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問題解決，孟婉君和納蘭灼華卻還是不能有片刻清閑。
村民送來佳肴作為謝禮，兩人用過午飯後便開始商討有關赤貫妖星之事。而納蘭灼華顯然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以至於從頭到尾都是孟婉君一人在分析，他則是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赤貫妖星之所以能在歷史長河中不被泯滅，完全是因為它神秘卻又深不可測的力量。
赤貫妖星現，當亂星辰，變天地。
便是萬靈歸一，萬物歸於沉寂。
到那時，就算是有心拯救萬民於水火，怕也只能是飛蛾撲火了。
「所以呢？如果你最後還是沒有阻止赤貫妖星衝破封印，要怎麼辦？真的去學那個飛蛾，自取滅亡么？」納蘭灼華不由冷哼一聲，言語中隱約透著不屑，他並未睜眼，而是頓了頓，這才又開口道：「不看清自己的實力就妄下決斷，還真像是巫族人的作風。」
孟婉君看向納蘭灼華，半晌才道：「成敗各佔一半，在一切都還沒到不可挽回之前，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納蘭灼華冷笑，「讓我想想歷代經歷過赤貫妖星浩劫的巫師都是什麼下場……」他頓了頓，終於睜開青眸，「結果好像沒什麼差別——油盡燈枯，被吸走了全部靈力，直接變成人干。」
他看著孟婉君，嘴角的蔑視十分刺眼：「以你的實力，能將一路上的妖怪全部殺死就不錯了。至於像其他巫師一樣成為妖星衝破封印后的盤中餐，就別做夢了。」
「不然要你何用？」孟婉君一語中的，眼神凜冽地看著納蘭灼華：「你以為你的存在是造物主的突發奇想？你與生俱來的能力只是為了顯示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嗎？你以為單單隻是因為你是納蘭一族，就理應受到所有人的認可嗎？」
納蘭灼華幽深的青眸盯著她，眸中波光暗涌，殺機四伏。
孟婉君自然感覺得到周身壓抑的殺意，可她並不打算就此住口。相反的，她竟起身走到了納蘭灼華身邊，對他直接進行面對面的言傳身教。
「做人，要在其位，謀其事。你身為納蘭一族，擁有無窮靈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身份尊貴無比。但在你擁有尊貴身份的時候，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你也肩負著整個納蘭一族的使命，也肩負著守護天下人的使命！」
「不要把我說的那麼偉大，我從未想過要為任何人做事。」納蘭灼華冷冷道：「現如今亂世紛爭，西滄各地狼煙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可曾有一個人站出來保證『讓西滄再無戰事』？」
「亂黨平定了，西滄自然就不會再有紛爭。」孟婉君說著，眼神有些飄離。
納蘭灼華目光如炬：「我倒不相信這是你心裡所想。」他起身走到窗欞前，外面的木芙蓉開的正盛，嬌艷的粉和純凈的白交相輝映，互相印襯，讓人欣賞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他似乎不再想多說，半晌才開口道：「人心中的貪念一日不除，這天下的戰事就一天別指望結束。」
孟婉君終於不再說話。
納蘭灼華轉身看著她，質問道：「倘若我一人之力能改變整個天下的局勢，死我一個又有何妨？倘若只憑納蘭一族的姓氏就能讓天下免於戰亂，讓百姓免於流離之苦，犧牲整個納蘭一族又有何妨。」
孟婉君心中一震。
她不曾想，這些話竟是出自納蘭灼華之口。
納蘭灼華說罷竟扯出一抹冷淡的笑，就像是看透了世間的俗人俗事。他再次轉過身，看著窗外的木芙蓉，連語氣都恢復了冷漠：「但至今我一直都在，納蘭一族也從未消失。」
孟婉君神色凝重，眸中略有悲涼之色。
傍晚時，兩人總算是將赤貫妖星的事處理的七七八八。這還多虧了納蘭灼華的幫助，多虧了他記憶中還殘留著對赤貫妖星的了解，才讓孟婉君的調查省去了諸多程序和時間。
納蘭灼華說，要封印赤貫妖星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之所以它能成為歷代巫師的心腹大患，完全是因為能封印它的東西不是隨便的一張符咒，或者幾盤祭品。
在他的記憶里，要封印赤貫妖星，就必須要畫出振雲符，而想要畫出完整的振雲符，就必須要從五位花靈手中得到絳凝百花墨，還要有浮冥龍母的浮沉草、鬼女夜蓮華的斷腸散、人間十二鬼的十二顆轉魂丹。
這不管哪一樣材料都是稀世珍品，獲取之路危機重重不說，就算是真的得到了，也還不一定能夠全部集齊，而畫出振雲符，這些材料又是缺一不可。
孟婉君臉色微沉，她著實不知道讓歷代巫師頭疼的，並不是對妖星的封印，而是封印它的這番路程。
納蘭灼華更是從一開始就對這件事沒抱多大希望，所以當看到孟婉君略有難色的時候，他順勢繼續打擊：「路程兇險，隨時可能丟掉性命，你真的決定要鋌而走險？」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又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認真，反正結果都是一樣。」
孟婉君臉色發沉。
納蘭灼華將茶水一口飲盡，看向孟婉君：「人間有一句話，叫人生難得須盡歡！」
孟婉君鋒芒相對：「人間還有一句話，叫男兒當征戰沙場金戈鐵馬，女兒亦當巾幗不讓鬚眉。」她字字鏗鏘，盯著納蘭灼華：「我雖不能跨馬衛國，但至少要盡自己手中的一點綿力，總好過一世無為，死後無臉去見歷代大巫師。」
納蘭灼華冷哼一聲，不再作答，屋外恰時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來人一路橫衝直撞，以至於納蘭灼華去開門，那人結結實實撞進了他的懷裡。當然，下一秒就被納蘭灼華十分嫌棄地拎著又扔了出去。
男人一身玄色衣袍，納蘭灼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暗芒閃過，便作勢要關門。可那玄袍男人動作更快，見他要關門，竟一下子竄了起來用身體將房門撞開。
「可惡的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納蘭灼華眉毛一豎，掄圓了拳頭就要揍人。
玄袍男人嚇得屏息瞪眼，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含糊不全。多虧了孟婉君及時阻止，才免去他的皮肉之苦。
見到孟婉君，玄袍男人滿臉歡喜，竟一下子撞開了納蘭灼華，直接衝到她面前大拜。
納蘭灼華青眸一沉，上前拎著男人的后脖領就要再次將他扔出去。。