他按著她坐下，伸手往葯臼中沾了一把，一點不客氣地往她的臉上塗了一把，「你乾娘可是一早就來囑咐我，要我好生對待你的臉蛋。賢王妃如是說，我哪兒敢不從呢？」

雖然不能明顯的辨別出這些藥物到底是什麼，但是抹在臉上的確是清清涼涼的，沒有淤青的那種腫脹感。雖然臉上早就不痛消腫了，但是裡面的淤血還積著，自然會不舒服。現在抹上了葯，頓時覺得舒服得多了。她也不說話了，安安靜靜的坐好，不一時，青玄就將她的半邊臉都塗好了。

「唔，都好了。這個葯要敷上個半個時辰再洗去，你要現在回去還是……」青玄明知故問，笑得眉眼盈盈。

宋明月伸手掩住了塗了葯的半邊臉，有些氣惱：「這個樣子出去，豈不是被當做怪物了。」說著臉色一轉，又變得古靈機怪了起來，「想留下我就留下我，還說得這麼光冕堂皇。好啦，外面有沒有別人……你先。給我沏杯茶來。」

「一些時候沒有見，你想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使喚我。」說是這樣，卻也一定都不生氣。青玄畢竟是住在客廂，也沒有什麼服侍的人，而佩兒也不是外人，他便沒有很刻意的控制語氣和音量。

因為知道她要來，也就早早得備了茶。青玄的手很好看，指頭修長，指節分明，肌膚白凈。陽光從外面的南窗處打進來，映在他的手上，彷彿是一塊上好的白玉一樣。一個男人，可以生得精緻到這個地步，倒也算得上是驚為天人了。

宋明月的心情很好，隨手拿了一塊十香鵝羽的軟枕抱在懷中，坐到了另一邊的羅漢床上。她也不計較形象，大大咧咧地盤腿坐著，一邊的手支著另一邊還完好的臉，睨著眼打量著那邊的青玄：「你準備是什麼茶？聞著倒是十分象甜。」

「茉莉清茶，我專門叫小廝去萬古樓中取回來的。也是機緣巧合得來了，似乎是上乘的好東西。我不愛喝花茶，但是想著你喜歡，所以叫你來嘗這頭一遭。」

「你叫小廝回去，就只做了這一件事情嗎？」

閑談是有，但是畢竟是在賢王府中，宋明月的確是沒什麼心思談情說愛。總覺得在這種地方倘若和青玄做出了什麼逾越的事情，就好像是萬分對不起戚柔似的。宋明月嘗了一口茉莉花茶，只覺得唇齒生香，回味無窮，她嘖嘖稱讚了一聲，又接著道：「今日你得閑，要留在王府中還是？我恐怕是這幾日都脫不了身。」

「我是知道的。閑也稱不上，但是陪你自然都有時間的。「

青玄微微嘆了口氣，坐在了另一邊，手中也拿了一盞茶。他也有些愧疚，說道：「我叫小廝打聽了一下昨日你們的情況。說到底，還是我做的疏忽了，原本我是叫四十七暗中監視保護她們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讓按個所謂的彪形大漢趁虛而入了。這也不能怪四十七，畢竟他從前做的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監視這種並不再行。若是我考慮的周全一些，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唉，都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你不必再想。這許不是四十七的問題，現在也不好太早的下定論，你晚些是偶回去，當面問清楚便是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擔心。我是自然可以護你周全，只是那位丞相的這一巴掌……實在是，叫我咽不下這口氣。」

天底下但凡是個堂堂男子漢，心中總是有三寸柔軟的地方。而對於青玄來說，他的逆鱗就是宋明月。雖說這巴掌好像不是什麼大的傷害，可是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傷害了他最在乎的人，不管是為了宋明月，還是自己的氣性，這口氣無論如何也都咽不下。他說著，眉頭又情不自禁地擰了起來。說恨也說不上，宋忠勇那種卑鄙小人，連恨的資格都稱不上。充其量，只是瞧不起和不服氣。

他起身，很自然地坐到了宋明月的身邊，身後輕輕碰了碰她塗了膏藥的半邊臉，輕聲道：「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會就這麼罷休。這一次，我什麼都由你。你想要怎麼還給他，我都不會攔著你。是聾，是啞，是瞎，是慘，只要是你想的，我就會幫你，好不好？」

不論他在黑白兩道多麼的吃得開，到底也是治病救人佔大多數。雖然青玄的武功高強，可是大抵從來也沒有真的害過誰的性命。現在居然能說出這種違背醫德的話來，可以感受的到他到底有多麼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