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必拘束！
「……嗯。」
可惜，陸長遙並不想跟這人見面。無論之前的幾次見面是有意還是無心，都讓陸長遙起了足夠的疑心，更別說這人還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突然出現，更是讓陸長遙沒有一點兒好感。當下，只用了一雙審慎的眸子身上的看著戚子良，陸長遙的表現，可稱不上友好。
並不介意陸長遙的態度，戚子良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小的弧度，身後綠水假山無數，映著這人美好的五官，竟是在發光一般。陸長遙這輩子也算見過無數高門貴女了，不說別的，只是她的同胞姐姐陸長寧，也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只是枉京城裡如如過江之鯽的美人們，竟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這個男人的微微一笑。哪怕陸長遙並不喜歡戚子良，但這世間美好之物，總會讓人多看兩眼的。
陸長遙就大大方方的多看了他幾眼。
故作不知的撩了撩耳邊散碎下來的髮絲，戚子良直起了身子，一雙黝黑的眸子專心致志的看著侃侃而談的陸銘珏，似乎對他口中有關科舉的枯燥內容十分上心。陸長遙自幼有名師教導，即使不是專攻科舉，學識也足夠聽懂陸銘珏兩人在討論些什麼，只是對於迎合考官愛好這一點兒不感興趣罷了。
「……我看了你的文賦，清麗高遠，本是絕佳之作，只可惜這一屆的主考官付閣老，最喜詞藻華麗的文章，取中者，文章無不做得花團錦簇……哼！」
看起來，陸銘珏似乎也吃過這付閣老的虧，因此才發出這等憤憤之語。不過真正落榜的戚子良卻沒有那般憤懣，反倒是安靜的緊。
「世叔不必在意，子良自然想一舉得中，只是，造化弄人……不過是一次科舉而已，這次不過，自然還有下次，總會有能過得時候。只是這段日子，就要麻煩世叔一家了……」
「欸，這倒無所謂。」真正讓陸銘珏嘆息的也不是這個，「你今年尚且不足十六，若是一舉得中進士，那可就是真正的少年才子了……可惜，可惜……」
他雖然得中探花，但高中之時也已經二十餘歲，再加上那時大魏剛剛建立，寒門學子就不必說了，經過連年戰亂，參加的甚至連十之一二都沒有。至於那些高門大戶的學子，那都是家族之中耗費了大力氣才培養出來的棟樑之才，再加上那時正在觀望大魏皇帝是不是值得歸附的人主，這些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新一代，豈會輕易投到官場上去？
所以那一年舉行的春闈，參加的人竟只有往年的四之一二！不得不說，陸銘珏當初能中探花，還是有一定的運氣在裡面的。那時候，陸銘珏也沒少被其他人恥笑。是以，培養出來個少年才子，竟成了陸銘珏的執念。
好不容易碰見個才思敏捷的同族少年，年紀輕輕就一路順順噹噹的考過了童生秀才舉人，誰知道就在這最後一關被攔住了呢？關鍵還不是因為他的文章不好，只是碰見了個喜好不同的考官，一切就前功盡棄了，這怎麼不讓陸銘珏心裡不痛快！可以說，他真是比當事人戚子良還要不痛快！
不過戚子良自己倒是想的很清楚，他本來年紀就不大，積累也不如其他經驗豐富的學子，即使僥倖考上了進士，也不一定能安然過了殿試，若是個二甲進士還好，萬一運氣不好落得個同進士的名聲，那可就不太妙了。
同進士，如夫人。
由此可見世人對同進士的惡念。
所以，戚子良對自己的現狀還是挺滿意的。
只不過……
放下茶盞看了眼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陸長遙，戚子良可不會那麼天真的以為陸長遙這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貌！只是，被一個小姑娘這麼盯著，他就算自認洒脫非凡，也覺得坐立難安啊！露出個自認最和氣的笑容，戚子良笑道，「遙表妹可是有話要說？」心中暗自思忖，這性子古怪的小姑娘莫不是看上自己了？
「你想做官？」
陸長遙可不知道客氣為何物，既然是他自己主動開口的，那也就沒什麼好猶豫得了。只是她這話……
有些尷尬的捏了捏自己的鼻尖，戚子良輕聲道，「自然……是想的。」但凡學子科舉，又有哪一個是不想當官的呢？只是文人孤高，學習聖人之言，自然是為了約束己身，為天下百姓做出貢獻的！哪裡是為了去淌那官場渾水呢？
不過戚子良還算率直，被陸長遙這麼一問，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戚子良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旁邊的陸銘珏已經是一副尷尬的快要坐立不安的樣子，有心說幾句吧，又不忍苛責自己的女兒，只得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大紅臉。
這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陸長遙已經沒什麼想問得了，只是對於那個表妹的稱呼有些不虞，那些話本子里，幾乎每個可歌可泣的故事裡，都有一個表妹在裡面摻和著。陸長遙不想做那摻和別人生活之人，自然也不想做無辜被牽連之人。於是冷淡的開口，「你我已經出了五服，這『表妹』之語，日後還是不必再說了。」由此可見，那些話本子，對陸長遙並不是沒有一點兒影響。
「長遙！你……」
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呵斥，但是當對上自家女兒那冷冷淡淡的目光時，陸銘珏不由自主的一噎，默默地閉上了嘴。
笑眯眯的看著對面的陸長遙和陸銘珏，戚子良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隨即一拂掌心，露出個大度的笑容，「伯父不必在意，表，不，二小姐說的也不無道理。按理來說，我確實已經算是外男了。」
滿意的點點頭，陸長遙看一眼旁邊臉色鐵青的陸銘珏，頓了頓，末了還是勉為其難的開口，「……喚我長遙即可。」
眼中驀的閃過一絲暗芒，戚子良從容笑道，「好，長遙。」
至此，陸銘珏才終於覺得好受一點兒，撫掌大笑。
「這便好了！子良，日後在家居住，要跟自家一樣，不必拘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