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請罪
皇帝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不像是剛剛在葉印之面前那樣一副關心他，擔心著他的模樣了。
現在的皇帝看起來就想是把關係擺的嚴明的上下級一般，葉印之看著這樣的皇帝一時有些哽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皇帝說這樣的話，無非就是在提醒著葉印之，他只是一個臣子，不能夠對上級所作出的決定有什麼質疑。
這一刻，葉印之突然察覺到一股從心底突然蔓延而上來的寒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子還較為虛弱，而傷勢還沒有好的完全的原因，這一股虛弱感侵襲上葉印之的心頭，連著腦袋都覺得有些暈眩。
葉印之手肘支撐在桌面之上，用手指撫著額頭，閉上眼睛，覺得有些頭疼。
皇帝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葉印之再繼續說下去的話，豈不就是當著皇帝的面跟皇帝對著幹了嗎？
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毛了皇帝的話，這個罪名就足以讓葉印之摔下高位。
「咳咳咳……」葉印之低下頭，以手捂唇，眼角不知怎麼的竟身體本能的閃起點點晶瑩的淚花來。
「臣知道自己無法左右陛下的決定，身為臣子應該要做的就是輔助陛下才對，不管怎麼說，事情都是身為臣子的我失責，微臣自願受罰。」
皇帝並沒有想要怪罪葉印之的意思，可葉印之卻主動將這份責任給攬到自己身上去，皇帝咬咬牙，臉色有些難看。
他早就知道的：葉印之是不可能會就這樣放棄這些的，這個人聰明得讓人覺得害怕。難怪那些人全部都那麼的想搞死葉印之，葉印之的存在擋到了太多人的路。
「呵！」皇帝喝了口茶，放下茶盞的時候聽見的就是葉印之這麼一番話，手裡的力度一時沒好把握住。
「嘭」得一聲，茶盞搖晃了幾下最後還是穩穩噹噹的落在桌面上，可茶盞里的茶水卻濺出來，灑滿了一桌子的。
「朕都還沒有說什麼話呢！愛卿就這麼著急的把罪全都給往自己身上攬，就不怕朕真的治你罪嗎？」皇帝抬起頭來，冷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葉印之的雙眼，彷彿是想要通過這一雙眼睛，直接就看到葉印之的內心似的。
要是這麼容易就能看明白的話，葉印之也就不會有這天這麼個坐在這裡的機會了。
他那一雙眼裡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就好像那個著急擔憂著的人不是他，他靜靜的坐在這兒，雖是病中羸弱，卻絲毫不減卓然氣質。
哪怕就是現在這樣，葉印之依舊堅持將腰杆子挺得筆直筆直的，出群的氣質讓人覺得看一眼就絕對忘不了。
「微臣，不怕！」葉印之眼神堅定，面對皇帝的眼神時，也絲毫都不閃躲。
一時之間兩人氣場的碰撞，讓大殿之內的其他人全都低著頭不敢說話，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生怕會驚擾破壞此時的氣氛。
只要他們兩個還在僵持著，大殿里的其他人就全都大氣不敢喘一下。
卻沒有想到，須臾之後，竟是皇帝先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沉默。
「唉！」皇帝嘆氣說道，「居其位謀其事，你在你的身份來看事情，和朕看事情是不一樣的。這個道理多淺顯易懂，難道朕的左相連這些話都聽不到懂了嗎？」
「這個道理微臣明白，所以微臣才會請罪。」葉印之眼神都未眨一下，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個杯盞，唇角輕輕的往上勾了勾，意味不明，不知道他現在心裏面究竟是什麼想法。
聽不懂的人到底是誰？皇帝明明知道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是自己一時頭暈衝動。明明知道也已經發現了這一點，現在卻還想要將錯就錯。
當初還說著心疼太子，給他這最後一次機會，可如今來看，那些不過都是皇帝為了能夠讓自己安心的說辭罷了。
皇帝這哪裡是給太子機會啊？分明是讓太子去做一件他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直接將太子往死路上給逼。
都到現在了，皇帝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錯，甚至不惜犧牲太子。
也許這就是皇家的親情，對待親情尚且如此，更別說葉印之不過是一介臣子。
「如若不是微臣鎮守不當，後邊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事情的源頭是從微臣這裡開始的，那就是微臣的錯。」
葉印之只顧將錯全都往自己身上攬，偏生還說不聽，讓皇帝都覺得有些懵。這個葉印之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那些都已經過去，愛卿你也受了重傷，不能怪你。」皇帝知道葉印之這個人的厲害，千萬不能順著他的話接下去，不然豈不是就要被葉印之給牽著鼻子走。
「陛下！大事不好了！」
突然一個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顧不得現在是什麼場合，直接走到大殿中央，「撲通」一聲往地上一跪，叩首大喊道。
「何事如此慌張，還有沒有分寸規矩？」侍奉在皇帝身邊的太監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斥責著底下跪著的那人。
葉印之眉心皺了皺，總覺得心裡慌慌的。他的感覺向來不會出錯，這一次，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太子殿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怕是…怕是……」這人說話支支吾吾，不敢開口，生怕這話說出來犯了忌諱。
「怕是什麼？」皇帝冷冷的看著那人，目光之中沒有夾雜絲毫別的感情，或許他早就已經料到這個結果。
「怕是……命不久矣。」皇帝親口問起這事，誰還敢不如實回答，這人就算再害怕也沒辦法，腿腳都抖得不成樣子。
皇帝閉上眼，抿了抿唇，神色悲憫；卻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這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事情，他現在沒有說話的立場。
「請過太醫否？太子殿下現在人在何處？」葉印之知道皇帝現在一聲不吭，看似絕情得很，實則心裡還是會痛心。
然而這又能怪得了誰呢？怪只怪他們生在帝王家，不能忘記肩上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