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根基不穩
「郡主,倘若咱們要是在賢王府長住。是不是可以向賢王妃要幾個可以拿來差遣的丫鬟僕役?現在大都事情都是我和佩爾打理,又兩個打下手的,但是也就早上的時候過來伺候一下熟悉。奴婢倒是習慣了,只是佩兒從前在宋府的時候就不是個管事的,雖然她也沒有怨言,可是要是可以,就沒有必要叫她做這些事情。一來辛苦,二來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習慣。」環兒和宋明月的關係相較佩兒而言要更親近一些,二人也經常在無事的時候說些家常。這會兒環兒一邊說著,一邊幫宋明月脫了襪子,替她試試水溫,服侍著她泡起腳來。
宋明月聽著知道很有道理,便把書放了下來,說道:「我知道,你打算的這些都是對的。其實我也心疼你們兩個每天里的事務繁多,不過從前咱們是客,也不好的多勞煩乾娘。但是你今天提起的很是時候,如果不出意外,起碼我及笄前都要住在這裡。等晚些,或者明日,我去找乾娘說一說。你覺得要就幾個人來?四個夠了嗎?從前在宋府的時候就是六個,我看倒是綽綽有餘,如何?」
「嗯,夠用了。不過,郡主……倘若你覺得不好勞煩賢王妃,不如咱們向她請個旨意,去把宋府中原本服侍您的那四個丫鬟接過來,這樣是不是就省事多了。」
她聽了這話,便覺得好笑,無奈道:「傻環兒,這兒是賢王府,那宋府中的規矩哪裡能和自己比來。你和佩兒既是我的貼身丫鬟,也是兩個聰明伶俐的,自然可以在這兒過的如魚得水。那四個都是些笨丫頭,過來了別說服侍我,適應這個地方就要好些時候。到時候不光給我添麻煩,也是給賢王府添麻煩。與其這麼得不償失,就不如直接去問乾娘要四個丫鬟來。到底這兒是賢王府,不至於寒酸到連使喚的丫頭都支不出來,不必擔憂。」
不得不說,泡腳的確是個驅寒的好辦法。本來淋了雨,又絹了風,宋明月覺得身子有些不大舒服。這會兒把腳放熱熱的足湯中一放,這會兒已經出了汗,只覺得渾身舒暢,神清氣爽。宋明月覺得身子筋骨都活絡了,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繼續拿著史書看了起來。她本來就是喜歡安靜的人,佩兒深知這一點,見她沒有在說話的意思,也就都記在心裡,不再說話。
雨漸漸不再下了,天也漸漸的擦黑,從灰暗變徹底的變成了一片漆黑。忙碌了一天,賢王鍾離意和賢王妃戚柔也踩著點回到了府中。外面下了一下午的雨,難免惹到寒濕之氣。鍾離意是習武之人,雖然養尊處優也都還好,倒是戚柔,的確吹了些冷風,身子上不大爽利。
原本戚柔想要去看看宋明月,也是被鍾離意攔了下來。夫妻二人回了寢屋中,便看到有人送了熱氣騰騰的薑湯送來。戚柔笑了笑,誇獎身邊的丫鬟道:「倒是學得聰明了,知道早些做這個來。「她說著,端起了一盞遞給鍾離意,與他喝了起來,「還有做了多餘的么,給阿期還有明月也都送一些過去。」
丫鬟臉上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回王妃,世子爺下午的時候出去了,如今還沒有回來。至於這個薑湯,不是奴婢們準備的,是下雨的時候長樂郡主記掛著您,早早叫奴婢們備下的。「說著也就施了一禮,輕手輕腳的退下了。
夫妻二人捧著薑湯,面面相覷,跟著又很有默契的一笑。鍾離意先開了口,說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那個丫頭的確是有幾分心的。反觀咱們那個親生的,倒是越大越不中留,這些日子成天出去,也不知所蹤,何曾這樣關心過咱們?「
「那是,我早都和你說了,女孩兒才是貼心的小棉襖。這臭小子年紀越大翅膀越硬,哪兒能記得我們。」戚柔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十分寬容,或者說是習慣。加之,宋明月又這麼溫柔體貼,語氣里還帶了一絲不易覺察的驕傲來。頓了頓,又接續說道,「不過,你想一想,阿期的年紀也大了。他的性子倔強,也不肯聽我們的指派,我估摸著恐怕是有喜歡的意中人了。你就別管了。」
鍾離意頗有些無奈,只是笑了笑。他雖然已經是不惑之年的人了,但是頤養的十分好,看模樣也沒有任何的老態。而且鍾離家族的血統在,好看的容貌是骨子裡帶來的。只是年紀,好看的僅僅是五官,而是經過時間沉澱下來的那種從容。他對戚柔自然是萬分寵愛的:「好好,我知道你的這個乾女兒有多好了。不過,今日操勞了一天,就不要去操心別人了。用過了薑湯,梳洗一下,咱們也就早些歇息吧。」
「可是,我還是想去看看明月。皇帝……未免也太勢力了一些,到底只是個小姑娘,這樣把她當做工具利用,當真是一丁點兒情誼都沒有。」今天剛從宮中回來,戚柔心中感慨萬千,這樣抱怨了兩句,聲音又低低的,「果然是,最是無情帝王家。倘若我之前攔著點兒,不要她做這什麼勞什子郡主就好了。」
「怎麼?這種話在家中說說就好了,不過最好還是少些說。隔牆有耳。再者說了……你對我這個親王夫君,很有意見?」
