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我倆都知道
急匆匆的趕到顏府，平日里還算輕鬆的顏府今日卻是戒備森嚴，行色匆匆的僕役們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是他們不懂規矩，實在是，他們的主子，戶部侍郎顏小小，如今已經不太好了。
陸長遙這次著急忙慌的趕回來，就是因為得到消息，顏小小的病，已經無葯可治了。
當急匆匆走進內室時，陸長遙看見的就是顏小小病入膏肓的模樣，那臉色慘白的，讓陸長遙不由得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來。
「去稟告女帝了嗎？」
「已經去了。」
墨無臉色慘白的應了一聲，眼神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氣息愈發微弱的顏小小，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了。陸長遙神色一動，到底還是沒說什麼，顏小小這人膽小羞怯，這麼多年了，身邊一個知心人都沒有，陸長遙還以為她沒指望了，沒想到，還是有人默默地守著她啊。
正想說些什麼，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了一個小小的正欲躲藏的身影，陸長遙輕嘆一聲，還是開了口。
「皇長孫殿下，您怎麼在這兒？」
陸長遙與顏小小都是皇長孫的師傅，這些年來，這小孩兒一點點長大，跟她們兩個的關係很是不錯。尤其是沒什麼架子的顏小小，跟她更是亦師亦友，這會兒想來看看顏小小，也是理所應當。
「太傅，少傅的病，會好嗎？」
「……」
陸長遙一時語塞，若是想讓她編個謊話偏偏皇長孫，陸長遙還真是做不到，只能盡量簡潔的開口，「殿下，這是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一步，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從母親肚子里鑽出來，就向死而生。大家有很多選擇，有的人碌碌無為一生，有的人卻被世人所稱讚。」
「你顏少傅所作所為，足以流芳百世。就算她逝去，也會被億萬大魏百姓永遠銘記。大魏不滅，她就會永遠活著。所有對大魏有功之臣，都是如此！」
皇長孫這孩子雖然沒有其母太女或女帝的天縱之才，卻心胸寬廣，足以做個守成之君。如今的大魏發展的太快了，正好需要幾十年時間來慢慢消化。如此看來，上蒼對大魏，還真是不薄。一個國家需要的，其實並不是養蠱一般養出來的最厲害的君主，而是最適合的君主，如今的皇長孫，就十分適合大魏接下來的朝局。
胸懷寬廣，有容人之量，這句話說起來極其簡單，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更何況作為一國太孫，她從小到大耳邊聽到的，是各種各樣的聲音。她要從中選出最重要的，最正確的來聽，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她是大魏唯一的繼承人，舉國上下的期望都在她稚嫩的肩膀上。而皇長孫從來都沒有退縮過，即便要放棄太多太多的東西，這孩子也沒有抱怨過一句，實在是讓人心疼的很。
「我，本宮知道了。」
陸長遙點點頭，讓下人將這孩子帶回宮去，皇長孫方才已經與顏小小說過話了，這最後的時刻，還是不要讓小孩子看了。
皇長孫流著眼淚被人帶走，她不是尋常的小孩子，她明白，今日一別，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這個會給她帶糖葫蘆，給她帶新奇的小玩意兒的少傅了。她很難受，可是卻硬生生的忍住了。
擦乾淚水，皇長孫揮了揮衣袖，鎮定自若的跟著心腹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陸長遙嘆了口氣，就起身進去了。
此時的顏小小，短暫的恢復了神智，氣色看上去甚至還不錯，看到陸長遙，甚至還有心思微微一笑。
「河西的水道治的怎麼樣了？」
「好，治的好。日後幾百年，都不會再有水患了。我走的時候，那些百姓還叫嚷著要給你立長生牌位來著。」
「那就好。」
顏小小也知道自己的時日大概是不多了，看一眼風塵僕僕的陸長遙，嘴角忍不住綻出一抹微笑。
「真神奇，我以前還挺怕你來著，這幾年卻和你最為親近。我知道，那些事兒，沒有你的配合幫助，根本不可能完成……」
「你也說了是互相配合，如果沒有你，我自己也做不到。」
「胡說，你這麼厲害，怎麼可能做不到？」
哈哈一笑，即便知道陸長遙是故意這麼說，顏小小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只可惜她現在的身子，情緒一激動，立即就嗆咳不已。陸長遙連忙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給她拍背，折騰了好半響，才勉強好過來。
這時候，女帝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走了進來，看見顏小小的樣子，不由得眼神一暗。這些年來，女帝也變了許多，更加淡然了，只是再怎麼淡然，看見相處了小半輩子的臣子友人即將離世，還是忍不住心生悲意。
顏小小此時此刻也已經看見了女帝，忍不住微微一笑，她現在其實已經看不太清眼前的東西了，卻也能勉強看見一片獨屬於帝王的明黃。
「陛下，您也來了。」
「嗯。」
「唉，真好，沒想到我這麼個小市民，居然也能跟一代明君和丞相共同處事，真是太幸運了……要是這回真的能回去，可是得好好跟我祖先說道說道，我可也是個出息人了。」
顏小小以為自己嘀咕的很輕，可女帝和陸長遙都不是普通人，而且兩人都曾經吃過屠氏一族的靈丹，所以這會兒還是挺能聽清的。陸長遙也就罷了，女帝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放心，朕待會兒就把你的畫像放到凌霄閣里去。等你父母發現自己的閨女跟凌霄閣里的傳世之臣長得越來越像，一定會很吃驚。」
「對，他們肯定會嚇一跳……嗯？！」
顏小小几乎跳起來，神色倒是更好了點兒，只是這會兒小臉上滿滿的都是震驚，簡直都遮掩不住了。
「你，你你你……」
「朕如何？」
「陛下，」無奈的看一眼女帝，陸長遙拍了拍驚疑不定的顏小小，「您就別逗她了，明知道她最膽小不過的。」
「等等等等，這麼說，你們兩個都知道我是，我是……」
「知道你是後世之人嗎？哦，我倆都知道。」
「……」
顏小小差點兒被驚氣到閉過氣去，敢情這些年來她的老底兒都被人給摸了個清清楚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