知道妻子有小脾氣,鍾離意也不去反駁她,反而是用一種詼諧的方式化解了尷尬。他伸手去握住了戚柔的手,態度倒是寬和鎮定的多,輕聲說道:「宋明月這個丫頭也是個有本事有造化的,不然也不會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你也不必太擔心她,畢竟,你不也是說了,昨日也是她親口答應陛下。丞相這些年來的確每況愈下,能借著這件事情將這顆毒瘤除掉,也是件好事。「
「哼,別以為我不懂你們那些政事。旁的就不說了,宋忠勇可是比你我還要年長一輪,正兒八經的兩朝元老。咱們把他當做眼中釘,可是他曾經為先皇鞠躬盡瘁過。哪裡是說拔出就可以拔出的呢?到底,是皇帝登基的時候太短……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頗有些根基不穩,唉。「
眼看著話題就要聊到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上了,鍾離意連忙伸手捂住了戚柔的嘴,輕輕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笑著道:「行了行了。你還真是閑不下來,憂國憂民憂天下。何必,咱們自己過得快快樂樂也就好了,其他的那些,事不關己就夠了。語氣想這些長遠的東西,不如想一想,那個滿口謊言的尼姑要怎麼處置才是。」
兩人今日入宮,說是小敘,其實仍舊是處理宋明月一事的善後。這是這種處置,自然不能讓宋明月這個小姑娘來參加,戚柔作為乾娘,又是賢王妃,自然要大包大攬。戚柔也是懂得事理的人,知道剛才那些話的確不是自己該說的,也好在沒有別人聽見。這會聽見鍾離意轉移話題,她也就從善如流的接了:「那個什麼慧靜師太,我一開始見她的時候,便覺得這個人有幾分市井氣,可是念著她是住持,也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倒是我太低估了人性的惡了。「
提起這些個尼姑,戚柔都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是多麼驕傲的人,哪裡見過這種下三濫的人和手段,想起宋明月之前還傻乎乎的和自己說什麼那個雲迷庵是如何如何好,她就愈發的心疼。嘆了一口氣,忿忿道:「先用刑,叫她把收了的賄賂都吐出來。等全都招供了,再拔了舌頭擇日處斬。叫她下一世再不敢做這種誣陷別人,再不敢滿口謊話!」
「消消氣,消消氣,都是些小人物,不值得你用這麼大的火氣。」鍾離意給她倒了杯茶,只是笑,又伸手拍了拍戚柔的背,溫柔的說道,「說來也是奇了。連南宮宴都招了,他說他給了那位慧靜兩萬兩黃金,叫她帶著如妙一起作偽證,至於那個什麼,如妙師太口中的黑衣大漢,同樣也是和慧靜一起合謀做出來的把戲。慧靜倒是承認了合謀欺騙如妙,作偽證一事,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承認自己收了金銀。不夠已經派人去徹查了,即便把那些東西埋在土裡,也能掘地三尺挖出來。「
戚柔點了點頭,也覺得這一日有些乏了。想想這些瑣碎事情,愈發煩心,索性也就不管了。卸了身上的妝點,也就和鍾離意早早休息睡下了。臨睡前,叫下人燉了雞湯,晚些時候去給宋明月送過去,即便人不到,也是個關切的心意。
時之將夜,青玄在賢王夫婦回來之後,就趁著雨勢小的時候離開了。宋明月沒有去送,只是一個人匐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把弄起他送的笛子,不知不覺又漸漸睡著了。她的睡眠情況並不穩定,有時候沉得雷打不動,又有的時候稍微有些什麼動靜,就醒了。這夜就是這樣,晚間的時候忽然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她在夢境中聽到雨滴低落的聲響,就惶惶然掙了眼睛。
她看到環兒還在等下,手中做著針線活,便哼了哼,從床上爬了起來:「什麼時辰了,你怎麼還在做這些?等白日里光好了再做吧,這個時候對著燭火,太傷眼睛了些。」
「不礙事的,就是天冷了想做些春日裡合襯的香囊,裡面放些香料藥材,驅蟲驅病,再好不過了。「環兒聽到聲音,有些驚訝的回過頭,發覺宋明月正看著自己,便伸手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布料,影影約約的看見她手中的布料上有著未完成的花樣,「如今的時候還不算太晚,所以奴婢也沒有想著要睡。對了,賢王妃叫下人燉了雞湯給郡主您來補補身子,這會兒還沒有熬爛,正在用小火煮著。郡主餓了嗎?奴婢現在去準備些東西給您墊墊肚子。」
餓是自然餓了的,但是想想要吃東西居然要從床上挪動下來,洗洗梳梳很是麻煩,宋明月就有些不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